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現在已經對劍鳴產生一種本能性的應激反應。這都源于當年浮云島的那樁黑暗事故。
當然也因為當年的那段故事,她對劍都懷著一種無比生動的情感,發自內心的親近與敬畏。
她總覺得,也許每一把劍都擁有靈魂…雖然她至今都沒能從重寰劍中讀取到零星的殘魂記憶。但這也不阻礙她喜愛它,憐惜它,甚至于將其當做自己的伙伴時時交流。
不過過去的陰影大抵是沒法消解了的。每每聽到劍鳴聲都能讓她不由自主地抖三抖。
寧夏還聽說有的高階寶劍更喜歡爭鳴,遇上對手爭鳴,主人情緒激動爭鳴,就是碰上了敏感的氛圍也要鳴上一段日子。若真是如此,她豈不是頭疼得要死。
幸虧重寰劍是位相對沉著的好伙伴,并不像別人那樣這么容易激動。除了幾次特殊的狀況,她鮮少聽到它發出爭鳴聲或是長鳴。
不過今天不知怎么地又叫了。雖然不懂劍語,但是寧夏經歷過,這種長鳴幾乎匹敵得上五年前浮云島那一遭了。
五年前浮云島發生了什么?圣脈,活人練劍以及…萬劍齊鳴。
當時重寰劍也曾發出一陣這樣凄厲的長鳴。
寧夏有理由相信這個空間里藏著什么極端危險或者該說極端的威脅,否則不會出現這么激烈的反應。
寧夏的預感很準確,重寰劍似乎不只是打算這么威嚇一番,這種似乎不死不休的反應,頗有種誓要魚死網破的架勢。
時間一點點地推移,它的鳴叫聲還在持續,波動也越發搶掠,震得她耳朵和腦子都生疼生疼的。
若不是前陣子修復了身魂磨損的問題,寧夏都懷疑自己有可能再次被這種強烈的精神力沖擊波震暈。
若是被自己的精神力震暈,那就真的是天大的笑話了。
她倒很想跟激動得過分重寰劍好生溝通一下,讓它給她省點精力以應對接下來可能的各種狀況。要不然她還真怕自個兒各方面精力都耗盡了,人家敵方這才出來…
正常情況下重寰劍都是比較好溝通的。雖然因為它原主人的泯滅,這把劍已經不再具備活的意識,但是它仍是一把材質與構造都屬上層的靈劍。
就靈性來說,東南邊陲很多好劍都比不上它。寧夏一直以來都相信,隨著她修為的不斷提升,重寰劍總有一日會修出自己的靈。也許到時候她還能從其身上看到某個故人的影子?
這自然也不得而知。
不過重寰劍有靈性是真的。之前寧夏數次碰到危機或是威脅的時候,這劍甚至都不等她自行戒備就自己蹦噠出來威脅敵人了,主意大得很。
反正這把劍就是極端護主,平日里也很聽寧夏的指揮,通常都是心隨意動的。可是今個兒卻忽然不管用了,這家伙好像瘋了一樣,完全不聽她的溝通。
————立刻替換立刻替換——
擱寧夏以前可能也想象不出來。但是真有一日身臨其境,真正感受到實例的時候,她就真的從那種想象力的禁錮中跳出來了。
想象一下,冰天雪地中的一抹雪星飄飄忽忽落到鼻尖后嗅到的冷冽氣息。或者是雨后天晴后空氣蒸發的那一刻撲面而來的清醒氣味。又或者是清晨曠野外聚積了一夜的露珠散開后擴散開來的濕潤膚感…
這類感覺來源于超乎某種特地感官的通感。
寧夏眼下所感受到的也是這種氣息。
這種凜冽的氣息又不同于前邊所說的各種大自然帶來的體驗,而是一種更為厚重,帶著時間歷史痕跡的氣息。
寧夏甚至從這股氣息中察覺出絲絲莫名熟悉的感覺,似是曾經從哪兒有所接觸,只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具體的出處。
畢竟情況不明,又看不清楚四周的環境。若是正好碰上個什么就真的是完蛋了。于是她緩了緩,略過身上那幾處無關緊要的疼痛,有些緊張地從地上爬起來。
正想用個什么法子給點個“燈”,至少看清楚周邊的情況時…
“呼——”
“呼——”
一股不知從何處來的勁風拂過,隨之陡然爆發出幾聲怪異的相聲,有點像是什么機關被觸發了。
寧夏緊攥著重寰劍,渾身警戒提升到最高的水平,崩得緊緊的。體內的靈力也開始快速運轉,朝著手腕處涌過去,大部分則部分回流丹田,似是在醞釀著什么風暴一樣。
下一刻眼前一晃,有昏黃的光球自黑暗中現身,忽悠悠的,隨著余風抖動,定睛一看原來是數道火苗。那些“呼呼”聲正是火苗燃起的聲音。
隨著細碎的聲音,越來越多火苗燃起,自下而上,逐漸增強空間的亮度。
寧夏也親眼見著這個空間從伸手不見五指到視線所及再到燈火通明。
待到她從愣神中回過神來,整個空間已經被完全照亮了,雖然整個空間都籠罩在那種燭火的昏黃燈光下,但是好歹還是照得清明的,不至于想剛才那樣什么都看不到。
沒有人。
整個空間只有她一個人。
確定這個后,寧夏提到喉嚨的心半落了回去,整個人地神經都稍微松懈了些。
就“冒險游戲”來說,她還是比較喜歡“單機”的。忽然間冒出NPC來真的是莫大的考驗。
雖然她覺得在劍塔里沒有敵人這種可能性很扯,但是她還是無比希望這種時刻來得越晚越好。至少也要給她個心理準備再說罷。
寧夏不得不承認,即便過去了這么久,經歷了那么多事,她的骨子深處還是無法擺脫那絲怕事膽怯的本能。
這時候她才有功夫打量起她如今身處的這個空間。
這個空間似乎跟寧夏的想象中不太一樣,也跟劍塔的外表不太一樣。
劍塔外邊看去是歪斜的,但是寧夏眼下站著的這塊兒地卻正得不能再正,看不出一點歪的模樣。
而且塔身外邊看上去似是用木料搭建,可她如今所見的內里卻鋪滿青石塊,自地面起一直往上累積,直到天花板封頂,構成一個奇異而封閉的尖端。
整個空間呈現一種底層寬大,由下往上則逐漸縮小的椎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