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叔,這個達摩根雕,應該是清晚期的作品,而且是出自名家之手…”
趙正山顯然對自己的判斷很有自信,指著放在桌子上的達摩根雕說道:“咱們先說材質,敬叔您看這紋理,是黃花梨沒錯吧,而且是百年的油梨根部雕琢而成…”
“怪不得敬時珍說趙叔撿漏,十次錯八次呢…”
蘇小凡喝著茶,聽著趙正山在那一本正經的分析,心里卻是笑開了花。
這么一件雖然說不上是一眼假的物件,被趙正山說成了是清晚期的作品,簡直就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修復值:5點!
現代紅酸枝達摩根雕:不可修復!
腦海中出現的信息明明白白的告訴蘇小凡,這就是件現代工藝品,而且材質上也和趙正山判斷的是南轅北轍。
“唉,我說正山啊,這古玩雜項,就不是你玩的,你在字畫上的鑒賞水平,要比雜項強多了…”
等到趙正山滔滔不絕將自己的判斷說完之后,耐著性子聽完了的敬時珍嘆了口氣。
“敬叔,地攤上賣字畫的太少,發揮不出我的水平啊,對了,這根雕我不會看走眼吧?”
聽到敬時珍的話,趙正山心中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先說說你花了多少錢吧。”敬時珍擺了擺手。
“這個…花了兩千八。”趙正山說道:“那人本來開價八千的,讓我把價給講下來了。”
說實話,趙正山今兒一上午,就耗在那個賣根雕的攤子上了,磨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算是把這物件給拿下的。
“你肯定是又聽別人講故事了。”
敬時珍無語的搖了搖頭,買這么個物件還要花兩個小時,趙正山一準是先被人給忽悠暈了。
“那攤主說,這東西是他爺爺傳下來的,就是晚晴時候的物件,我覺得那人挺實誠的,就信了。”
趙正山用手捂住了腦袋,他當時自己判斷的,年代最多就是清晚期,如果攤主說是明朝的東西,那趙正山絕對轉臉就走。
但攤主的說的話,和自己的判斷相對應,就讓趙正山有種被認可的感覺,后面對方再一忽悠,趙正山就覺得自己遇到了漏,主要注意力就放在講價上了。
“你仔細聞聞,有沒有種酸香的味道?另外你再看看油性,達沒達到黃花梨的標準?”
敬叔也沒再賣關子了,指著那根雕,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看這紫色近黑,明顯不是黃花梨的特性,雖然紋理有點像,但這就是個紅酸枝的料子,從材質上來說,不如黃花梨。
另外還有這雕工,雖然雕的還不錯,但明顯有機雕過后人工修飾的痕跡,你說你對雜項類的物件又不是很懂,怎么老是在這些上面犯錯呢?”
“敬叔,那…這個值多少錢啊?”
趙正山苦起了臉,他倒不是心疼錢,只是想知道自個兒這次又被收了多少智商稅。
“放在家里當個擺件,嗯,五百八差不多。”
敬時珍給出了個報價,在到處都是低劣假冒的古玩市場,這個玩意還算是假的比較有良心的,最起碼用的是紅酸枝,而不是非洲花梨之類的材質。
“趙叔,在古玩市場,可不能聽人講故事。”
蘇小凡在一旁嘿嘿笑了起來,他本人就是個段子手,雖然自家的青銅器不能當成老物件來賣,但蘇小凡可是幫著鄭大剛出手了不少的所謂“法器”。
“你小子別幸災樂禍,把你淘來的物件拿出來看看,說不定還不如我的呢。”趙正山一臉的不服氣。
趙正山平時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在古玩市場撿個漏,只是水平太差打眼居多,但越是這樣癮越大,就像是臭棋簍子下棋,贏不了你能磨死你。
所以今兒也就是敬時珍出手鑒定,趙正山不服氣也得憋著,如果換個人,他一準得質疑鑒定師的水平不夠,沒能看出他這物件的好來。
“我買了兩個物件,有一個看不準,買的玩的。”
蘇小凡將手上的兩個袋子放在了桌子,先拿出了那個筆筒,說道:“這東西我覺得還不錯,敬叔您給掌掌眼?”
“嗯?”
看到那件色澤紫的有些發黑的筆筒,敬時珍眼睛不由一亮,不過他沒急著上手,而是看向了趙正山,說道:“正山,這也是雜項里的物件,你要不要先看看?”
“好,那我先看看。”趙正山興致勃勃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筆筒。
“這個材質和我那根雕差不多,應該也是紅酸枝的。”
趙正山拿起桌子上的放大鏡,一邊看一邊說道:“不過小蘇的這個筆筒雕工不錯,這么大一點東西,上面竟然雕了這么多的人物,還有動物花草,這個東西不錯。”
雖然不想承認蘇小凡淘來的物件比自己的好,但東西擺在這里,單是筆筒上的浮雕雕工,就不是那個根雕能比的,趙正山也說不出詆毀的話來。
“你看看小蘇的這個筆筒,能值多少錢呢?”
敬時珍一臉笑意的從趙正山手上拿過了筆筒,同時也拿起了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估計也得兩三千。”
趙正山對蘇小凡說道:“咱們可說好的買的物件,價格不能超過三千塊錢,你可別不守規矩。”
“趙叔,沒壞規矩,這東西比你那根雕便宜多了。”
蘇小凡聞言笑了起來,說起來他還是占了修復值的光。
如果沒修復這件筆筒的話,底部燒毀,整個物件的品相可以說是一塌糊涂,但修復完整后的筆筒,卻上手就能看出是個好東西。
“小蘇,你這東西,真的是在市場淘來的?”
敬時珍看著筆筒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足足過了十多分鐘,才將筆筒放到了桌子上。
“是啊,敬叔,我和趙叔一起去的市場。”蘇小凡點了點頭。
“這不大可能啊。”
敬時珍一臉疑惑的喃喃自語著,“現如今的古玩市場,還能淘弄到這玩意,那么多人都是眼瞎看不見嗎?”
“敬叔,小蘇確實和我一起去的市場,去的時候我們倆可都是空手的。”
趙正山以為敬時珍是懷疑蘇小凡從別的地方拿來的物件,連忙出言幫蘇小凡作證。
“不是這意思。”
敬時珍擺了擺手,對蘇小凡說道:“說說你怎么買到的這物件,花了多少錢,你覺得這是個什么筆筒呢?”
“啊,我就是在地攤上買的啊。”
蘇小凡被敬時珍這三連問,問的有點懵,不過之前他也想過托詞,當下開口說道:“這筆筒是個賣雜項的地攤上擺著的,當時和一堆雜項擺在一起,不是很起眼。
而且那個攤主賣的青銅器,是我們蘇家村的,他當成唐宋的物件來賣,讓我敲打了一下,后來我看中了這個筆筒,就花了一百五給買下來了。”
“一百五?”
“一百五十塊錢?”
趙正山和敬時珍口中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顯然這個價格把敬時珍也給驚著了。
“是一百五十塊錢啊。”蘇小凡裝的一臉茫然,他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經常要用到演技,回頭是不是要到電影學院去旁聽一下。
“敬叔,有位客人需要您見一下。”就在蘇小凡飚演技的時候,靜心堂的一位工作人員來到敬時珍身邊,耳語了幾句。
“是童先生吧?請他進來吧。”
敬時珍擺了擺手,這會他的注意力都在這筆筒和蘇小凡身上了,“今年最大的漏,被你小子給撿著了!”
敬時珍臉上還滿是不解的神色,“這么多人都看不見,難道真的都眼瞎了嗎?不行,回頭我也得去古玩市場逛逛。”
以敬時珍的段位,早就脫離了古玩市場撿漏的層次,他得有五六年的時間都沒認真的去古玩市場逛過了。
因為敬時珍知道,自從古玩熱起來,現在的古玩市場就幾乎已經沒有撿漏的空間了,可今兒見到蘇小凡淘弄的這個筆筒,敬時珍的心思就動搖了。
“敬叔,叨擾了。”就在此時,一個中年人走進了內堂,見到敬時珍后,微微頷首打了個招呼。
“童先生,您坐,喝茶,咱們的事等會談。”敬時珍將客人讓到了椅子上,工作人員立馬奉上了香茗。
“敬叔,您快說說,這到底是個什么物件,能值多少錢啊,真是急死我了。”
作為醫生,趙正山平時無疑是很穩重的,但唯獨在古玩這個愛好上,他的表現卻是有些急躁,也顧不得敬時珍還有客人在場。
“他的東西還是他自己說。”
敬時珍指了指蘇小凡,也是有幾分考量的意思在里面,敬時珍想看看蘇小凡純粹是因為運氣好撿的漏,還是本身對古玩是有認知的。
“趙叔,這東西值多少錢我說不準。”
在古玩市場混了好幾年,蘇小凡自然不怯場,當下說道:“首先我覺得這筆筒應該是黃花梨材質的。”
“不對,這筆筒和我那根雕差不多,應該也是紅酸枝的啊。”趙正山打斷了蘇小凡的話。
“趙叔,油性不一樣的,你看這筆筒的顏色,是因為油性很重,變成的深紫偏黑色,這一種黃花梨,通常叫做黑油梨,
黑油梨一般都是老樹根部容易出現的,油性來說是黃花梨中油性最強的,基本所有的黑油梨都是入水即沉,黑油梨的紋理一般,但密度比重也是黃花梨中最大的。”
蘇小凡幫著鄭大剛賣了不少珠子,很多都是黃花梨材質的,他本身又喜歡專研,理論知識和扎實,說起來頭頭是道,聽得敬時珍都是不時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