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離人

　　巨型離人舉起自己通紅的拳頭，向著高枕砸去。它身高5米，高大而兇殘，是整座城里身軀最大的離人。

　　它課桌般碩大的拳頭掄到面前，在空氣中掀起陣陣風聲，如果被砸中一定會化為齏粉。

　　高枕毫不驚慌，鮮血順著他胸口的傷痕滴落，反而使他冷靜。他輕輕一跳，伸出左手一探，輕松地攀上了巨型離人的紅色手臂。

　　巨型離人的嘴里發出一聲聲怪叫，它無法想象自己的獵物不但沒有被打中，反而還順著自己的手攀了上來。

　　“唰唰唰！”高枕右手提著青墨劍，邁出步伐，在巨型離人的手臂上跑了起來，長劍的劍尖拖在離人身上，劃開它的皮膚，在它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從拳頭一直連通脖頸的傷口。

　　巨型離人身上的傷口并沒有流血，它的身體像是一塊干燥的木頭，長劍很容易就能刺破它的皮膚，但是卻像插入木頭里一樣，不會濺出任何血液。這也就說明這種巨型離人的傳染能力很弱。

　　它甩動著自己的手臂，扭動著自己龐大的身軀，想把高枕從身上甩落下來。但是一切已經晚了，高枕已然躍至空中，飛到它的腦后，將青墨長劍“噗”的一聲，插入了它的后頸。

　　同樣是沒有血液，高枕在整把劍都沒入其脖頸之后，飛速地一轉身，將劍抽了出來，落在地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巨型離人站在他身后的龐大身軀顫顫巍巍，終于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揚起大片的塵土。

　　好多只被打斗吸引過來的瘦小離人看見這樣的一幕，都不敢再上前撲咬了，它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手持長劍的人，從地上站了起來，胸口的傷痕已經被一條由七顆星星組成的古怪銀線給縫合了。

　　沒錯，高枕現在不僅掌握了手動開啟“生命分流”的要訣，還學會了如何阻止技能的持續生效。星海之軀為他提供的七星星海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將長劍一甩，飛快地登上了樓梯，向著自己的家中跑去。

　　終于，他來到了自家門口，發現那里的門是開著的。

　　“安嵐！”高枕大喊一聲，沖了進去。

　　然后他愣住了，在自己家中，他看到了一副詭異的場景。

　　客廳里全是離人，它們渾身褐黃，皮膚干癟，四肢細長，指甲和牙齒鋒利得像尖刀。如果是平時，它們在一見到活人的時候，會毫無顧慮地一下子全撲上來，將那個活人撕得粉碎。

　　但是這一次，沒有一只離人發動攻擊，它們全部面朝著高枕，趴在地上，不斷從嘴中發出低沉的嘶吼。

　　高枕的心中很是奇怪，他嘗試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嗷吼！”幾個最外面的離人，往前沖了一下，露出兇惡的表情，嘴里的汁液落在地上，滋滋作響。

　　它們在發出警告，警告高枕不許靠近。

　　這是怎么回事？

　　高枕再一次觀察起這一群離人來。這時，他才發現這群離人的不同之處，它們有眼神。

　　的確，其他在外面游蕩的離人的眼睛都是空洞的，包括剛剛被自己擊殺的那一只巨型離人。它們的眼睛里什么東西也沒有，只有虛無。但是這面前的一群離人，它們的眼睛卻是明亮的，具有眼神。

　　而且它們還用眼神向高枕傳遞著一個信息：“不要靠近！”

　　它們就像有智慧，有組織一樣，圍成一圈又一圈的形狀。比較瘦小但是靈活的離人趴在外圍，比較高大但是笨拙的離人站在內圈。它們就像分工明確的一群蜜蜂，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事。

　　這時，高枕終于看清了離人們圍在中間的那個人。

　　她正睡在一床厚厚的白色棉被中，時不時地發出微微地顫抖，像是很冷，又像是在害怕。她的眼睛緊閉著，眉頭皺起，臉上掛著深深的淚痕，像是哭過很多很多次，每一次都哭了很久很久。

　　是自己的妹妹，安嵐。

　　高枕百分之百肯定，那個被離人們圍在中間的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

　　“安嵐！”他喊了一聲，又向前邁了一步。

　　“吼！”一個站在最前面的離人站了起來，把高枕向后猛地一推。

　　高枕一愣，看向自己的肩膀，剛剛那個離人在推自己的時候，居然沒有伸出爪子。

　　“安嵐！”高枕又喊了一聲，想向著妹妹走去。

　　“嗷吼吼吼！”沒想到那群離人一齊仰起頭吼叫了起來，聲音之大，可以傳遍整座城市。

　　高枕心中一涼，這些聲音是對同伴的呼喚，用不了多長時間，樓下那些本來望而卻步的離人都會沖進來。

　　漆黑的巫焰在青墨劍上燃了起來，他向前一揮，斬落了為首的那個離人的腦袋。

　　離人們瘋狂了，它們眼中的神情消失了，變成了一只只厲鬼，向著高枕撲了過來。

　　高枕手一揮，射出幾張符咒，用纏繞著巫焰的火鴉將它們擊退。

　　趁著這些離人被火焰震懾，高枕化身為一個被巫焰包裹的幽靈，沖進了離人群中，砍殺了起來。

　　黑色的巫焰從胸口上的巫印中騰起，燃燒到全身上下，它們簇擁著竄到青墨劍的劍尖，在那里凝聚，讓長劍的劍身變得更長，變得更加鋒利。

　　沒有哪只離人可以擋住高枕的長劍，它們在黑色的劍光與火海中被一一斬殺。就算如此，它們還是奮不顧身地向著高枕撲去，想要阻止他靠近被它們圍起來的女孩。

　　但是，面對巫焰與劍光，一切都是突然，高枕在樓下的離人趕上來之前，將客廳里的全部離人統統斬殺。

　　他踩著離人的尸體，沖到了妹妹面前，將她一把抱住。

　　“安嵐！”高枕的聲音里帶著哽咽，他回來晚了，讓妹妹受苦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輕輕地撫摸妹妹的臉頰，將那些淚痕一一擦去。妹妹還在發抖，她沒有醒來，高枕把她抱在懷里，想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溫暖。

　　突然，他在余光里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是離人嗎？高枕握住長劍，準備沖上去繼續砍殺。

　　結果他愣住了，看著那個站在門口的離人愣住了。

　　那個離人也愣住了，它看著滿地的尸體，把手上拿著的一包東西掉在了地上。

　　說它是離人，它又有點不像。其他的離人都是四肢著地，爬行著移動的，只有在戰斗中的必要時刻才會前腳離地地站起身來。但是這個離人卻分明是站立著的，它像一個人類一樣，雙腿直里，兩只手垂在身邊，立得筆直。

　　說它不是離人，但它分明又有著離人的特征。他的皮膚干癟，四肢細長，渾身都是黃褐的顏色，長而尖的牙齒從嘴巴里伸出，掛著惡心的涎水，指甲鋒利，可以輕易刺破鋼板，劃破鐵皮。

　　它的眼睛里是有眼神的，高枕從中看見了恐懼。

　　高枕站了起來，青墨劍挺在身前，向前越出，朝著那個站立著的離人刺了過去。

　　“嗷嗚！”那個離人大叫一聲，轉頭就跑，向著走廊上沖去。

　　高枕發現他是用跑的，而不是用爬。

　　追了出去，他發現門外圍著好多好多的離人，它們擠在走廊中，卻在中間留出了一條縫隙，讓那個會走路的離人從中間一路跑出了走廊。

　　本來準備上前砍殺，卻發現這些圍在門外的離人見那個離人跑走了之后都紛紛地調轉身體，跟在它后面逃走了。

　　高枕走到走廊的窗前，這才發現，這棟住宅樓已經被數以萬計的離人統統包圍了，似乎整個H市的離人都被召集了過來。它們這需要簡單地沖鋒，涌上這座住宅樓，就可以輕易地將高枕撕成碎片。

　　但是它們沒有這么做。

　　高枕看到那個會走路的離人跑出了住宅樓，繼續向著遠方跑去了。包圍這里的離人給它讓出了一條道路，等到它跑遠了之后，紛紛調轉身體，跟在它的后邊遠離了這里。

　　這副場景，讓高枕又想起了S市的離人之潮。

　　只不過那次是漲潮，而這次則是退潮。

　　高枕回到了房間里，關上了門，在離人的尸體上發現了那個會走路的離人掉落的一包東西。

　　那是一個白色的塑料袋。

　　高枕用手中的長劍將其挑開，檢查著里面的東西。

　　他赫然發現，裝在袋子里的是一些人類的生活用品，有礦泉水，有面包，有衣服，被子，還有一些藥品。

　　它是誰？它為什么會把這些東西帶回來？為什么其他離人都好像在聽它的命令？

　　它為什么沒有殺我？

　　難道說，它是在保護？

　　高枕抬起頭，看著躺在客廳中間的安嵐。

　　她還沒有醒，但是緊鎖著的眉頭松開了，似乎是噩夢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