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場面?修仙這幾年寧夏就沒少見過。還都是萬中無一的特殊狀況,置身其中,走上一遭,見識就能漲上不少。
對比前兩年的經歷,這三年還是略顯平淡了些,修為也飽和了。再想往上爬就不是待在宗門里閉關能做到的,所以寧夏琢磨著近期到外邊游歷一陣,順便落實下只有虛架子的劍法,再回來參加內門大比。
不過現在暫時還沒找到好的契機,寧夏打算先安排好宗門里的雜事在外出。這趟出門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當聽到元衡真君說要領他們去見什么“大場面”,她還真的些微有些心理陰影。之前所見哪個不是大場面,都是要人命的大場面,別又整出這樣的事情來。
后來轉念一想又嘲笑自己的多想了。要真是什么危險現場,元衡真君能帶他們兩個來?
所以被領到龍吟峰來,聽到掌門在等他們,寧夏一點都不意外。
于是寧夏跟金林兩人跟著元衡真君在龍吟峰各異的眼神下跟著領隊弟子走向議事正廳。
幾人抵達正廳正好碰上了掌門的內室弟子也在這兒,見趕緊來立馬就住嘴了,之前也不知道在討論什么。
掌門的親傳弟子,林平真自然也是在的,還有之前鬧得風風雨雨的元桂芳,正依賴地依偎在林平真身邊。不知道她事跡的,還以為她是個性格溫順的小媳婦兒呢。
他遠遠就看到寧夏,微不可查地朝這邊點頭。
“元衡師弟,許久未見,修為又精進了些啊。”
“見過掌門師兄。”雖然玄陽真君特地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但元衡真君還是堅持做足了禮數。
“元衡師弟,你啊…唉,不必多禮,坐罷。”
“本座的意思,你應當也清楚了吧。”
“是。屆時我會領著弟子們一同千萬,必不負掌門師兄的托付。”
“你…盡量即可。近些年東南邊陲也不大平靜,暗潮涌動,各門派也是面上服從底下諸多小動作。不必想也知道此行不會處處順意,隨緣罷。”
此行?這又是要到哪里去?
在下邊旁聽著還是一臉懵的兩人有些摸不清頭腦。每一個字都聽得懂,怎么組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他們在說什么?
難道元衡真君準備要外出到哪里去?寧夏敏銳地察覺到某個暗示性極強的意味。
不過顯然現下并不是問話的地兒。她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假裝自己只是一個背景板,卻聽得很認真,生怕錯過一丁點兒訊息。
“不知掌門師兄打算如何派遣此次外出的弟子?”
“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弟子應該都會隨同前往。若是有什么不盡興心的,師弟不必給我這個面子,盡可管教他們。這些小兔崽子們就是在宗門里養得太好了,不懂事,還需多外出漲漲見識。”
“掌門師兄的弟子自是最好的,個個都是少年英才,師兄莫要過于嚴格,多多鼓勵他們才是。”元衡真君不贊同道。
他跟這位掌門師兄相識多年了,自然能分得清對方是在謙虛的還是在說真話。對方可能真的對底下幾位弟子不太滿意。
掌門師兄還是過于嚴格了…看著其他幾位入門多年的弟子臉色迅速暗淡下來,他不知道從何勸起,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人家師徒幾個的問題,他一個外人摻和進去作甚?
除了天賦強得不像樣的清輝真君,其他幾個亦是門內少有名氣的金丹修士,雖然離元嬰還缺好大一截火候,但如無意外將來必能問鼎元嬰。怎么會是玄陽真人口中的不孝子弟。
玄陽真君的嚴厲由來已久,他對底下的弟子一向如此,龍吟峰也是隨了這位峰首的性子行事秩序井然,嚴格遵照規章辦事,這里連空氣中都帶上了一絲緊張的氣氛。
他算得上是年少成名,一路順遂的那類修士,平平穩穩走到今日這個位置。唯一不算順利的便是子息跟嫡系弟子的事情。
曾有一子,早早夭折了去,到如今也未得一子半女。
門下的入室子弟雖都是天賦極高之輩,可惜個個都空有資質,失之靈性,悟性不高,蹉跎多年也未能摸到元嬰的坎兒。也許再等個百來年也能堪透一切結嬰,但這一生大概也止于此處。這不就是跟他的軌跡沒什么兩樣么?
對,沒錯,玄陽真君想要的是一位真正的天之驕子,真真正正讓人難以望項的那種天才,能夠沖破元嬰,擁有能一層層往上沖擊的力量的修士。他需要一位能超越他的弟子接手五華派,而非跟他自己一樣的“庸才”。
顯然在他漫長的修真生涯中,遍地都是“庸才”,入室的弟子一個個讓他失望。直到林平真的出現,這個孩子讓他看到了希望。而且他也不負眾望,這個孩子就是他一直尋找多年的傳人。
只有對著林平真,玄陽真君才會稍緩和些。對于門下另外幾位蹉跎許久的弟子,他是又憐惜又生氣,時時會哀嘆他們的際遇。
如今林平真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邊修成金丹,坐穩金丹初期,并一刻不停地朝中期奔騰而去。在這位“傳奇”的師弟襯托之下其他人就顯得不太好了,近幾年玄陽真君對他們越發嚴厲,希望能刺激他們往前走。
不過顯然這種刺激似乎不太有效。元衡真君眼利,清楚看到一個稍年長的弟子對林平真明晃晃的不忿和怒氣。
掌門師兄還是急了些。長此以往,日后必有爭權奪勢之禍。若有那日,玄陽真君今日說的每一句話可能都會成為催化劑。
不,也許他是知道的,只是不在意。林平真天賦太高了,遠超所有人的想象,他的未來注定立于最高處。就連玄陽真君也是這樣想的。這樣一個弟子的份量遠遠比其他幾個已經懈怠了的弟子重。
將一切收入眼底,元衡真君輕巧地將這敏感的話頭引開,直到窘迫的氣氛散盡,他才在于心中暗嘆了口氣。
龍吟峰的天空總是這樣混濁。積年沉積的陰霾成了每個人負重的枷鎖,權利的滋味兒真的能影響一個人。連昔年風風火火,爽快意氣的玄陽君也不知不覺成了這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