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壓軸重頭戲真正開始起來并不像眾人想象地那樣有趣,甚至與眾人所預想的大為不同。經過開始顯得針鋒相對的開端,隨之而來的卻是略顯沉悶的宣道。
不過對于寧夏來說卻是——這會兒這些陣道大宗師們終于顯露出他們在陣道領域高深的一面,讓她對中土陣界的印象又提了幾分。
說來寧夏之前與賀慶等人交流便覺得東南邊陲的陣道傳承與中土的大為不同。
東南邊陲的陣道雖斷代殘缺,但卻沿襲自舊古世代的傳承,主自然,講究五行平衡,一氣呵成。即便是功能威力不強的小禁制都有著完整的結構,自成一脈,有種迎合自然大道的韻律,更別提她曾經在南疆見過那種近乎毀天滅地的儀式性陣法,那幾乎是以一塊空間煉化而成的陣界。
而中土則不同,以傳承的完整性來說它要更勝一籌,但卻是舊古世代斷代后孕育出來的新陣道,風格截然不同。其主聯系,外附屬性,講究各細小結構組合形成微妙的變化連帶達成目的。
所以對于接受古陣法傳承嚴格來說與東南邊陲舊古傳承一脈相承的寧夏來說,中土的陣道完全是另一個領域,是新世界。
其實之前她也有跟賀慶溫銘做過相關的交流,只能說他們也是初探新境的初學者,學得也是比較表面的東西,她能對比的也有限。
但這回明顯不一樣,大宗師水平果就與尋常不一般。雖然不至于讓她一聽就恍然大悟茅塞頓開的水平,但也足夠有深度,叫她直觀地區分開兩邊來。
“能聽懂?”
“差不多。”女修如是道。
“?!”旁邊兩人外加本來就是外行人的明墨俱都盯住落在高臺正中的人。
那群大宗師們講的天書竟然有人能聽懂?!還是個與他們同齡同輩的人。雖說早就知道寧夏的不同凡響,可這肉眼可辨的鴻溝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陣法溯源大會初始便是起源于論道,因而這壓軸場也應終于論道。
而大宗師往往是此道上有所心得并辟出一條道路的人。他們所論自然非平常可比,不單單只是陣道知識,而是涉及更寬泛更虛無縹緲的天地規則。
不等寧夏說什么,到嘴邊的話剎那一頓,瞳孔微微震動。
不知何時開始,原先安安靜靜團坐論道的大宗師們忽然有了動作。他們俱從案邊站起,凌空而立,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風旋起。
似在應和眾人心中的疑惑,中心高臺隨之震動起來并迅速朝外圈觀臺擴散開來,如同宣示某件大事的開端一般整個會場都受到了影響混亂起來。
寧夏等人站在內圈的部分,感覺尤為明顯。在震動遞延來之前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說不出的熱度,順著腳下蜿蜒直上,仿佛熊熊烈焰沒過腳踝一般,迅速燃起一股難言的灼燒痛意。
修士的身體強度高于常人,尤其是修為高者,感官閾值更是被提升至普通人的百倍。普通的火焰即便燒得再旺再久,對于修士來說可能也就比螞蟻咬存在感強一點點。
所以能夠讓在場幾乎所有修士都有所反應避之不及,想來不是什么普通尋常的高溫源。
“嘶——燙、燙!這什么啊?”明墨雖說年長些,但修行是幾人之中最淺的。他的反應最明顯,感覺腳下異常的高溫當即被嚇了一跳,直扶著寧夏的肩膀跳腳。
這似曾相識的變調讓他十分不安,仿佛回到多年前夜明城那個斷壁殘垣的夜晚,總覺得下一刻腳下支撐的地面剎那就要支離破碎。
“沒事,好像只是個陣法虛像而已。”寧夏低頭看了看,低聲安慰道。
她剛也被驚了下,還以為某人這么快就忍不住,急不可耐就動手了。結果細看發現只是藏在場地下的陣基胚紋被激發了顯形而成的虛像,或許持續加大輸入最終會成陣,然在眼下這種限制輸入的狀態下也只能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虛像”,頂多看著有點驚人罷了。
這樣的大陣仗竟還是虛像。青年心下暗暗吐槽。而且小夏,你到底為什么到現在都這么淡定,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態,這種事真的沒必要習慣啊喂!
“還真是——壯觀!”另一側的溫銘并沒有參與進這場對話,只盯著高臺中心處喃喃道,神色凝重。
溫銘終歸出身自修真大族,修習陣道的時日也比幾人要長很多,知道的也更多些。她雖然聽不大懂這些大宗師的論道,然還是捕捉到只言片語。
如果眼前出現的東西是猜測的那個沒錯,那這一屆陣法溯源大會真是稱得上算是史無前例的一屆。混亂的開始,堪稱驚心動魄的過程以及最后這個真正稱得上壓軸的千古難題.想必這一屆會被記入史冊,成為歷屆溯源大會濃墨重彩的一筆。
果然是昆侖殘陣.么?
會場的變化自然不僅影響了他們幾個人,可以說所有人都被這場莫名來由的變動驚動了。尤其是修為較低的年輕修士,都下意識向領隊的宗門長輩靠攏并以一種極度警惕的姿態應對周邊,仿佛下一刻就會被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怪物”吞吃干凈。
當然不論周邊的人是如何騷動,事情仍是向著人們不可預計的方向奔馳而去。
當整個環形石臺上的人都忍受不了這股忽然而來近乎烈火灼燒般的高溫炙烤升騰起來。
絲絲縷縷的靈光順著石臺往上攀爬,掠過人們的腳踝,逐漸凝成一片耀眼的光,最終一片模糊的靈光如同蓄完勢般順著高臺內外圈的軌跡氤氳而上,越升越高——
寧夏抬手,微微拂過,與平升至胸口處繁復的陣紋光影交錯,所照之處一片灼熱甚至隱隱引得血液微微鼓動。
很強大的力量,異常強大,這個陣法甚至都稱不上是一個完整激發的陣法,只能說是一個有著基礎紋路的半成品。
所以這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