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順睡覺的時候并沒有關燈,睜開眼睛后,他發現甄純站在旁邊,一只手捂著臉,表情有些痛苦,剛才的叫聲應該是從她的嘴里發出來的。
“你怎么會在這里?”茍順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都跟你說過了,這個醫院都是我家的,我為什么不能出現在這里。”甄純有些不服氣。
“可是這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出現在我床邊,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只是睡不著,過來看看你有沒有睡著,你太帥了,我就多看了一會兒,可是我又沒非禮你,你也不至于打人吧,啊嘶。”甄純揉著被打的臉,有些委屈的說道。
茍順見自己把甄純打的的確有些重,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所以…”
“是誰也不能這么打啊,會出人命的,啊嘶。”甄純呻吟著說道。
“對不起。”茍順用手撓了撓頭,再次道歉。
甄純一邊揉著臉,一邊說道:“哎,算了算了,我好心幫你,還被你打了,我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兒吧,你接著睡,別忘了計劃。”
被甄純這么一鬧,茍順的睡意全無,等甄純出了門,茍順摸過了之前那兩包煙,點了一支開始抽了起來。
茍順沒抽過煙,他抽了一口,除了覺得有點兒辣,沒有什么其他的感覺,忽然他想起了夏如詩在夢里抽煙的樣子,她總是微微仰著頭,然后深深地吸一口,努力的吞下去,好像要全部吞進肚子里。
于是,茍順也仰起了頭,吸了一大口,往肚子里面吞下去。
一股很大的沖勁兒帶著辣沖進了他的嗓子,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與此同時,有一股莫名的猛勁兒直沖頭頂,讓他的腦袋也開始眩暈起來,繼而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好像飄蕩在云霧里一般。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是并不好受,他不明白夢里的夏如詩為何要那般的依賴香煙。
過了好一會兒,茍順才緩過神兒來,他把香煙拿到了嘴邊,又吸了一口,這次感覺舒緩了很多,可還是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一根香煙抽完后,茍順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能飄起來一樣,他猶豫了片刻,又抽出來一支煙,點了起來。
天亮的時候,甄純再次推開了休息室的門,一股濃濃的煙味撲面而來,同時屋里也是煙霧繚繞,幾乎看不見茍順坐在哪里。
甄純往前走了幾步,看見茍順靜靜的坐在床上,腳下是一地煙頭兒,驚訝的說道:“大哥,難道你想修仙不成。”
茍順聽罷,把目光移向了甄純,發現她臉上帶了一個大大的口罩。
“這些是抽了多少啊?”甄純看著地上的煙頭說道。
茍順剛要回答,可是感覺喉嚨有點兒卡,于是咳嗽了兩聲,說道:“兩包都抽完了。”
聲音一出,把茍順嚇了一跳,也把甄純嚇了一跳,這個聲音聽起來太陌生了,因為它太沙啞了,茍順不敢相信這個聲音是從自己嘴里發出來的。
只見甄純笑著說道:“大帥哥,你現在的聲音就像一只鴨子。”
“鴨子?什么鴨子?”茍順有些不解的問道。
“當然是唐老鴨啦,嘎嘎嘎,很沙啞,跟你俊俏的臉龐一點兒都不配。”甄純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
等甄純笑完,茍順又問道:“那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了?”
“當然可以了,我都聽不出來了,她肯定聽不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茍順說著,又把目光轉到甄純的臉上,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怎么帶了這么大一個口罩?”
甄純聽罷,有些不開心的說道:“這還不是拜你所賜嗎?昨天你那一拳,把我給毀容了,你得對我負責。”
“沒那么嚴重吧。”茍順滿懷歉意的說著,站起身來,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太重了。
“你把口罩摘了,我看看。”茍順說道。
“不要。”甄純下意識的把手捂在了口罩上。
“不行,你不讓我看,你不放心。”
“不讓你負責了還不行嗎?都被你毀容了你還看什么看。”甄純依舊沒摘下口罩。
“真的毀容了嗎?你就讓我看一眼。”茍順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把甄純打成了啥樣,如果太嚴重的話,總是要給她一些補償的。
見茍順一再堅持,甄純有些沒好氣的說道:“我看你就是想看我丑陋的樣子,看吧,看吧,讓你看個夠!”
甄純說著,一把將口罩摘了下來,只見她左邊的臉蛋兒上已經變成了青黑色,腫的跟饅頭那么大,茍順忽然想起了蠟筆阿新。
“哈。”茍順看見甄純的樣子,笑出了聲。
“你是在取笑我嗎?”甄純有些生氣的握著拳頭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沒忍住。”茍順連忙道歉。
見甄純沒有說話,還有些生氣,茍順又接著說道:“真的對不起,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也不知道你在旁邊,不過,既然是我打的,我也承認,你說我該怎么補償你呢?”
“那你就親我一口,就親這邊被你打腫的臉。”甄純說著,把像饅頭一樣的臉蛋兒往茍順身邊湊了湊。
茍順站在原地沒有動。
“快點啊,唐老鴨,你不是要補償我嗎?”
茍順依舊一動也沒有動,不知為什么,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安然。
見茍順又發起了呆,甄純把臉收了回來,重新把口罩掛在耳朵上,說道:“好了,唐老鴨,逗你玩呢,知道你不是那種隨便的人,這個補償先記下,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我們先辦正事兒吧。”
見甄純也不強求,茍順算了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感激她,便說道:“謝謝你,蠟筆阿新。”
茍順不知道為什么會把蠟筆阿新說出口,可能是氣氛的原因吧,讓他脫口而出。
“你說什么?”甄純瞪著眼睛看著茍順,似乎察覺了茍順給她的外號兒。
“沒啥,沒啥,我說謝謝你。”
“得了,不用謝,把我的大恩大德記到本本上就好了,唐老鴨和蠟筆阿新,嗯,其實也不錯,行了,你再琢磨琢磨一會兒怎么說吧,我去看看外面的情況。”甄純說著,給茍順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又走出了門去。
剛剛過了八點,只見趙程翔迫不及待的來到了護士站,問道:“護士,我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
“這么早出什么院?你是急著去投胎嗎?”一個護士沒好氣的說道。
當然,這個護士敢這樣說,還是因為她是甄純扮演的。
雖然甄純帶著口罩,趙程翔還是聽出了這個讓他討厭的聲音,想到今天就能出院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說道:“護士,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這樣針對我。”
“沒辦法,我就是看你不順眼。”甄純回答道。
趙程翔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說道:“那請問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我們走了,也不玷污你的眼睛了。”
“什么時候出院可不是我說了算的,這得看醫生怎么說,一會兒醫生會給病人做一個術后評估,要是合格了,就能夠出院,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最好給病人買些吃的回來,病人吃了氣色會好一些,這樣也能夠早點兒出院。”甄純不屑一顧的回答道。
趙程翔聽罷,沒有再說話,轉身快步回到了病房,片刻之后,又走出來,快步的下了樓,看樣子是給夏如詩買早餐去了。
夏如詩靜靜的躺在床上,雖然身上已經有了一些力氣,可總的來說還是很虛。
她拿著手機看了幾眼后,把手機放到了一旁,開始望著屋頂發呆。
自從昨天聽了茍順的話,夏如詩的心情就不平靜了,卻做了兩次這樣的手術,這不是她希望的結果,更不是她青春懵懂時對未來所期待的樣子。
曾經無數次,她幻想過自己長大,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漫步在大學的林蔭道路上,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細縫打在她的臉上,那樣的干凈清澈。
可是如今,她好像成了人們口中那種不要臉的女人,已經打掉了兩次胎,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變成了她年少時討厭的樣子。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發生了的事,終究是回不去的,她感覺到有些無助,因為她無法改變這一切,命運仿佛是一直無形的手,推動著她往前走,絲毫不可抗拒。
幸好還有程翔,還有他陪自己,愛自己。趙程翔在高中時是學校的大哥,從高一開學就追求她,一來她不敢反抗,二來那時候覺得混混兒的男生其實也是挺帥的,所以她成為了趙程翔的女朋友,成為了同學們口中的大嫂。
事到如今,夏如詩已經不知道自己當初答應做趙程翔女朋友到底對不對了,她現在已經無力去辨別了,因為即便是不對,又有什么辦法呢?她把自己全部都給了趙程翔,在她的心中,趙程翔已經成了她最后的依靠,他只希望趙程翔能夠永遠愛她,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當然她也會用盡全力去愛趙程翔。
即便是這樣過一生,那也是她最欣慰和最向往的了,對于年少時的那些美好的夢,在她的腦海中,早就已經變淡,甚至消散了。
就在夏如詩想的出神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吱”的一聲,把夏如詩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把目光轉向了門口兒,一個人走了進來,不是醫生,不是護士,也不是她的程翔。
那是一個很帥的年輕男子,夏如詩快速的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確定自己不認識。
見那人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夏如詩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是什么人?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