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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八十章 浮生

  事實上,她也就只有那一式拿得出手了。那也是重寰走前教給她的最后一樣東西,是她藏于內心最深處的一道光影。

  說來慚愧,她于劍道上的天賦真的平平,這是任何努力或信念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不過寧夏想,對方大概早已經預到她的平庸了,所以才給她留下這一式。這是一個殺傷招,也是最后的殺手锏,能在最后給她帶來活的希望的底牌。

  這一式并無任何浮華,甚至沒有多余的變招,只要快到極致,重到極致,以特殊的走線和微妙的角度輔助,將這兩個極致的特性發揮到極限,最終呈現出一擊必殺的效果。

  正如同重寰這個人一樣,無聲卻在最關鍵的時刻綻放出自己最強烈的光茫。

  寧夏一度想不明白重寰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重寰是一個很內斂的人,很安靜。這其實很正常,寧夏也遇到過不少這樣的人。

  顧淮也很安靜,但他只是寡言,所見所聞悉數入眼,心中有數。

  但重寰的安靜卻不是這種,他不吝于語言,但內心卻是一片死寂。他的安靜是生于水中無根浮萍的漂泊,是浮現于荒茫之中的海市蜃樓,無根無源。

  寧夏念他,憐他,卻也永遠不懂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不見他心中的原野,不理解他所做出的選擇。他似人,卻永遠不可能成為人。

  他好像也不需要別人理解,噙著虛幻的笑意,然后靜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到如今,即便是在寧夏的記憶中,似乎也開始有些模糊了,也不知迷離的是誰。這不過才過去數年…也許有一日,她記憶方那道身影真的會消隱而去,難覓蹤影。

  除了這柄劍,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有時候拿起重寰劍,寧夏偶爾便會想起他,想起跟他的過往,想起他的選擇。她也會想,那一刻對方有沒有后悔過,是否有過遲疑,可有留戀過這世間的鮮活美好…但她永遠不會知道了。那個人也永遠無法親口告訴他答案,也只能是猜想了。

  但有一點寧夏卻清楚,即便對方不曾付諸于口,也準確傳達到她心中的祈愿——他想要成為她的劍。

  他也確實成為了她的劍,即便只是一副軀殼。

  寧夏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心中有數,這也是她當初剛修仙沒有選擇靈劍作為自己的武器的緣故。

  她根本無法承擔劍器之“重”。彼時的她甚至都無法擔起自己的命運,沒有信心,也沒有信念。

  后來,她也終于成長了些,經歷了各式各樣的事情后,送走一個又一個人,她好像懂得了一些東西,又好像什么都沒懂。

  她開始想要去改變,努力地在這片兇險之地活著,活得更好,更久一點。她開始明白,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并不單單只是一個符號,她要活著也不僅僅只是活著兩個字。

  可這些并不夠,她清楚得還不夠透徹。

  她的明悟和蛻變都萌芽于重寰死去的那一刻。

  那一夜,無可挽回的生命,仇敵的血以及…無能的自己,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寧夏心中有多恨。

  恨什么?她自己。

  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上傷害她,為什么永遠只能茍活,為什么…她永遠都在失去?只因為她無能。

  弱小本就是這是個世界最大的罪。發生在她以及她身邊人身上所有的一切也都因此。

  寧夏不是不恨,相反她恨得狠,狠得拼命去懲罰一切的“罪魁禍首”。所以當初她險些就病死在那一場宿病當中,或者說…可以說她死過一回,曾經那個懵懵懂懂,渾渾噩噩的她徹底留在了那個過去。

  但最終她卻還是活了,新生于一個清晨。

  寧夏變了,又好像沒有變。

  她將故去的人藏在了心中,將故人的劍帶在了身邊。

  那個曾經念叨著自己用不了劍的人默默拿起了劍,然后學著對方教導的樣子,學著去使用它。哪怕她天賦平平,哪怕她無有劍心。

  但她有他,也有他的劍,這便已經足夠了。

  看看,也還不錯的樣子。你…看到了么?

  看著寧夏有些出神的樣子,顧淮也久久無聲,只陪著她一起安靜起來。一時間房間里好似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此招可有起名?”

  “便叫浮生罷。”

  費了幾個時辰,寧夏跟顧淮倆難兄難弟,將身體狀況調整勉強合適的狀態才出了庭院,打算去看看唐媚兒的情況。

  他們可沒忘記對方身上還有個定時炸彈,都不知道怎么收場。若是任其自流,擴散開來,怕就是他們的罪過了。

  兩人修養得差不多,又大致交流了下情況,便匆匆離開了正房,去往唐媚兒臨時置身的廂房。

  未免唐媚兒體內的魔種出什么幺蛾子,寧夏也在廂房外覆蓋了一層禁制。雖然若是魔種暴動或是真有強者來襲,這禁制事實上也起不到什么效用,但至少也能稍微阻擋下,不叫他們這么順利。

  一出院落來到唐媚兒安身的廂房旁,寧夏仔細檢查了下其上的禁制,發現并無被觸動的痕跡才松了口氣,看來暫時沒什么大問題。

  撤掉其上的禁制,兩人有些嚴陣以待地走進了廂房。因為接下來等待他們的…也許會是一場硬傷。

  ————立刻替換立刻替換——

  恨什么?她自己。

  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上傷害她,為什么永遠只能茍活,為什么…她永遠都在失去?只因為她無能。

  弱小本就是這是個世界最大的罪。發生在她以及她身邊人身上所有的一切也都因此。

  寧夏不是不恨,相反她恨得狠,狠得拼命去懲罰一切的“罪魁禍首”。所以當初她險些就病死在那一場宿病當中,或者說…可以說她死過一回,曾經那個懵懵懂懂,渾渾噩噩的她徹底留在了那個過去。

  但最終她卻還是活了,新生于一個清晨。

  寧夏變了,又好像沒有變。

  她將故去的人藏在了心中,將故人的劍帶在了身邊。

  那個曾經念叨著自己用不了劍的人默默拿起了劍,然后學著對方教導的樣子,學著去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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