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狂喜的情緒走出來的崔英卻又想起來…珂兒她真的明白她這次隨同出席代表著什么?
她真的知道么?崔英害怕屆時她倒是先承受不住了。到時流言怕得傳地更猖獗。他一向懂得那些好事者的心理,沒有樂趣,制造樂趣,憑空捏造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
發生在珂兒身上的事情太驚駭了,也瞞不住。當時他滿心要照顧生理心理雙雙崩潰的崔珂,沒有時間控制外邊的流言。待他騰出時間來,一切早成定局。崔珂的事情也在潯陽城鬧得風風雨雨,憐惜有之,更多的卻是嘲笑。
畢竟在他們眼中,崔珂當場跟柳貞玩得很好,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兩人當初還湊在一起做了不少損人不利己的蠢事,一個是無心,一個卻是有意,不少人因此恨得她們牙癢癢的。如此一來,可不就是狗咬狗的戲碼么。
待到崔英反應過來,潯陽城上下已經傳遍了崔珂的事情了,還不是什么好名聲,多是說她自討苦吃,活該云云之類的。聽得崇日真君滿心惱火卻又無從處理,只得傳了兒子兒媳狠狠罵了一頓。
這夫婦二人是怎么做父母的。女兒的名聲被人糟蹋成這樣都不懂得做兩手處理,至少也要引導一番,處理都沒處理,有這樣的父母么?
崔英的獨子崔戰被罵地狗血淋頭有些懵,當即抱怨道:“兒子還以為父親你有計劃,就想著別擾了你計劃。誰知道您是忘了?你為何不早些說。珂兒她是我的女兒,兒子這不也是很難做么?”
崔英愣住了,隨即額際蹦出青筋,怒吼:“你還記得她是你的女兒!”竟然要他這個做祖父的指示提醒?難做?就只是難做么?難道不是難過么?
崔英那時指尖顫抖指著自己已經成年許久的孩子,心中無比悲涼:“孽障,你是不是從沒有在意過這個女兒?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
怪不得了。怪不得他們鮮少來看望崔珂,而崔珂似乎也只有表明面的親近可卻幾乎不主動提及她的父母。原來他們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心里。他竟然這么多年都以為他們是一個十分和諧的家庭。原來在這么早以前就已經分割開來了么?
將將要扇到對方臉龐的手掌的手卻忽地止住,頹然地收回去,崔英整個人癱坐在位置上。
本以為會挨巴掌,已經閉著眼睛承受的崔戰驚訝地睜開眼睛,沒反應過來。
“你回去。”崔英冷不丁道,此刻他已經冷靜下來了,面無表情。
崔戰頓時有些慌。他性剛,年少時沒少跟崔英頂嘴,但父子倆的感情一直不錯,尤其他是在沒有母親的情況下被崔英一手帶大的,父子兩人的情分不同。
因而他才在自己修煉無望的情況下,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狠心送到崔英這來。崔英不懂,其實他這個兒子早就做出了選擇,真的將女兒舍了給他。
因為孩子總會長大的。若是他們夫婦二人留戀,孩子說不定就得回轉,那樣崔英又是孑然一身了。免得老人家未來承受離別之苦,他們早就做了決定,不在這孩子身上投注這么多感情。
看著早就長成大男人卻還像小兒一樣可憐地趴在他膝蓋上慌張懇求原諒的兒子,崔英忽然覺得很累,有些茫然。他閉了閉眼:“我沒生氣,只是想冷靜一下。你先回去罷。”
“你…以后,不必管珂兒的事情了。不用去找她了,她傷才好,就不必要這么多…外人了。”對面的人瞬間僵住了。
見橫豎賠罪都無用的崔戰這才無奈地離開了房間,一步三回頭,整個人都有些驚惶。房間里很快就只剩下一個人。
沒有了其他人,崇日真君這才將頭埋在手掌上,無力面對。竟露出這樣軟弱的表情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的“貪婪”剝奪了那孩子什么東西,完整的家庭。
戰兒從未將那孩子當做自己責任,好像對待客人一般,客氣有余卻親近不足。對方甚至覺得幫助那孩子需要得到他的點頭,而不是作為一個父親自發地做出選擇。
多么殘忍。他和他們。
難怪那孩子越來與越不喜歡回那個所謂的家…難怪她這么敏感…
元衡真君卻沒想到,門外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一直站著,從他無力低頭那一刻就定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聽去了多少。
第二天,崔珂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向崔英提出要隨同一起參加鑒定評比的要求。
越楠這樣不要臉地攻擊崔珂立刻引來了崔英的不滿。
“既不是走你的名額,引薦函給了誰又與你何干?”崔英睥了對方冷冷地道。
“況且說話前得先過腦子。別總是以自己那淺薄的見識度別人。你又不認識那二位,從何得知他們是一對師徒?”
崔英這頓罵可謂是堂堂正正的,直接就是指著他的鼻子說他見識淺薄,直把越楠氣得不輕。
“好了好了,下邊的人都在看著呢。評比還未開始,咱們評審官當場吵起來算怎么回事兒?”側位另一人忍不住勸道,深深皺眉。
到底是哪個人給排的這個評審官團,竟把這兩人編在一塊兒。誰不知道這個越南跟崔英向來不合,自來就是競爭對手,還想不想進行評審?
也不知說話的評審官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大家都得到了下臺階梯,兩人十分默契地冷哼一聲閉嘴了。評審席再度變得十分安靜,針落可聞。
看起來好像爭執了很久,可實際上不過一瞬的功夫,鑒于評審席這邊的特殊性,下邊也沒多少人留意到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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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說話前得先過腦子。別總是以自己那淺薄的見識度別人。你又不認識那二位,從何得知他們是一對師徒?”
崔英這頓罵可謂是堂堂正正的,直接就是指著他的鼻子說他見識淺薄,直把越楠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