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第五子會在這個關頭做下這樣的舉動。
他外邊的同黨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一部分現在還在陣法里頭老老實實待著,哪兒都不能去,一部分則被符陽真君領著人一窩窩揣掉了。
沒有了追捕顧淮那一撥人,也沒有明月教的人從旁協助,這些第五家的叛徒事實上沒多大戰斗力。都是一家子的人,修煉的也是同一種功法,有得甚至曾經師從同一脈,該怎么對付對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況且這些行叛亂之事的人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堅定。
都是第五家的弟子,誰又想平白無故對曾經與自己并肩作戰的同門揮刀,還不是為了利益?
就是再有魅力的人都無法討每一個人的喜歡,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得到別人的誓死效忠。
這世界的現實本就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若非有著共同的目的和利益,很難將這么大的群體粘合起來。
就連第五子的兄長,那位靈臺兄也無法做到,更何況孤僻冷漠的第五子?
他從來都不是擅長與人交際的那類人。說到底,也是利益動人心,大家為著共同往上爬的愿望才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不過也是因此,隊伍中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綜合實力并不高。若非多方勢力從旁輔助,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只靠著這些人就幾乎把持了整個第五家的權柄。
現在人散得差不多了,樹倒猢猻散,第五子這個核心人物也是搖搖欲墜,這些人自然也就不成氣候了。
本來其中就混雜了不少隨波逐流,意圖混水摸魚之輩,見眼下這樣的情形,更是心生怯意。
符陽真君等人稍微強勢一些,一群人甚至都不用打就立馬丟盔卸甲了。
這些人被各自拘了去后,滿城就只剩下一片狼藉。
這回雖不像上次祭壇那樣造成生靈涂炭,威力卻也同樣不小,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對第五家來說。
不論結果如何,第五家之后要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怕是逃不掉了。
不過眼下事情還沒完,但明眼人也看得出第五子不過是虛張聲勢,他也走不了多久。
束手就擒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只是臨了臨了,對方倒像是想不開,直接上來送死了?
莫非第五子以為韞茂真君不會對他出手?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天真了。
畢竟父子倆都走到這樣你死我活的地步,還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他們相信第五英也不是這么糊涂的人。況且依照他們說得信息來看,對方不斷不糊涂,而且還冷血清醒得可怕。
這樣一個人若是要下手,不會留任何情面的。
可第五子卻仍是這么做了,而且義無反顧,殊為不智。
只是眾人也沒想到,第五子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他們想的那些,而是為著另一個 只見一個晃眼的功夫,只見第五子不知何時已經湊到第五英的跟前。
也果不出其所料,第五英那強勁的半掌已經送出去了,若是第五子此時還不避讓,被擊中的話說不得小命都要給丟掉。
當然,這是以寧夏等人的角度來說。他們身在局外,自然看得最清晰,比之當事人也更容易預判局勢。
然而來不及了,第五子竟然不避不讓,毫不猶豫地迎上這道帶著死亡氣息的攻擊,竟是要以命相博。
這一刻,時間似乎變得非常慢,似乎將兩人的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寧夏似乎能聽到肌肉鼓動和骨骼不堪忍受的咯吱咯吱聲,似是還有人在喘氣。
父子相殘,人世間最可悲事莫過于此。
不少耳目聰明的世家子弟似乎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場面,有些不忍心地閉了閉眼,不忍再看。
生死之間,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瞬間,甚至期間微風流動的一個小小的變相都有可能瞬間改寫整個局面。
這一刻,第五英卻猶豫了。
他深恨這個孽子,卻不也不想這樣奪走他的性命,不想親手…這樣做。
真的要這樣殺了他么?
理智上第五英知道,此時毫不保留將這個畜孽殺死,方是最保險的事情。
可真的要他這樣做,他的全身心都生出一種抗拒,叫他渾身都禁不住顫抖起來。
不行,不可以這樣。這是…他是 察覺到第五英出掌那一瞬的遲疑,第五紫毫不猶豫抓住這個時機,一閃身,竟碰到了第五英的手背。
然后眾人有一瞬什么都看不到了,場內忽地光芒大盛。就在二人原先站著的地方,迸射出一陣強勁的白光,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奪了去。
眾人也因此陷入了短暫的失明當中。
在那抹強光迸射開來的時候,寧夏下意識感覺不對。
她經歷了太多忽如其來的變故,經常經歷這樣的轉折和被動地陷入,竟也練出一刻十分淡然的心。
她只覺得…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還百無聊賴地想等會兒找回視線會不會發現自己等人又換了個地。
“什么嘛…”寧夏不自覺地喃喃抱怨了一句。
話音剛落,微涼的掌心觸上她的手臂。手掌的主人攥了攥她嶙峋的腕子,用的力氣大,甚至帶了些安撫的意味,似是在撫慰她。
寧夏愣了下,抹平的嘴角經不住勾了起來。
…也罷,總不能比之前還差。就讓她看看對方又想玩什么把戲?
待她重新奪回視線,發現地方倒沒變,不過對方的地點變了。
“怎么在那里?!他們什么時候到上邊去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想做什么…”
很多人的反應比寧夏要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心。
寧夏愣了下,隨著眾人的視線看去,發現…原先在他們不遠處對峙的兩人不知何時浮到了半空中,并且隱隱約約被罩在一個靈力屏障當中。
他們漂浮得有些高,跟他們下邊的人似乎也隔開了兩層。
有第五家弟子反應過來就想去上邊把家主扒拉回來,卻沒想到還沒御劍騰起幾米便被上層強勁的無形屏障隔擋了下來,重重摔倒在地,愕然地看著上邊的仍在對峙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