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在評審隊伍里里看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竟然真的這么巧碰上了?
崔英瘦了很多,比之前看到他瘦了好幾圈,精氣神也查,眼下有些浮腫。明明修士的外貌在金丹后就幾乎不會變的,但這人看起來還是平白老了十幾歲。如今這副樣貌倒真的跟他的年齡挺相得益彰的。
他坐在主座,估摸著應該就是本次的主考官。不過此刻看對方的表情竟有些嚴峻,側臉看向旁邊,嘴唇動了幾下,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寧夏還注意到他后側還有個瘦削的身影,有些伶仃,幾近藏在他身后,低著頭看不分明。她也沒在意,以為對方是來旁聽的弟子,完全想不到對方就是這些天割據了潯陽城頭條的焦點人物。
雖然那天她也算跟對方碰過面了,也算是有些交集,但是這些天發生了這么多事。當事人被早前那件事折磨地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了,而寧夏這些天也諸事纏身,早就將不久前那次見面給拋之腦后。
所以這次一照面也沒認出人來。
當然她也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事,應當獨自療傷的人竟然會選擇這個時候出來。這是眾人也萬萬沒想到的事情。
不論如何,鑒定評比還是在這樣略有些詭異的氣氛下不緩不急地落下帷幕。
寧夏跟元衡真君兩人并不是最晚來的。過了足足一柱香有余某些心大的人才姍姍來遲,這場鑒定評比的參賽者如此才全部到齊。
會場分別安置好每一個人后也沒感覺多了多少人。每一隊都分開做了,明明人都來齊了,這里邊感覺還是空蕩蕩的。一陣風吹過,都顯得格外特殊。
不等寧夏“享受”這陣忽如其來的涼風,忽然被劈頭蓋臉地罩住了。
寧夏:?
鼻尖有檀香氣,側臉接觸的那片綢子帶了些微微的溫度,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稍稍顯示著存在感。
“別動。”那人兩指掐住她的肩膀,提醒道。
然后她就聽到頭頂的人冷聲道:“如此便是貴公會待客之禮?”
會場很安靜,在元衡真君發出疑問之后,氣氛凝滯了一瞬。
上頭的幾位評審官也萬分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他們只是按計劃做事,走的是合法程序,怎么到了元衡真君這倒像成了欺負人的那個。他們也沒想做什么啊…
上頭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想不到哪個地方激到對方的點了。有些人倒是猜到了,不過也有些不確定。
“元衡真君,此話又當從何說起?”最終還是崇日真君這個主審官來發話。哪怕其他人心中怎么不服,又有怎么樣的不合,也無法改變崔英陣法師三席的地位。他是這丙會場唯一的主審官。
“考核好說。為何悄摸摸在會場內散播不明粉墨。本座可感覺到好大陣風,怕是這場內的人都粘上了吧?”
崔英愣了下。粉末?
他恍然大悟,終于知道是哪個點引爆這位向來以平和樣貌示人的真君?原來是這個。
“元衡真君是有所不知,你是真的誤會了。這粉末并無害處,是為一會兒考核做準備的…”
元衡真君靜靜地聽了對方的話仍有些不快地問道:“公會也不曾對吾等言及此事。吾等修士生死一瞬,何曾有過僥幸。一朝不慎栽跟頭也是常有的。請恕某無法接受如此怠慢的對待。”
崇日真君,連同上邊一眾評審官被這樣不留情面地掀開了也有些尷尬。
如此一說倒顯得他們公會十分無禮。因為他們也確實沒有知會過被考核者的意見做下的事情。可是這個行為自他們開展考核以來就沒被提出來過啊,至少沒有人當面提出來過。
元衡真君這一下子可謂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評審官有幾個都不禁暗暗抱怨這人為什么這么難纏,竟將這樣的事擺到臺面來說。
他們也確實沒有說謊。那東西喚作五日粉,有一定的標記定位作用,方便他們考核中更好地記錄眾人的走位。也不存在任何的針對,只是對著鑒定評比來說的。
方才那陣風確實為了夾帶粉末,不過這東西也確實不是什么害人的東西。想想也知道,他們怎么可能將害人的東西擺到這個臺面上?吃飽了撐著沒事做么?要想延續公會的輝煌,這些業界內的技法師是必要的。
更何況元衡真君背后可是五華派,這位連公會高層都叫地出名字的真君在五華派也頗有話語權。
為了化解這次置疑,也為了讓考核能順利進行下去,他們要迅速解圍。無奈,崇日真君溫聲道:“請元衡真君平息。此事確是我思慮不周,應當提前告知諸位。此事是某過錯,在此賠罪了。”
“但還請真君相信我們公會是沒有惡意的,絕對公平公正的考核平臺。此事在下會上報公會再作處理的。”
元衡真君眉宇間卻不見動怒,似乎剛剛只是進行了一場無關的對話。他神色平和地陳述道:“多年前,本座也曾參加貴公會的評比,當時也曾沾上這種粉末。”
“那時我年輕,只覺有些異樣,卻也不曾分辨此物為何。后來門內有急事匆匆走了,也不曾探究。不了險些就被此物誤了。俱因為當初公會不曾對某言及此事。”他的語氣淡淡,情緒也不激烈,似乎只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不過另外的當事人卻是聽得很不自在,甚至有些尷尬。
“某提及往事也不是想說什么。當時的事情也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并未造成什么后果。只是今日再度見貴公會如此行事,覺得不妥這才提出來。冒犯之處還請諒解。”
他這一番話徹底將整個會場推向莫名的氣氛中,眾人啞然失聲。
雖然對方剛得有些過分,似乎也不太給面子公會這個地頭蛇。但他說的也是真話,是這樣沒錯,參照元衡真君所說的經歷,他們也卻是被不經意地冒犯了,不是么?
他們不是沒有人發現,也不是不敢說,大部分都沒放在心上。或是認出了這東西是什么,有的是存疑在心只是每當出頭鳥說出來,但最終都沒有人出來提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