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妥思的關注中,藍恩的心情曲線在開始閱讀哈克索的信件之后就一路飆升。
直到現在,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激昂狀態。
但是身體的激素水平是這么顯示的,可藍恩的表情和語氣、邏輯,卻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藍恩越是平靜,曼妥思也就越是明白,他此刻的情緒絕對不是假的!
“那是一整個大軍,先生。”
在奔行的路上,生物智腦做出了它最后所能做的提醒。
“我們對付過尼弗迦德人的軍勢,那是在昨天黃昏,而戰果并不理想。”
“那是因為當時的我想要保護什么。”藍恩平靜地說。“但現在,應該已經沒什么東西需要我的保護了。”
距離他離開營地已經有四個小時,而現在他還要再走一遍回頭路。
眼見著要到達國境線的難民們會愿意等嗎?早就做好了準備的哈克索會留下時間嗎?
不會的。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斷絕一切的計劃,那就絕不會留下機會。
死亡。
哈克索信中所描述的‘千人之中也活不下來幾十人’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哈克索說,他將傾盡一切帶給尼弗迦德人造成殺傷。決定戰爭的三要素是:天時、地利、人和。”
“他沒有改變天氣和時局的力量,難民們也不會因為他的鼓舞而充滿勇氣,尼弗迦德人也不會因為他而變得孱弱.他能利用的只有地形。”
“我只希望,他挑中的地形不要讓我無法發揮。你看,其實我冷靜得很。”
藍恩的分析冷靜而富有條理。
這讓曼妥思想勸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在參與到這場戰爭的初期,我其實帶著一種‘懶惰’,曼妥思。”
生物智腦沒有說話,他不知道主體說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藍恩就自顧自的說著。
“我在看見那些被戰爭的余波奪去生命的人,還有那些被施以酷刑的尸體時怒不可遏。但我從一開始想的、從潛意識里想的,真的就只是拯救一些我看見的慘劇而已。”
“畢竟,我做的事情已經很多了對吧?我幫助了一位女神,去看守一個天球交匯裂隙。這可是為整個世界的安全做貢獻啊。”
“會有這種想法是人之常情,先生。”
曼妥思寬慰著說。
“在做出成績后就會想要休息、懶得多管,這是正常的。”
“正常?也許吧。”藍恩平靜的面孔上看不見一絲波動。“但是當這雙眼睛在這場戰爭中看見了更多之后,我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我能做的更多。”
略微沉默之后,生物智腦做出了一如往常的回應。
“那么.任務已受理,我將為您選定的道路而努力。”
藍恩點了點頭。
“謝謝,曼妥思。”
“我將隨時為您服務。”
一名騎士的馬蹄聲‘噠噠’作響,從道路邊的樹林中返回。
而在他面前的,是黑壓壓一大片盔甲锃亮、肅殺冷酷的尼弗迦德軍隊。
俗話說人一滿萬無邊無際,雖然這次接受阿達爾·愛普·達西公爵的調令來到此處執行任務的軍隊數量并不足一萬。
可是他們人人都穿戴著能讓體格增大不止一圈的精良盔甲,并且其中還有整整五百名那烏西卡騎兵班的騎士!
于是一眼看過去,也就像是一片肅殺的黑色海洋了。
這些士兵都是剛從索登之戰的戰場上撤下來休整的。
他們剛剛打了勝仗,甚至與其說那是勝仗,還不如說是一面倒的屠殺!
于是這些軍人自然就帶著股不可一世的傲氣,還有從眼珠子里溢出來的血腥氣。
那烏西卡騎兵班有個習慣,他們會將被自己斬殺的敵人頭顱砍下來,掛在自己的馬鞍上。
就用腦袋主人自己的頭發。
直到血肉開始發臭,他們才為了防止自己和戰馬生病,而將這些頭顱處理掉。
可現在是氣溫寒冷、不易腐壞的冬天,于是每個那烏西卡騎兵班的鞍座上,就至少都掛著三四個人類的頭顱。
齊頸而斷,斷口處還露著慘白的骨骼。雙眼睜開,卻只有因為水分流失而干癟灰白的眼球。
阿達爾公爵雖然挺看不上這種習慣,但是考慮到這些騎士是正兒八經的尼弗迦德人,所以他還是騎著馬跟他們走在了一起。
死人腦袋總比鄉下泥腿子要好忍受一點。
這支足以媲美北方某些小國全部軍力的部隊在大道上慢慢走著,等著前方斥候傳來信息,好及時調整路線。
“.沒看錯?呵,那他們還真是高興的太早了。”
負責上前對接斥候信息的是達克利。站在如此一股強勢軍力的前面,他覺得自己又鮮活了幾分。
權力的美妙讓他感覺棒極了。
斥候再次出去,而達克利則來到阿達爾公爵的身邊匯報。
“錯不了了,大人。那群難民因為快要‘得救’,現在已經完全不想著掩蓋痕跡,只是一股腦的往邊境線沖呢。”
達克利的臉上露出了宛如看動物表演一樣的戲謔微笑。
“路上被掛的碎布頭、零零散散的物件除了這群好運的家伙,我估計沒幾個難民團有這人數了。”
“那他們現在的位置?”
阿達爾公爵無趣的擺擺手,一群難民根本不值得他看一眼,蛆蟲一樣的東西罷了。
他在乎的只是‘蛆蟲堆’里的目標而已。
“路線很明確,大人。他們會一路沖到這里。”
達克利點了點地圖,那是一個只有一個缺口的環形小山坡。
阿達爾公爵哦了一聲,整了整自己的黑底鑲金邊頭盔。
“還懂得用地形來在最后的沖刺階段,遲滯一下追兵.有聰明人啊。”
“但再聰明也需要情報支持。如果是在索登之戰結束前,這地方確實不是咱們的控制區。但是在北方軍隊慘敗之后”
“哈!那群拿著鐵片穿著鐵皮的野蠻人,也配叫軍隊?瑞達尼亞的紅鷹騎兵被亞甸人的步兵圍得根本沒空間提起馬速,科德溫人的弩箭不經溝通地落在了泰莫利亞白百合上。這些個笑話我能講一輩子。”
在阿達爾公爵對北方軍隊的不屑中,達克利露出了恭維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