禹洮是個守信之人,說撈三五日就撈三五日,第六天凌晨時分,披星戴月扛著飛梭趕回京師,務必確保皇帝有個好心情上早朝。
東王府一家在禹洮抵達東王郡當天上路,平均體重感人,車隊數量達到驚人的二百,離去當日,百姓夾道相送五十里。
自發的,沒人組織。
現場人山人海,哭聲如雷,不知道的,還以為東王一脈多得人心呢!
這么說也沒錯,從某種角度而言,東王府是挺得人心的。
東王走了,東王郡就太平了,東王走了,青天就來了。
一時間,新來的郡守朱世杬榮獲青天大老爺稱號,民間威望激增。
不用比爛,百姓們深信沒人能比東王府更爛,哪怕一頭豬當太守,也是一頭戳著‘青天大老爺’印記的豬。
雖然這么說對朱世杬很失禮,但也從側面表明了東王府在東王郡有多么不得人心,這一家搬走屬于眾望所歸。
連帶著,武周皇帝朱齊攸在東王郡的風評都拔高了不少,三連跳,跨入千古一帝行列,明君力直逼開國先帝,甩得老皇帝朱邦淳車尾燈都看不到。
整個東王郡洋溢在歡快的氣氛中,遠行的東王府一家也一樣,真以為玄陰司護送他們前往京師,一路上踏青遠游,要不了多久便會重歸故里。
兩個人例外。
一個是東王朱敏鈞,登上馬車的那一刻,整個人蒼老了數十歲,出發前和禹洮見了一面,說是要送他一樁富貴。
兩人馬車中相會,小聚一盞茶工夫。
事后,禹洮行色匆匆離去,面色無比凝重,只說了兩個字。
能活。
得他承諾,朱敏鈞精神一振,笑呵呵和一家老小上路,哼著小調看著風景,無比愜意。
另一人是大世子,身為本子畫師,深知此行要完,皇帝放過誰也不會放過他。
再說陸北這邊,東王府被查封后,暫時接手了東王郡的治安工作,每日派發大量緝拿任務,經驗賺到手軟,庫存火速積累到5000萬。
原來抄家不止能撈錢,還能撈經驗,之前是他眼光狹隘,小覷玄陰司了。
隨著任務爆發期結束,每日蓋章頻率遠不如前,他不想成天枯坐辦公室,根據玩家們的上下線作息時間,規定每日辰時在臨時駐點張貼任務清單,先到先得,過時不候。
日益正規化后,這一規矩會延續至九竹山玄陰司、皇極宗大營,改為三天一次任務榜單刷新。
而他,盡可能節約時間,騰出手處理別的事情。
比如…
奕州,南陽郡,長明府。
陸北熟練翻過院墻,感慨表姐日進斗金,皇室一脈個個都是撈錢的好手。
熟人熟臉,他一人在府中晃蕩,過往的侍衛丫鬟們看到了也只當沒看見。
靜室。
陸北沒能找到朱齊瀾,氣息感應之下,將虞管家堵在書房,表示來意,他今天是來交任務的。
交接任務去大營,來家里干什么?
虞管家暗暗鄙視某人心口不一,以防未來會被男主人穿小鞋,面不改色道:“殿下在后院屋中沐浴,已經去了半個時辰,再有半個時辰就好了。”
“又搓灰,還搓一個時辰,她是泥做的嗎?”
陸北吐槽一聲,公主病就是麻煩,病癥極多,潔癖便是其中之一,潤不潤暫不可知,消耗流量極其驚人。
準確來說,是心理潔癖,先天辟谷塵不沾身,三個月不洗澡都香噴噴的。朱齊瀾身為煉虛,每天沐浴一個時辰,絕對是心理有問題。
心理正常的,好比他陸某人,節約用水,已經大半個月沒洗澡了。
虞管家翻翻白眼,指明后院方向,詢問陸北是原地等待,還是過去看看。
好家伙,你是真沒把我當外人啊!
陸北嚴厲拒絕了虞管家的好意,他今天來找朱齊瀾是為了公事,工作時間,下屬不能和上司啵嘴,一起洗澡就更不可能了。
等待許久,陸北讓虞管家催了好幾回,可算見到了梳妝完畢的朱齊瀾。后者淡淡瞥了他一眼,態度十分冷漠,也沒什么廢話,轉至靜室雙修了一個時辰。
“這幾天你都沒來找我,有那么忙嗎?”修煉完畢,朱齊瀾皺眉問道。
沒別的意思,習慣雙修的加成,受不了一人苦熬的龜速。
“稟告大統領,屬下這段時間都在為東王府一事奔波,這還是你親自交給我的任務呢!”陸北一臉忠君愛國,談及公務,不再以‘表姐’稱呼對方。
“呵呵。”
朱齊瀾冷冷一笑:“我讓你活捉師爺,沒讓你把整個東王府都抄了,你可真敢貪!”
“除惡務盡,我也是為了陛下。”
陸北瞄了眼四下無人的靜室,小聲道:“稟報大統領,玄陰司紫衛有密報,情報確認屬實,抄家一事由陛下全權授意,另有玄衛禹洮把持大局,卑職也是身不由己。”
“廢話少說,這幾日東王府發生了什么,事無巨細,全部告訴我。”
“這就說…”
陸北巴拉巴拉講起這段時間的經過,淡化了自己和狐三的存在,著重筆墨渲染朱齊攸和禹洮統帥有度,暗示二人大撈特撈,嘴臉極其無恥,實乃江山社稷之大盜。
中間穿插了幾個自以為很幽默的黃段子,聽得朱齊瀾滿臉黑線,揮手趕蒼蠅一樣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忽略浮夸描述,朱齊瀾大致明白了東王郡發生了什么,一句活該便不予表態,而后沉吟半晌。
“大統領,你交代的任務圓滿完成,你看…忠君愛國如我已經饑渴難耐,是不是該刷新了?”陸北搓著手問道。
朱齊瀾沒有作答,緩緩道:“皇弟對東王一脈動手,究竟是何目的,削藩集權,還是只圖東王一脈的財富?”
陸北搖頭,表示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弟授意你去抄家,此前沒吩咐些什么嗎?”朱齊瀾皺眉,對二人狼狽為奸卻將她排除在外深感不滿。
“有。”
“快說。”
“加錢!”
“你…”
朱齊瀾怒目而視,狠狠瞪了陸北一眼,甩袖道:“錢的事好說,白虞會帶你去庫房,五十萬夠了嗎?”
才五十萬,看不起誰呢!
陸北眼中閃過一抹輕蔑,身家破億的他脫離了金錢這等低級趣味,可以發自內心說上一句他不愛錢,撇撇嘴道:“大統領,你把陸某當成了什么人?我說加錢,不是坐地起價,而是陛下傳達了‘加錢’的命令。”
“這次抄家,陛下入賬的數目,具體多少不好明說,只能說國庫入賬的財富不及陛下兩成。”
朱齊瀾閉目不語,說來可悲,她身邊的男人一個好東西都沒有。
修煉結束,工作匯報結束,陸北切換稱呼,張口表姐,閉口表姐,引來朱齊瀾不厭其煩,果斷刷新任務讓他滾蛋。
臨走前囑咐一句,人勤地不懶,讓他勤快些,別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翻譯翻譯,最近陸北疏懶了雙修,這很不好,浪費了資質,她不高興了。
陸北爽快答應,下次一定,以后會常來。
離了長明府,陸北沒有直接返回寧州東王郡,而是朝西飛去。
此行,交接皇極宗的任務是一方面,還有一樁機緣等著他去撿。
陳玄柔的玉佩。
前段時間,陸北遇到陳家陳玄彬,歸還了骨灰遺物,以涉嫌謀逆的滅族大罪扣押了陳玄彬。
之后,東王府查封,坐鎮京師的玄衛禹洮親至,東王郡官場連根拔起,東王一家押送京師…
一系列變動嚇得寧州陳家趕緊帶錢來贖人,足足花了一千萬加兩個靈氣充裕的山頭地契,才將陳玄彬從玄陰司衙門撈回去。
放在沒有靈氣修仙的封建制古代背景,修仙家族可視為世家,大地主階級,武周朱家未問鼎天下以前,屬于這一階級。
寧州陳家不是什么厲害的世家,經營多年,家中財富尚可,挨了這一刀老老實實不敢有一句怨言。
有此殺雞儆猴,寧州各地的其他家族不敢造次,連夜帶上孝敬奔赴玄陰司衙門。
有東王和陳家為例,未來十幾或幾十年,寧州誰是反賊,誰是順民,狐三狐四說了算。
新官上任三把火,管轄之地,刺頭們人人自危,目的已經達到。
陳家撈人離去,陳玄彬卻不想走,小白臉五官娘炮,出乎意料地極重恩情義氣,為報答家姐遺骨之恩,自甘墮落留在玄陰司給陸北當狗腿。
當場被陸北一腳踹開,笑死,連根事業線都沒有,還想競爭他的秘書。
下輩子吧!
見陸北一點機會都不給,陳家也頗為失望,拖走了不依不饒的陳玄彬。
因為這件事,陸北再一次想起了被他拋之腦后的玉佩,研究片刻,解析出一幅藏寶圖,地點在奕州南鼎郡。
他對藏寶圖中記載的機緣沒報太大指望,本著來都來了的心思,順便走一趟。
反正也不遠,扇扇翅膀就到了。
然后…
河邊,一人獨釣,悠然自得。
“咦!咦?咦————”x2
陸北降下云頭,驚訝望著熟悉的空軍佬:“大師兄,你怎么在這?”
“陸師弟,你也來這釣魚?”
“不是,我路過…”
陸北不知如何作答,訕訕道:“大師兄你呢,在哪空軍不是空軍,至于跑奕州這么遠嗎?”最快更新無錯閱讀,請訪問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