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枕上了一輛運送貨物的馬車,一大早就從煙城的西城門出城,向著熾元谷的方向趕去。
煙城不僅是仙界中的一座大城,更是靠近西大陸的唯一一座城池。西大陸魔教肆虐,城池不敢修得太偏西。煙城占了地勢之優,與西大陸之間隔了熾元谷和煙霞山這一谷一山,魔教徒也因此很少到煙城來干擾平民百姓的生活。
煙城盛產“煙絲”,當然不是香煙中卷的那種東西,而是一種像煙霧一樣輕薄的絲綢。各個地方的有錢人和門派中的高層都喜歡用這種“煙絲”來制作衣物。用“煙絲”織成的仙袍輕若浮云,在御劍飛行和戰斗的時候都不會對修仙者的行動產生阻礙和影響,是制作修仙者服裝的上乘材料。
高枕所乘的這輛馬車就是給熾元谷的熾元宗和附近的一些村莊運送煙絲的。車夫是一個中年男子,駕馭著一匹褐色的駿馬,在道路中熟練地行駛著,高枕聽他說,他已經在這條路上來回跑了有七八年了。
“小伙汁,煙城里待著有什么不滿意的,非要到西邊去尋苦吃啊?”車夫側著頭,問坐在后面的高枕道。
“我要去熾元宗附近的村里探望我一個親戚。”高枕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怕馬車夫繼續問他一些關于此行的細節。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回熾元宗的弟子。”馬車夫笑了笑說道。
“何以見得?是因為我的穿著嗎?”高枕問道,想起余煙提到的那個船夫。
“不不不,很多時候光看穿著是不能分辨出一個弟子屬于哪個門派的。至于熾元宗的弟子啊,你要看他的臉。”馬車夫故弄玄虛地說道。
“哦?看臉?”高枕說道。
“我在這條路上跑得多了,見過的熾元宗弟子也不少。他們的眉心處都有一個紅色的印記,像是一團火焰。如果你哪次見到一個人,他眉心有一團火焰的印記,嘿,不用想,他一定是熾元宗的人。”
“有一次,我送煙絲去熾元宗里,他們那里的長老要做新的仙袍。當時啊,我就在谷外等著,然后出來一大群人過來取絲,他們每個人頭上都有這么一個印記,無論男女,都有。我就好奇了,問其中一個弟子,他就告訴我,這和他們修煉的心決有關,臉上有印記的人就是心決修煉成了的,只有這樣的弟子,才可以出山。”馬車夫炫耀著自己的見識。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我以前還真不知道。”高枕說道,其實他對仙界里的各個門派都不太了解,也就從余煙那里聽說了幾個名字,至于各個幫派的高手啊,修煉的什么功法啊,有什么歷史故事啊,他都一概不知。
“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啊,這熾元宗的弟子修煉的都是火屬性的仙術,他們個個都可以操縱火焰,可厲害了!”馬車夫其實根本就沒見過,他只是靠著自己的想象力在吹牛。
“這火屬性的仙術啊,肯定跟他們練的那個什么心決有關。火嘛,就是暴躁,憤怒的東西,他們那里的人啊,就是因為修煉了這種功法,導致他們的性情也變得容易爆怒,一個個兇得不得了!這火啊,不僅影響性情,還影響容貌。那熾元宗的女弟子,一個長得比一個丑,都像是潑婦,說起話來,像打雷啊!”
“之前我就遇到一個熾元宗的男弟子,那個小伙汁長得還挺帥,他就跟我抱怨啊,他們門派里的女弟子沒有一個自己看得上的。心里那叫一個難過啊,于是他就到這煙城里來尋花問柳,去青樓。可是那青樓里的姑娘哪里會喜歡這熾元宗的人啊。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燙啊!你不知道他們興奮起來,身體能有多燙!”
“哦,對了。說起這個青樓,我就不得不提起這煙城里最好的一家,叫做那個什么‘倚紅樓’。哎呀呀,那里面的姑娘啊,個個水靈得緊!有一次我就背著我老婆,去那倚紅樓......”
高枕懷疑,這車夫天天在這路上來回運絲,沒人說話,心里正憋得慌呢。今天恰巧載了自己,這話匣子也就關不上了。他很無奈,也不好打斷車夫的廢話連篇,于是就盤腿坐了下來,開始修煉功法。
想想,他已經來到這仙界快一個星期了,自己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安靜下來,好好地練一次功法。自從身體與游戲角色融合以后,各種各樣的麻煩事接踵而至,導致他的修煉計劃被破壞了。如果自己能在這個月里成功煉制出“五行凝元丹”的話,自己必須提前把等級提升上去,到達能夠晉升的水平。
令人頭痛的一點就是,自己和游戲角色融合以后,再無法查看自己的等級和經驗條了。也就是說,高枕目前只知道自己是二階“練氣境”的修仙者,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少級。這對他的修煉有著或多或少的影響,畢竟無法直觀地查詢自己的修煉成果了,讓人擔心自己是不是白修煉了。
盤腿坐定之后,他開始感應自己丹田內的兩種屬性的靈力真氣。如果是在以前的電腦游戲中,屏幕上會顯示出一個人體圖,圖中標明的兩種顏色的真氣,綠色的就代表木屬性真氣,紅色的就代表火屬性真氣。通過鼠標的引導,和鍵盤方向鍵的適當調整,就可以實現小周天和大周天的運轉。一旁的屬性及狀態欄中也會顯示出確切的各穴位狀態,以便參考。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高枕山河”就是“高枕”,“高枕”就是“高枕山河”,已經不存在誰操控誰,誰被誰操控了。
靜靜地深吸一口氣,丹田內逐漸匯聚出暖流,肆意地填充著各個饑渴的經脈。如同清泉灌注到干涸的田野,在空蕩蕩的溝渠里奔流。以前,在電腦屏幕上會落下各種顏色的經文,而現在,這些經文都儲存在高枕的腦海里,他在心中一遍遍的默默頌念著,感受著木屬性靈力的生機勃勃,也感受著火屬性靈力的爆裂雄渾。
左胸心臟處的巫印被他壓抑著,但是那星海之軀的七星星海卻隨著真氣的流動,在渾身上下自由地游走起來。高枕說不清楚這九幽冥螺吹出的幽膜上的星海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他只感覺它非常的純粹,無論是真氣,巫力,還是僅僅肌肉繃緊的力量,都能夠自如地操控它。
就這樣一邊修煉功法,一邊聽著車夫的滔滔不絕,高枕覺得漫長的路程一下子變得很快。修煉時的自己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就像在時間的長河里,忘卻了前進,只是靜靜地觀看時間的流慢慢向后飄移。
第二天的清晨,高枕睜開了眼睛,他整晚未眠,一直保持著修煉轉態,但是現在的自己不但不感覺疲憊,反而精力充沛。原因是真氣在經脈中的流動對身體本身來說是一種滋養,大腦在回憶經文的過程中也是處于極度放松的狀態,這樣反而會得到比睡覺更好的休息。這樣做唯一的消耗就是體力,一晚上過來,人體必須攝入大量能量,也需要服用一些仙草或者丹藥來減輕丹田內靈力的負擔。
“前面那便是熾元谷了。”馬車夫手指向西邊的一條延綿的山脈。
那片山脈是赤紅色的,從南到北,橫跨極遠。在山脈與山脈之間,有著一條深深的山谷,谷內的石頭也同山脈一樣赤紅。從遠處看,這道山谷極像是地面上的一條深深的傷口,而那些赤紅的巖石,就像一塊塊染血的血肉。
“就到這兒吧。”高枕說著,拿起自己的裝備,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地上的泥土也有些泛紅,就像是富含三氧化二鐵一樣。高枕蹲下身子,輕輕地觸碰,感到一股溫熱從指尖傳來。
拿出地圖,看了看前方的森林,他點了點頭。如果信息沒有錯誤的話,那個炎鐵礦藏應該就在前方半個小時左右腳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