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義父!你就饒了我這一回罷。我再也不敢了。”男人狼狽的哭求聲自內室傳來。
不知道的話還以為這人受了多大的迫害。事實上他才是迫害人的那一個。現在這么一哭倒是有些貓哭老鼠的意味。
不用進門,遠遠聽著,狼五便已經認出這位二哥的聲音。
這道聲音他可熟悉了。前些日子,這道聲音的主人還日日守在貪狼锏的必要通道堵他,每日不損他就不暢快,都不知道阻礙了他多少次活動。
他礙于對方的地位與輩分不得不屈從,強忍著對方的奚落,打碎牙骨肚里吞。
沒想到有一日他還能聽到這道囂張狂肆的聲音痛哭哀求。而且他還即將能見到聲音主人痛哭流涕的模樣。
可此刻他心中卻沒有一絲痛快的情緒,反倒有些可憐對方了。
他這位二哥向來高傲自恃,前些年立過不少功勞,算起來曲尊長跟大哥也得承他的情,所以這些年從來都是風風光光的。何曾有過今日這樣狼狽的姿態?
可對方做的事情…但是這次可能做的手腳,再加上這些年在貪狼锏鬧的那些事,積起來應該也消磨得差不多了。曲尊長也忍得差不多了。
這會必是不能善了了。
真真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狼五閉了閉眼,調息站在內室的門前,等到傳召。
里頭很安靜,只有二哥痛哭哀求的聲音,到現在狼五都不曾聽到曲尊長說過一句話。
“是小五嗎?進來罷。”曲尊長的聲音悠悠響起,這是狼五進院子以來第一次聽到曲尊長的話語。
他毫不猶豫地推開那道們,迎上眾兄弟的目光。
房間里頭的人很齊,差不多都到了,曲尊長的直系弟子,有幾個出了外差一開始便沒摻和進這事也不便趕回來,所以沒在這里。
除此之外,狼一狼三狼四狼五狼七還有狼十,都在這里。曲尊長坐在最上方,垂眸,低低看著下邊痛哭流涕的某人。
狼二此刻正跪在曲尊長腳下作懇求狀。曲尊長似乎對此毫無反應,表情漠然。
一向自詡尊貴的狼二此時衣衫不整,渾身占滿塵土,胸口處似乎還有兩個腳印,印跡很深,看得那人出踢得重。加之他嘴角溢血,踢他的人應當用了幾分真氣。
所以他這位二哥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狼狽。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么多小輩,后入門的,修為低的,看不起的都圍在此處看著他,在往常,這位自尊心超強的二哥絕不可能忍。
現下他竟不在意自己的狼狽,甚至于把頭磕得獻血淋漓,也要不管不顧地跪地哀求。
看來曲尊長這次應當給了他一個極狠的教訓。狼五心中暗自猜測。
曲尊長沒有管那個就要磕到他腳背的男人,他深色冷肅,目視前方:“既然小五也來了,這里暫時就人齊了。有什么話本座就在這里說了,免得日后再生禍患。”
“還沒回來的那幾個,再由你們轉述罷。務必要轉達清楚,以儆效尤。”
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狼五心中一跳一跳的。
看這架勢定是跟二哥有關,而是關系極大,尊長要宣布的東西也跟他脫不了關系。應當是宣判過錯和處理。
但這場面瞅著可不像是普通的處理。曲尊長召見他們多次,從未有過這樣可怕的模樣,他的表情很可怕。看得眾人心里一顫一顫的。
他偷覷不遠處的狼三,見他面色沉重的模樣便知道此事必然小不了。
然后趴在曲尊長腳下的狼二嚎得更厲害了,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與絕望,讓旁人聽著都感到膽寒。
“即日起,剝奪現任狼二身份,廢其靈脈,令永不得再修,押入地牢,三十年方得出。遇赦不赦。”
其他人先前聽了一遍了,但聞言還是感到心肝一顫,丹田一縮,都有些后怕。
而后來的狼五聽了更是忍不住“嘶”地一聲,心緒大亂。怎么會?二哥做了什么?曲尊長竟會這般重懲他?
他的確是想過對方的下場。這般囂張,總有一天曲尊長忍不住會廢其靈脈將人趕出貪狼锏。但在狼五的設想中也是很久之后才會發生的事情。
畢竟狼二與曲尊長與大哥都有大恩,救命之恩,怎么著也值得他作上百年才有可能引來爆發。結果一夕之間便成了這般境地,這實在令狼五的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住。
況且他只是想想而已,不是真的想對方不好。不論怎么樣,這位二哥的確于曲尊長他的養父有大恩,那就是對他狼五有大恩,他也不愿意見到他這等下場啊。
廢除靈脈,還要囚禁三十年,何等嚴重的懲罰。元壽不在,出來后只怕是半只腳都進了棺材了。
“尊長,二哥他…”
“他不是你二哥。這個混賬,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嗎?饒他一命都是念他辛勞多年立下功勛無數。”
“看看他都做了什么?通外人算計貪狼锏,放入強敵,累得寮內貴客被擄走。還丟失了寮內鎮壓的母劍,這可是夫人的所有物,這讓老朽有何面目去見島主?”
“你該當何罪?饒你一命難道還不夠么?”
“狼五!告訴他,私通外敵,叛出貪狼锏,該當何罪?”
“…殺無赦。當以嚴刑處死,以儆效尤。”狼五艱難道,他心中此時已是驚濤駭浪。
他早就猜到寧夏被擄的事情也狼二有關,卻是沒想到他膽子這么大,惹出這么大的禍。
母劍誒!那可是鎮壓他們貪狼锏寮里的重寶,島主將之暫封于此地,吩咐貪狼锏眾人看守好此物。
尊長每年都要派不少親信人手看守此劍,多年來一直不為外人所在,保密得很好。
但眼看著紅姬夫人就要出關了,卻被狼二一筆糊涂賬整丟了母劍,怎能不叫曲尊長震怒。
難怪曲尊長這般怒氣勃發!自作孽不可活啊。
這下狼五當真是無話可說了。若為了寧夏,狼二還有得救。若是因著母劍丟失,這樣處理一點都不為過,還網開一面了。
罷了。
“義父!我不是,我沒有私通外敵,我只是叫人來教訓恒馥院那家伙罷。我沒想引外人進來。阿儀它明明說是讓兄弟幫忙送人出去啊…”
曲尊長搖搖頭,無比失望又殘忍地道:“癡兒,你還不明白罷?重要的不是你原先想做什么,而是你最終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