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五行身光的修行應該是個長期工程,藍恩對此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畢竟這應該是他法術體系的根基,脫胎于陰陽術卻又以正統陰陽五行世界觀而凌駕其上。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他試圖構建一個自己的法術體系的起點。是個浩大工程的起點。
就算是湊齊了五方神獸的力量,充其量也只是五方身光而已。
在藍恩的預想中,非得將五方五行的力量運轉自如,生克變化了然于掌心,才稱得上是五方五行身光。
而現在就連五方神獸都僅有麒麟、玄武兩個,前路漫漫,也就是開了個頭而已。
不過按照安倍晴明在日本列島這么長時間游歷的見識來說,他其實已經有幾個五方神獸守護靈的線索了。
其中東方青龍守護靈,似乎從幾百年前開始,就在日本東北方的奧州伊達氏內傳承著。
只不過沒有西方大陸背景的青龍,似乎被日本的文化背景所規訓,成為了水屬性的守護靈。
畢竟在日本神秘學的劃分中,是沒有木屬性的。
但也無所謂,如果能得到青龍的分靈,藍恩覺得自己的陰陽五行劃分應該能將青龍引導回東方木行。
而南方朱雀,歷史記載之中,在日本列島最先出現的一次,是在從大唐學法歸來的空海大師身上。
他在回到日本后開創了真言宗,日本本土影響力最大的佛教流派之一。
但是目前,守護靈朱雀似乎并沒有在真言宗內部進行傳承。
可能是空海大師的佛法真修到家了,守護靈于他而言也是虛妄,所以無所謂傳不傳承。
也可能是自唐代以來,真言宗歷經世事變化,指不定哪一次變動就導致朱雀沒有傳承下來。讓它消隱于世間,或者自行另擇其主了。
目前看來是不知去向,只知道存在過。
而西方白虎.就連安倍晴明也不知道白虎守護靈到底存不存在。
“我曾經收服的式神之中有叫做白虎的。”安倍晴明將蝙蝠扇拍在掌心,攤著手說,“但那也只是名號而已,一只老虎妖怪罷了。跟你所想的西方神獸白虎沒什么關系。”
“我也從沒聽說白虎作為守護靈出現過。”
“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說連青龍和朱雀都還沒到手呢,急什么?”藍恩倒是很豁達的樣子。
他一挑眉頭,帶著點開玩笑的語氣說著:“實在不行,說不定找只貓型的守護靈也能湊合呢?”
“別開玩笑了。”安倍晴明無語的嘆氣,“五行中的金行一直不被陰陽術的世界觀所理解,在日本本土很難找到代表殺伐、革新、金屬的守護靈啊。”
“三個重要特性里能找到符合一個的都很難了,你還想形象貼切點,找個貓型守護靈?”
“只要差不多就行。”藍恩依舊不怎么在乎,“如果最后只差金行,那么五行循環相生,怎么著都能把它給拔高起來。”
“而且你也知道,我預想中的這套五方五行身光主要是用來干嘛的。”
安倍晴明頓時一滯,跟卡殼了一樣。
是的,他很清楚藍恩做出這套法術系統的主要用途,其實并不是為了他能多好的施展法術。
這么多世界的冒險,藍恩也沒怎么有施法能力,光靠著法印、道具和一身硬打硬拼的本事,也都闖過來了。
他對于施法能力的需求性其實并不算高。
而這個體系的產生,在藍恩的角度來說其實更多是用于——科研。
在他的規劃中,五方五行身光將會更多的向內發展,為他提供一個觀察世界與理解世界的新角度,也就是陰陽五行世界觀。
同時,內化于自身的五方五行身光將會解決他未來的一個大問題。
混沌火焰會使生命體進行無序、無限制的扭曲突變。
但是五方五行身光的陰陽五行世界觀,所帶有的五行相生相克、循環流轉的秩序性,或許可以將混沌火焰的無序進行規范化、可控化。
當然,目前這只是基于藍恩的推測和曼妥思的演算,能不能成功還是得做到那一步才能見真章。
“這還真是.”安倍晴明無語凝噎。
這么一套高屋建瓴的法術體系根基,結果是被一個其實并不是那么注重法術的人,為了另外的用途給研發出來的。
這實在是有點讓人覺得‘世界實在是不正常’。
不過用法術來洞悉世界、理解世界,這似乎又是絕大多數法術體系的終極目標。
這么說他其實是做對了?!
安倍晴明感覺自己腦子都要亂套了。
而不管他腦子亂不亂,藍恩現在也要開始準備出發了。
為了融入本地文化而穿上的浴衣脫下來,重新穿上合身的內襯。
天守閣的武備儲藏室里,史矛革已經在盔甲掛架上待了兩個月。
當大門被藍恩拉開的時候,從門縫里射進來的光線才照在骨白色的盔甲上。
仿佛連光線里飛舞的塵埃都被震懾的為之一頓。
邪異而兇蠻的鎧甲,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識和氣勢。
史矛革倒是被藍恩殺死的很透徹、干脆,可是盔甲上的霧巢主恐暴龍的素材,其活性卻依舊足以承載那頭怪獸的魄力。
兩個月來,因為這套盔甲的存在,已經越來越少人敢來這間儲藏室了。
他們下意識的躲著這里走。仿佛是依靠本能自動繞過巨獸的螞蟻。
但是當藍恩走進儲藏室的時候,他隨意的拿起了骨白色的盔甲部件,一切如常的穿在身上。
“看來把你放養幾天也挺有意思。”一邊穿著盔甲,獵魔人一邊低聲自語,“這精神養足了啊。”
正如藍恩所說,不論是史矛革還是霧巢主恐暴龍,都是他親手硬碰硬宰了的手下敗將。
在他身上穿久了,這套盔甲上的兇性和邪異都被壓服了不少。
功能性沒問題,就是氣勢平庸了許多。
而眼下,這才放著遠離自己兩個月,這套史矛革的氣勢就養回來不少。
兩個月來,練習新的武術體系、搭建新的法術體系雛形,他已經很久沒穿上盔甲了。
等到一個個部件重新固定到身上,藍恩活動著被盔甲包裹的筋骨。
他骨節之間發出的脆響聲,跟盔甲部件之間的輕微碰撞聲混成一片。
帶著股沉重的壓力。
藍恩穿好盔甲之后出門,往天守閣的下層走去。
而在繁忙的走廊中,剛好碰上了匆忙趕上來的阿秀和無明。
匆忙從后院道場趕上來的兩個人,身上還帶著一層劇烈運動后的薄汗。
正下樓的藍恩,迎面就看見了阿秀那雙碧藍色的瞳孔。
“哦,看來你們也聽到了吧?”
三個人在樓梯上碰面,藍恩先往旁邊側身,將一個正在跑著傳信的侍從讓了過去,同時說著。
本來站在后面的無明拉著阿秀,先重新走了下去,把擁擠繁忙的樓梯位置讓了出來。
藍恩跟著她們的腳步下了一層,邊走邊談話。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秀說不了話,無明則心直口快,“剛剛還一切正常,說什么突然就要打仗了?”
說著,她還以懷疑的眼光看著藍恩:“還有,區區代城主,也能組織城池開戰嗎?”
“.”藍恩抿了抿嘴,歪頭看了看她,“你這么會說話,以后一定前途遠大啊,無明。”
這話要是說給明智光綱他們聽,知道無明是當著藍恩的面這么講,當場能嚇得給這位小姐跪了。
“誒?是嗎?也、也還好了。”
無明很是驚訝藍恩竟然會夸獎自己‘會說話’。
不過獵妖人小姐到底不是傻瓜,只是有點淳樸的遲鈍而已。
很快就反應過來,眼前這家伙恐怕剛才說的不是什么好話。
當即眼睛瞪大,就要上前一步跟藍恩理論。
但是比她的反應還快一步,一只手攔在了她的身前。
阿秀那冷白色的皮膚,因為運動而透出一股充滿活力的紅暈。白發因為薄汗而有幾縷貼在臉上,配合著紅暈略微有些引人遐想。
但是那雙碧藍色的瞳孔中滿是認真。
“看,人家阿秀不言不語的,反應比你快多了。”
面對著半妖美人的眼神,藍恩先是對著被攔在后面的無明調侃了一下。
隨后將視線轉回阿秀身上,臉上的笑意才淡了下來,同樣變得認真起來。
“看來藤吉郎他們,因為看見你這副模樣,不敢向你們說真話?”
藍恩很輕松就猜出,為什么兩個人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是因為什么。
他的手指撓了撓眼角。
“他這人其他都沒什么,就是現在有點太謹小慎微了啊。”
阿秀的眼神依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被轉移注意力的意思。
這種敏銳的同時還執著到有點‘一根筋’的家伙說實話還挺克藍恩的。
獵魔人搖搖頭:“那咱們就直說吧:你的父親齋藤道三,因為調查你的孿生姐妹被她發現了,她現在直接起兵,要弒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