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頓悟
向秦若盈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后，陳曦便動身前往了岱嶼島。
剛一靠近岱嶼島周邊海域，天色便驟然昏沉了下來。
雷電交織中，暴雨瘋狂灑下。
濃濃的霧氣在海面上翻滾升騰，海里則猶如海嘯來臨一般、
海浪一層連著一層涌動過來，就像是千軍萬馬在嘶叫、在沖鋒、在搏殺。
時不時更有浪濤沖天而起，激起的水花竟有一丈多高。
其時之壯觀，絕非言語所能形容。
因為姜氏啟動了護山大陣的緣故，所以就連陳曦也看不到里面的具體情況。
等到他強行將大陣破開一道裂縫，準備進入其中的時候…
一股澎湃且狂暴的靈氣波動，就突然從這道縫隙里涌了出來。
陳曦只是稍稍感受了一番，眉頭卻當場皺了起來。
這是大戰后殘留的氣息。
而同時，這股氣息當中又有著兩股截然不同的真元波動。
這也就說明…
戰斗已然到了白熱化，雙方甚至都顧不上收斂，所以才導致這么多靈氣逸散了出來。
陳曦現在也只能希望那老家伙能夠多撐一會兒了。
畢竟，他可不是來給姜氏收尸的…
想到這里，陳曦便不由加快了動作，身形一閃，整個人就直接進入了大陣當中。
“嗯？”
一進入大陣，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片野火濃煙、殘垣斷壁。
眼下的岱嶼島…
哪還有陳曦第一次來時的秀麗壯觀？
位于岱嶼島最西端的秀山島，此刻竟是硬生生的被削去了半邊山，以至于許多幸存的姜氏族人只得抱著斷木漂在海里失聲痛哭著。
島嶼被打碎，山峰被削平。
野火點燃了森林，濃煙彌漫了天空。
岱嶼島這十七座島嶼…
此刻也就只剩下一兩座尚未被大戰波及。
可謂天地失色，萬物悲鳴。
一片生靈涂炭景象。
‘轟隆隆！’
‘轟隆隆！’
鏖戰尚未結束。
每當戊戌和姜彥拼殺到一起，兩人真元碰撞所產生的沖擊波就瞬間摧毀周圍的一切。
雷霆不斷炸響，大地劇烈顫動。
此情此景，倒是像極了二戰時期的地毯式轟炸戰術。
因此，與天上的姜氏天人們比起來，下面這些修為尚淺的姜氏族人們才是真正活在了恐懼當中。
他們永遠也不知道，下一輪沖擊將何時降臨到自己身上。
看著親人們在大戰余波中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又或是被逸散的真元直接攪成肉泥。
可憐的姜氏族人們只能圍在一起抱頭痛哭著。
天人們護不了他們，老祖宗也救不了他們…
又還有誰可以救他們呢？
血流漂杵、尸骸成山。
萬民悲慟，哀嚎驚天。
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慘劇，已經在文明社會待習慣的陳曦，一時之間竟也感覺稍稍有些不適應。
雖然回歸才一年多，但他卻感覺自己離開那個殘酷的世界已經太久了。
直到這一刻…
他才終于又找回了當初的那種感覺。
元嬰間的對戰，確實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兩人都是強者。
強者自然無需悲天憫人，更無需瞻前顧后。
可是。
看著下方悲痛欲絕的‘凡人’們，再結合自己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陳曦的腦子里卻是情不自禁的冒出了一個問題。
強弱本就是相對的。
相對于人類而言，螻蟻極其渺小。
但相對于修仙者而言，普通人與那螻蟻又有什么區別呢？
這一刻。
陳曦突然心生感悟，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居然就這么直接陷入了沉思當中。
力量或分強弱。
眾生已然平等。
即使渺小卑微如螞蟻，作為天地間的一條生命，卻也應該得到最起碼尊重。
在人類的面前，螞蟻是卑微的。
可是在天璇或地球這樣的行星面前，人類又何嘗不是渺小而卑微的呢？
隨便一陣潮起潮落，便足以波及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命。
恐龍滅絕了。
上古修仙者僥幸逃走了。
天地面前，眾生平等。
無論是街邊賣菜的大媽，還是他這位晨曦神君…
兩者在本質上又有什么區別呢？
修行本是一種超脫。
那么究竟要修行到哪種程度，他才算得上是絕對的強者呢？
陳曦就這么靜靜的懸浮于半空之中。
忽然…
他的心十分劇烈的顫動了一下。
緊跟著，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便涌向了陳曦心頭。
迷聞經累劫，悟則剎那間。
明心見性，方得圓滿。
頓悟！！！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在這樣一個場合，這樣一個條件下，自己居然還能頓悟？
要知道，頓悟是一種很玄乎的東西，與修為無關，卻又格外重要，對于修行有著莫大的幫助。
雖然領悟的不是‘虛’字真諦，但對于陳曦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福祉了。
他甚至已經隱隱覺得，自己可能距離洞虛不遠了！
只差一步…
只要參透虛字，即可踏入洞虛！
想到這里，陳曦不禁喜從心來，下意識的仰天長嘯了一聲。
他的聲音里滿是喜悅之情。
可是這份喜悅，卻顯然和岱嶼島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戊戌和姜彥的五感何其敏銳？
即使正在激烈交戰，兩人也都紛紛注意到了這段極不和諧的長嘯聲。
“陳先生？！”
等到姜彥看清遠方那人的身影后，頓時就忍不住驚呼出了聲。
要知道，姜彥本就是奪舍重生。
經過幾番劇烈交手后，姜豐彥這幅身體早就有些不堪重負，隨時都有可能爆體而亡。
到時候，這偌大的姜氏一族，又還有誰能夠擋住戊戌片刻呢？
因此，看到陳曦的身影后，姜彥頓時就表現的格外激動。
不得不說…
陳先生這三個字確實有著一種奇怪的魔力。
隨著姜彥一時激動將這三個字脫口而出了以后，場面竟然就這么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姜氏天人們紛紛看向老祖宗所指的方向。
就連戊戌…
居然也暫時停下了動作，轉而看向了陳曦所在的位置。
一時之間，陳曦已然成為了全場焦點。
見狀，陳曦這才猛地回過了神來，終于想起自己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了。
“不好意思，來晚了…”
如同晚宴遲到的嘉賓一般，陳曦略顯尷尬的笑了一聲后，便朝著眾人所在的方向徑直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