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喬媛報警了以后,王昊便帶人散開了。
聚眾鬧事?
不不不,他們只是來后海看風景而已。
喬媛還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看到王昊等人并未離開,她也就不敢到處亂跑,只得乖乖跟著陳曦回到了茶館。
陳曦回到茶館以后,里面那兩桌客人便紛紛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贊揚道:“老板,你厲害,是條漢子…”
且不說這事兒誰對誰錯,就光憑陳曦堵在茶館門口,一個人擋住那十多個人,就足以令他們拍手稱贊了。
這老板當得很稱職。
秦若盈在吧臺里低聲跟小家伙講著話,不時逗得小家伙咯咯笑著。
看到陳曦回來以后,小家伙便立刻就秦若盈懷里蹭了起來,然后伸手要陳曦抱她。
等到陳曦將她從秦若盈懷里抱起來后,小家伙這才甜甜的問道:“粑粑,你們在外面做什么吖?”
“爸爸在跟他們講道理,怎么?嚇到你了嗎?”
聞言,小家伙立刻搖了搖頭,撅嘴說道:“沒有,我不喜歡他們!”
小孩子有時候很奇怪,陌生人給他們留下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如果這個人是他們喜歡的,那么他們就會立刻對這個人表現的很親切,簡直就是自來熟。
可如果這個人并不討他們喜歡的,那么對不起,孩子就會有多遠躲多遠,除非家長在(身shēn)邊,否則他們根本不會靠的太近。
外面那一幫人,顯然就不是小家伙所喜歡的。
陳曦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臉蛋,這才笑道:“這是我們的家,你不喜歡他們,那爸爸就不準他們進來,好不好?”
“好!”
小家伙高興的撒起了(嬌交)來。
而這時,喬媛才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她這才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老板,對不起,給您添亂了…”
說完,喬媛還突然朝陳曦鞠了一躬。
陳曦還沒有說話,秦若盈卻已經朝她招了招手,然后笑道:“沒事,坐過來聊兩句吧?”
聽到老板娘發話了,喬媛便乖乖的坐到她旁邊。
“你做這行做了多久了?”
“半個月…”
“賺了多少錢?”
喬媛愣了一下,這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如果把這一單也算上的話,應該有兩萬多,不過現在還沒有結過賬…”
“為什么要做這個呢?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北師大的學生吧?清北人師,北師大號稱京城四大名校,在全國也能排進前二十…師范大學的學生現在卻跑出來做酒托女,你覺得這合適嗎?”
秦若盈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但卻字字錐心,直戳喬媛心底。
喬媛低頭沉默了。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她的眼淚才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眼見老婆準備跟別人談談人生理想,陳曦便抱著小家伙坐到了大堂中央,給她們留出了一點私人空間。
喬媛低聲啜泣著,秦若盈等了一下,這才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了她。
“能說說是為什么嗎?”
喬媛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
深吸了一口氣后,她這才看著秦若盈,一臉難過的說道:“我爸爸生病了…需要錢…我做了很多工作,但是都賺不到錢…”
“有人介紹我去ktv上班…我害怕,沒有去…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錢,所以他們才介紹我來做了酒托…”
喬媛的家境很普通,父親是中學老師,母親是小學老師,收入并不高,全靠著父親開補習班賺取一些外快,他們家才勉強達到了小康家庭的及格線。
她本來是個很幸福的女孩,雖然家庭并不算富裕,但卻吃穿不愁,家庭美滿,怎么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
喬媛也很爭氣,高考那年還是他們縣的文科狀元。
然而,現實有時候真的比故事還要俗(套tào)。
畢竟人生就像心電圖,一帆風順那就說明你已經掛了。
三年前,喬媛的父親被查出患有慢(性性)尿毒癥,已經確診,所以擺在他們面前就只剩下了兩條路,終(身shēn)透析,或者換腎。
透析一次的價格其實不算太貴,每個地方的收費略有不同,單次價格大概也就在四百元上下。一個病人每周至少要透析三到四次,一個月就在13次左右,這需要5200元,一年下來大概需要六萬元。
六萬元,聽上去似乎并不是太多。
可對于小縣城里的一般家庭來說,這其實已經是一筆很大的開銷了。
因為(身shēn)體的原因,喬父只得被迫關閉了補習班,不過卻沒有離職,反而堅持每天上班。
喬父經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喬喬,家里的事兒你別管,好好念書就可以了。等到你畢業找份好工作,爸爸就可以享享清福咯…”
這個病一時半會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但卻會讓一個家庭的經濟壓力變得十分巨大。
所以喬媛每次回家,都會感覺父母又蒼老了許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從大一開始,喬媛努力學習賺取獎學金的同時,還會在外面兼職打工。
她做過很多工作,服務員、家教、快遞、兼職模特,也就兼職模特來錢稍微快一些,但這種好事兒卻并不常有的。
其實她有成為簽約模特的條件,但喬媛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學生,所以果斷拒絕了。
她想給父親換腎,可這卻是一筆天價。
腎源二十萬起步,手術費五到六萬。換腎成功之后,還需要服用抗排異藥物,一個月大概需要一萬塊左右。
半年以后,還得祈禱不會出現感染或排異反映,否則可能還會讓病(情qíng)變得更加嚴重。
而且腎源不好找,可遇不可求。
雖然換腎也不一定就可以痊愈,但相對于終(身shēn)透析來說,換腎確實是一個最為理想的治療辦法了。
所以喬媛現在只想盡快存夠三十萬,以免以后出現合適的腎源,她卻沒有錢給爸爸換腎。
喬媛很節約,就連(身shēn)上的衣服都是從閨蜜那里借來的。
陳曦茶館里的紅茶三十八一杯,要不是因為酒托女必須時刻等在托吧附近,而且有時候一等就是一整天,她也不可能進來坐下喝一杯茶。
做酒托確實很賺錢,再加上她本(身shēn)就有一些姿色。
所以喬媛才上班半個月,就已經成功宰了好幾只肥羊。
錢來得如此容易,卻也讓喬媛有了一種負罪感。
所以她把這些人的電話都存了起來。
她已經想好了,等到爸爸病好了以后,她就要挨著把錢還給這些人,并且由衷的向他們說一聲:謝謝。
她確實想不到別的辦法了,所以…
對不起。
秦若盈是一個很合格的傾聽者。
她就坐在那兒,默默的聽喬媛敘述著。
等到喬媛把自己的故事說完以后,喬媛卻是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趴在吧臺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或許是被壓抑的太久了,所以女孩哭的很傷心。
秦若盈見狀,便將抽紙輕輕的放在了喬媛(身shēn)邊。
隨后,她才若有所思的看了陳曦一眼。
陳曦見狀,便也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以他的五感,可以輕松的判斷出這個女孩究竟有沒有說謊。
喬媛剛才講述的時候,陳曦就在旁邊默默的聽。
所以他很確定,這個女孩沒有說謊。
夫妻倆無聲的交流著,而這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警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