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門是專修陣法的門派,幻陣專精,亦擅長破陣,是個極具轉職地下工種潛力的門派。
因為不擅長爭斗,龐妙松和陸北的比試圍繞陣法展開,免去了拳拳到肉的場面。
這是龐妙松的意思,大庭廣眾之下,她不想被陸北近身。
會吃虧。
各種意義上的吃虧。
破陣這檔子事,陸北不是很懂,哪怕破陣羅盤和口訣,心里也沒多少底氣。好在天道酬善,他在境界上穩穩壓制龐妙松,在破陣羅盤的指引下,以力破巧,引刀開路走出了幻陣。
不等陸北口出成語,龐妙松果斷走下擂臺,面無表情也不說話,認輸結束了這場并不出彩的較量。
丁磊找來的四位幫手,兩敗兩棄權,陸北四戰全勝,伸手朝自己的戰利品摸了過去。
沒有戰利品?
不可能,主辦方不是那種人。
峨眉派偏殿,丁磊垂頭喪氣坐著,陸北掃過四位掌門,搓搓手道:“大家不熟,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四位為丁掌門撐腰,仗著人多欺負人少,陸某人捏鼻子認了。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四位先后落敗認輸,該輪到陸某恃強凌弱以武力相逼了。”
“陸掌門,你誤…”
“是不是誤會,陸某清楚,諸位心里也有數。”
陸北直接抬手打斷,語氣稍稍緩和道:“四位放心,陸某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們和我之間的恩怨遠不如丁掌門和我的恩怨,我要的也不多,各派三個月的靈竹份額歸三清峰所有…嗯,撼岳門就算了,杜掌門很合陸某胃口,我敬你是條漢子,今天不打不相識,撼岳門的三個月靈竹份額就當見面禮了。”
“陸…”
“不同意的站出來,擂臺還沒撤。”
陸北面露鄙夷掃過:“今天,要么你們把陸某打死,要么陸某把你們打死。”
“豈有此理,憑什么把我撼岳門排除在外,看不起誰呢!”
“…”x5
“拿紙筆來!”
就在場中一片安靜的時候,杜驚嵐大手一拍,不管其他幾位掌門頻頻使眼色,爽快寫下了欠條。
“…”x3
龐妙松等三位掌門當即臉黑,嚴重懷疑杜驚嵐貌似耿直,實則是個心機,來之前已經收了陸北的好處,還打假拳。
“杜掌門好器量!佩服!!”
陸北甩手便是一個怒贊,眼瞅著僵局打不開,助攻就送到了面前,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和杜驚嵐素不相識,都要懷疑這人是他安插的臥底了。
可惡,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龐妙松等三位掌門咬牙寫下債條,在心里將陸北和杜驚嵐罵了個狗血淋頭,尤其是杜驚嵐,直接被翻出了族譜。
一時,杜驚嵐成了最大敵人,陸北固然欺人太甚,可他一開始就是外賊,傷害遠不如杜驚嵐這個自家人的倒戈背刺。
丁磊面色復雜,見四個外援依次寫下債條,悲痛的心情莫名好轉了不少。
事實再一次證明,悲傷的時候聽情歌沒用,看別人倒霉才能緩解。
靈竹的收入是九竹山除三清峰以外,剩余八座山峰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一口氣斷了三個月,意味著三個月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想到這,幾位掌門的臉色俱都無比難看。
“陸掌門,若無其他雜事,我等就先行告辭了。”藺宏起身道。
人在峨眉派,無視了掌門丁磊,可見他已經將這個坑拉進了黑名單。
“四位掌門稍等,我的確有一件事要說,很重要。”
陸北收下四張債條,囂張的神色一瞬消失,幽幽嘆了口氣:“諸位有所不知,非陸某有意為難各派,實在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想這樣的。”
嗯,我信。
我信了你的邪!
幾位掌門直翻白眼,丁磊翻的最多,數他眼拙沒看出來,那晚陸北將峨眉派弟子挨個放倒的時候,一下都沒忍,笑得可開心了。
“三清峰的情況,想來丁掌門已經告訴各位了,有一位姓朱的客人拜訪…”
陸北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頂:“事情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那時我還是個少年,剛去大勝關,以為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朱家商行覬覦九竹山靈竹久矣…我吃了年輕沒戒心的虧…被他們抓住了把柄…此番作為都是迫于無奈。”
“陸掌門,麻煩話說清楚點,斷斷續續的,你到底在說什么?”
“朱家商行想和諸位掌門合作,我因為羽化門掌門的身份,被他們當成了突破口…”
陸北長話短說道:“這三個月,朱家商行為表誠意,成交額按照以往給各派加兩成,三個月后,不論四通商行給多少,朱家商行都只多不少。”
“這不是錢的問題,做生意講究誠信,我們已經收了四通商行的定金,豈能出爾反爾?再說了,靈竹最后流向大勝關,若是因為源頭問題吃罪了皇極宗,四通商行只需一句話,我們通通吃不了兜著走。”
“諸位不用擔心,四通商行那邊朱家人會搞定,至于皇極宗,東齊郡朱太守和大勝關林管事至交好友,這比生意若是沒做成,反倒才會得罪…呵呵,言至于此,大家心里明白就好。”陸北模棱兩可給了個回復,有些事不易說穿,他希望幾位掌門自己領悟。
至于是否領悟錯了,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至于我手里的欠條,各位不必放在心上,是你們的,該多少就多少,陸某分文不取。”
陸北胸膛一挺:“傳陸某嗜錢如命的謠言純屬無雞之談,每月交易自有朱家商行和諸位聯系,賬款當面結清,我碰都不會碰一下。”
“此話當真?!”丁磊端著茶杯的手激烈顫抖,和瓷共振道。
“以陸某現在的名聲,給了保證,諸位也不會相信,所以我就不廢話了。”
陸北淡笑道:“時間會證明一切,再過幾日便是交易時間,陸某所言是真是假,屆時自然一清二楚。”
幾位掌門交頭接耳,再看陸北的眼神截然不同,一改之前的嫌棄,變得格外親近,張口九竹一系同氣連枝,閉口深表歉意,之前誤會了陸北是他們的不對。
“哦,差點忘了,丁掌門除外。”
陸北看向共振中的丁磊,咧嘴一笑:“丁掌門夜襲三清峰,這筆賬和生意無關,純屬你我私人恩怨,該割的地、該賠的款,務必分文不少。”
“言之有理,是丁掌門有錯在先!”劉傲搖頭嘆氣。
“以多欺少確實不該,丁掌門,恕我等站在理字這邊了。”藺宏點頭稱是。
丁磊雙目暴突,環顧四周,發現杜驚嵐臥底,劉傲、藺宏墻頭草,即便丟了面子的龐妙松此刻也一言不發。
一個隊友都沒有!
“哈哈哈,開個玩笑,丁掌門莫要當真,陸某就是氣不過那晚你帶人偷襲我,九竹山本就一家,我小小回以顏色就完成了復仇,豈會真要你峨眉山的地契、十萬兩,以及靈竹的生意?”
陸北瀟灑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張欠條,鄭重放在了丁磊手上:“此前多番戲弄,不過是心氣難平,現已念頭通達,還望丁掌門給陸某一個臺階,放下這段恩怨。”
“嘶嘶嘶————”
看著親手寫下的欠條,丁磊雙目泛紅,撕碎后一把抓住陸北的手:“賢弟…不,陸賢兄,此前是小弟多有得罪,你一番小懲本就應該,今天…丁某不善言辭,若賢弟不嫌,愿今日和你做那八拜之交。”
呸,我看你是想屁吃!
“不急,結拜的事改天再說,我突然想起來,欠條還給你,我們生意上就沒了糾紛。”
陸北指了指滿地碎屑:“勞駕丁掌門再寫一張,三個月的就行。”
丁磊:“…”
此子顏厚心黑更兼修行資質不俗,將來必定大有作為,今日沒能趁勢結拜抱到大腿,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