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零三章 固念
蕭華只覺得眼前黑影閃過，好似整個夜都撲了過來，那黑影好似龍形又好似彎刀，隨即一種極度的驚栗自心中生出，那驚栗瞬時遍布全身，還不到等這驚栗稍減，又是一股劇痛自他左臂之處傳來，蕭華忍不住慘叫一聲，“啊！！！”，再等他低頭看去，掐動法訣左臂已經從中間被砍斷，不等蕭華再有什么舉動，那斷臂已經被黑影卷著落入魔氣之中！
“吼吼…”肉冇身上的劇痛未過，蕭華的諸多元神齊聲慘叫！特別是那橙色的巨人同樣左臂斷裂，在蕭華的骨骼之內疼的翻滾！蕭華的神秘陰云，同樣急速的明滅，那幽綠之色大減，再看龍脈、肉冇身乃是空間內的幾個元神皆是遭受重創！
黑影的一擊之力居然威力如斯！
蕭華被黑影重創，不僅誅靈元光消失，劍葫飄飛在半空，就是三十來丈的金身也急速縮小，逐漸化成正常的人形！
誅靈元光既然消失，固真的元神又是恢復，固真那雙眸之中的血色更濃，口中發出獸狀的嘶啞，佛魔之手徑自的落下，將蕭華的肉冇身牢牢控制，眼看這巨手合攏之處，蕭華就要化作肉泥！
這一切的變故不過就是電光火石，待得辛欣醒悟過來，蕭華的肉冇身已經落在固真的魔掌之中，辛欣即便想再催動她保命的金簪也是望塵莫及了！
“阿彌陀佛…”就在辛欣絕望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生出，這聲音聽起來很是稚氣可那語氣之中又是滄桑！
“慈慧？”辛欣一愣，旋即心中大喜，急忙四顧，因為那聲音并沒有一個固定的來處，就在整個空間內飄蕩！
可惜，辛欣張開黃金瞳，看了片刻。并不見周遭有什么熟悉的人影，但是，當她看到固真的時候又是不解了。
只見先前囂張異常，對蕭華橫下殺手的固真。此時居然好像被禁錮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血紅的雙眸死死的盯著遠處，那一動就能將蕭華捏碎的佛魔之手同樣停了下來。不光是辛欣不解，就是那天王之狀的金身同樣不解，天王催動巨掌不成，開口道：“大和尚，你這是作甚？只消將這道修滅殺，你我就可以拿到仙器，天龍前輩拿了這仙器就能為你凝結舍利了！有了這舍利你以后必證天王佛果！”
“莫說天王佛果。即便是佛陀佛果，貧僧也不稀罕！”固真終于開口了，口氣極淡，“為了聽這這個聲音，為了見這個人。貧僧即便是下九幽，入九泉也是心甘！”
固真的話一字一句在空間內飄蕩，每個字都蘊含了他心中的那份狂熱和眷顧。不錯的，就在進入長生殿之前，當時還是慈慧的文殊菩薩看到固真想要吞噬他的舍利，立時“醒悟”，以為固真所謂的尋找胞弟之言乃是虛假。那是的固真毫不猶豫的承認。否認了自己尋找固念的真冇實目冇的，那是的固真已經決定為了古佛彩利舍棄一切，包括自己，即便是入魔…可事情的發展又偏偏如此的戲弄人，如今固真真的是入魔了，他日思夜想的聲音又是出現了。古人常云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怕就是如此吧！！！
辛欣一愣，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可是那天王并不知道，很是奇怪，“這人是誰？就是這口誦佛號之人么？”
固真眉頭微皺：“大和尚不是貧僧的魔性金身么？怎么不知道貧僧的所想？”
“阿彌陀佛…”天王淡淡的說道。“貧僧固然是你，可你還是你，貧僧不能替代你。”
天王這話自然一下子就露出了破綻！不過，此時的固真并沒有理會，只是靜靜的等待，似乎為了這等待他已經有了足夠的耐心。
辛欣邊聽，邊是看向固真所看之方向，只見遠遠之處，淡淡的一個人影緩緩的出現，顯出一個身著僧袍的小和尚！當然，這小和尚絕非慈慧，只不過，這小和尚如今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好似極怕什么。
但是，辛欣又是看得明白，小和尚驚慌的神情之中，那雙眸又是極亮，充滿了堅定。
“二…二愣子，是…是你么？”固真的語氣顫抖，金身也是顫抖，輕聲問道，眼見到了夢中見過無數次的影子，固真數百年的忍耐再也無法抑制。
小和尚同樣顫抖的回答：“大哥，是我！我是二愣子。”
“你…你…”固真本是要問“你還沒死么？”，可是看看小和尚黯淡的身形，哪里是人形啊，只好改口，“大哥沒想到…居然有看到你的這一天！”
“是啊！大哥…”小和尚的眼中也是閃動了淚花，“我也沒想到，真的能熬到這一天！這些年來…若不是想著能見大哥一面…”
“你…你是恨大哥么？想親口責罵大哥？”固真臉上的猙獰盡去，一片的慈祥，試探的問道。
小和尚笑道：“我怎么能怪大哥呢？我能替大哥去死，是我一輩子的幸冇運！大哥，你知道么？自小你就是我的全部，你是我的天，你替我做了所有的一切！我一直想的就是如何長大，能回報你，如何能想你一樣的替你做很多，即便…即便是能替你做一件事情，我也是高興的。我在絳軻寺刻苦的修行就是想回報大哥，等我修煉有成了好保護大哥！我每日都在佛祖面前為大哥祈禱，希望大哥一生平安！而佛祖真的是聽到了我的心聲，居然給了我一次機會，讓我替大哥去死！真的，大哥，我從來沒埋怨過你，即便我陷入幻境，僥幸留下魂魄，我所想的…就是你！大哥，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親人…”
“二愣子…”兩滴血淚從固真的雙目之中流出，固真仰頭大吼。
“大哥…”小和尚繼續說道，“我本來是躲在幻陣之中逃避魔龍的，可前些日子我碰到了那個有趣的小和尚，眼見著他能從幻陣中脫出，我才好奇的跟了過來。我萬萬沒想到，居然能見到大哥。不過大哥，你如今的情形…很不好，你已經被魔龍所侵，你看看你的金身，布滿了魔紋，再看看你的雙眼，血紅的一片。大哥，我不知道魔龍給了你什么承諾，但我知道，你我乃是佛門弟子，無論如何不能與魔共舞，是故我才冒著風險出來，見大哥一面！如今該說的也都說了，即便是魔龍將我吞食了，我也愿意。”
“阿彌陀佛…”那天王淡淡的說道，“大和尚，你莫要上當，這二愣子乃是玄元控水旗所化，他就是為了阻止你拿走這仙器！你只要把這旗子拿走，貧僧敢肯定這小和尚必定會消失不見。”
固真血紅的眼珠看看天王，又是看看小和尚，甚至還看看在佛魔之手中依舊翻滾的蕭華，好似拿不定主意。
“阿彌陀佛…”天王等了片刻，口宣佛號道，“大和尚如此優柔寡斷，無法斬斷塵緣，如何能證佛果？若是大和尚不舍得，就有貧僧替你了斷吧？”
“閉嘴！！”固真冷哼一聲怒罵道，“二愣子的事情老衲從來沒有告知旁人，即便是在先前成就文殊菩薩的慈慧面前，老衲也以謊言哄騙！就算是提普和辛欣，他們也決計不知道二愣子的樣子，他們如何能幻化出來冇？”
“唉，大和尚…”天王苦口婆心道，“玄元控水旗可是仙器啊，他能讀懂你的心啊！”
“大和尚…”固真淡淡的說道，“你知道老衲為什么走上佛門護法之道么？”
“貧僧…”天王一怔，眼珠已轉道，“自然是為了二愣子！”
“不錯，既然你知道老衲是為了二愣子，你覺得老衲會讓你毀了他么？”固真冷森森的問道。
天王不解了：“可…可這二愣子僅僅是幻象啊！”
“你錯了！你大大的錯了！！”固真一字一句道，“為了二愣子我能不要舍利，為了二愣子我能讓修行成空，我怎么可能會讓你毀了他？即便是幻象也是不成！”
“可…”天王不知道如何說了！
“即便是幻象，既然這仙器找到了老衲的弱點，那老衲不能不拜伏！”固真淡淡的說道，“滿天下的人我可以不信，滿天下的佛子我可以不信，但…我不能不信我佛，我不能不信二愣子！我相信我每日在佛祖面前懺悔，能得到佛宗的寬容，等讓我再見到二愣子！我同樣也相信二愣子為了等我能在幻陣中偷生數百年！”
“阿彌陀佛，你…不可理喻了！”天王微微搖頭。
“魔龍…你退去吧！”固真嘆息道，“我以佛祖之命讓你退去！”
“哈哈哈…佛祖能管得了我？你覺得佛祖會真的在此處顯靈么？”那天王終于大笑了，“再說了，事到如今，你還能抽身么？佛祖即便愿意管你，怕他也有心無力吧？”
“大哥…”小和尚大叫，似乎已經感知到了什么，不覺淚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