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西洋蝴蝶島雙子港市出發的4艘敖廣級大型飛剪商船,在經過近兩個月的航行后,6月上旬終于抵達明珠島,除繼續送來一大批民生建設與軍用物資,還包括一個用來戰備輪換的外籍軍團步兵連。
一大批華美商品也隨第三批次運輸船隊到達,并趕在葡萄牙人慢吞吞的物流運輸能力之前,恢復了本年度華美商品在遠東的供貨。
一時間,整個6月份,還在大興土木的明珠島,就迫不及待地涌入了大量的商人,只是他們大部分都屬于澳門葡萄牙理事會、呂宋李國助、或是巴達維亞蘇鳴崗的關系戶。
按照葡萄牙和華美國之間延續多年的合作協議,為維持移民輸送,相當部分的華美商品遠東出口的代理配額是屬于葡萄牙的,在這里依然無法繞開葡萄牙人的中間商資格。從澳門和馬六甲匆匆趕來的葡萄牙商人們,面對斷貨已久的華美商品,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
葡萄牙人熱衷于遠東的華美商品代理,自然是靠著兩國秘而不宣的互助協議。在亞速爾美租界、百慕大雙灣市或是蝴蝶島雙子港,葡萄牙人不光能拿到遠比歐洲同行更優惠的商品進價,幾年來在遠東所銷售的華美商品中,一部分還都是官方的無償外交援贈,和正常商品出口完全無關。這就產生了一個詭異的現象,葡萄牙人在遠東的華美商品出貨價格,許多種類都比楊小華的還要便宜些。
即便在這里能賣出比歐洲更高的價錢,采購運往本土的工農業原料或特產也是好貨色,但經國營遠洋航運公司核算出的單程運費,每噸運輸物流成本就超過了150美元。即使敖廣級或是短襯衫級飛剪商船,從本土出發走季風航線,海上單程航運時間也要接近兩個月之久。若再加上那些個“死板”的明珠市海關稅務官們死死咬住不放的各項進出口稅收,幾番折騰下來,同等海上運力在單位時間里獲得的最終利潤遠遠少于大西洋航線。這讓撥拉了一頓算盤的楊小華清醒了過來。
小打小鬧順帶而為的亞洲航線往返商品輸送,倒還沒什么,每年經葡萄牙和荷蘭中間商送往亞洲市場的華美商品數量還不足對歐洲出口規模的百分之一。倘若要自主展開針對亞洲市場的跨洲際大宗貿易,那結合當前的國內運輸成本和各項商業稅收政策來看,私營貿易企業將自身那微薄而珍稀的海上運力投入到東方航線就明顯不值得去做了。
要想降低成本,只能實現亞洲本地區域的商品生產和轉口貿易。但這樣就需要更加昂貴的人力與物力投入,而且術有專攻,也不是中遠國際貿易集團當前的能力范圍。
萬般無奈之下,楊小華只能起草最后一份有關在遠東展開集團業務的報告,對東方航線長期經營的可行性表達了悲觀,幾家貿易企業暴發戶們在馬六甲嘗試建立運作的聯合商會也沒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1629年6月25日。周二,農歷五月初五,端午節。
漢《風俗通義》載:“俗說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古代以農歷五月初五為惡日,從先秦以后,在華夏民間。此日就是不吉之日。插菖蒲、艾葉以驅鬼,薰蒼術、白芷和喝雄黃酒以避疫,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并且人們還避“端五”忌諱,稱之為“端午”。
再加上曹娥救父、屈原投江、吳越上古龍圖騰祭祀的傳說,在我們常知的若干淵源以外,端午節的含義在華夏歷史上是如此豐富。
逐漸恢復安寧的大員安平堡,在端午節這天也有了更多的生氣。
堡內外充滿了菖蒲、艾葉與糯米粽的獨特芳香,簡陋的街頭人頭涌動,不少百姓也難得地換上新衣,或在自家熏香沐浴。以求一年太平。水寨碼頭的修繕擴建工作還在進行中,外洋之上的戰船往來戒備也并沒有松懈,但來自呂宋的李家商船已經在安平堡和顏家進行了第一次交易,許多曾經斷貨已久的民生用品再次出現在街頭。
街頭也出現不少華美陸海兵的身影,在部分華裔士兵的帶領下。出手闊綽的大兵們被各種新奇的端午節慶事物所吸引,一幫子幾乎從未吃過糯米的外籍軍團土包子們更是對粽子報以極高的熱情。
原本的大員副將顏思齊的大宅,又恢復的熱鬧。自老七叔和七姑返回大員入住之后,這里就成為了整個安平堡人來人往最勤的府邸。仆役和丫鬟的數量比往年又多了些,一個個新衣新裙喜氣洋洋,各種過節食材禮盒是里外跑送。
此時的大明,端午節在江南閩浙一帶還有女兒節的別稱,在這幾天,未出閣的少女自然是必須好好打扮趨利避邪,出嫁女也要在這一天“歸寧”,與丈夫一起回娘家。
如今在府內的某間閨房里,顏顯屏正皺著眉頭在梳妝鏡前糾結著。
對于15歲就遠渡華美的顏家大小姐來說,就算海軍的生活也從滿了枯燥拘束,但本質上已經習慣了那種華美式自由舒暢生活。就算回到大明已經半年多了,顏顯屏大部分時間還是以華美海軍軍官的身份整日在戰艦上生活。現在七姑一回到安平堡,突然又要重回禮教森嚴的少女時代,顏顯屏一下還有點不適應。
“玉燕釵頭艾虎輕”,一桌的端午釵飾讓顏顯屏無法適從,任憑一邊的貼身丫鬟小雨笑嘻嘻地一個個試著在長發上比劃。
“嘿嘿,這些小玩意好有意思!怎么國內就沒看到有賣啊,真應該讓楊阿姨也看看這些!”
一身漢裙打扮的唐漢娜,雙手各拿一件飾品,對這些洋溢著典雅青春風的少女首飾沒有抵抗能力。她口中的楊阿姨,就是號稱華美時尚女王的楊雯雯。
“今日不就是端午節宴嗎?何必如此呢!”
當唐漢娜自作主張地將一個艾葉和彩絲編制的“艾虎”系在發夾上的時候,看著鏡子里在頭上搖搖晃晃的小玩意。顏顯屏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住。
“哎呀,小姐啊,今天是女兒節呢!而且還是老七爺請媒的大日子!”小雨一把按住自家小姐,三兩下又把一支“豆娘”給拾掇上了,“哦對了。昨夜奴婢們繡了好幾個荷包香囊,唐小姐也有幫忙哦!小姐你看哪個合適,奴婢也好給姑爺送去。”
說著,又從一邊翻開一大堆五顏六色精致小巧的香囊,直接鋪在了桌面,這些都是府里的小丫鬟們“奉命”為自家大小姐準備的。
“做死啊。還早呢,孫陽什么時候就當姑爺了!哪有你們做荷包替人送的!”
見貼身丫鬟還要按照端午風俗替自己給某人遞香囊,顏顯屏的臉更臊了,直接就一把按住了小雨的手,不過一瞬間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哦哦哦,未來老公原來是孫長官啊…那你是打算自己親自送了?!還有啊。現在不能說不吉利的話哎!”得逞后的唐漢娜和小雨笑開了花,站在閨房門邊的其他丫鬟也跟著發出“吃吃”的笑聲。
“氣死我了…哪有在這個日子請媒的…”顏顯屏紅著臉,聲音也越來越低。
“不過呢,也不能讓他太得意了,顯屏。孫長官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見同伴一副小家碧玉的羞怯樣,唐漢娜也適時地壓低了聲音。
古時請媒,無礙于三種情況。一是“三姑六婆”的媒婆。二是成人之美的“紅娘”,三是男女雙方主動拜托的“月老”。而后兩者,通常發生在世代之交的大家高門,無論是“紅娘”還是“月老”,都是男女兩方家庭最熟絡的好友。
其實對于草莽出身的顏家而言,還遠談不上什么高門大族,但顏家多年來在大明邊海的氣勢很強,生意盤子一大,各方面的表現也就自然跟著提升。族內棄武從文的子弟也逐漸增多,再加之顏思齊還一度走到了大明副將的位置。占據大員島。所以從大員島這個角度上講,顏家儼然已經是獨霸一方的豪族。
東海動蕩之后的大員顏家,精英子弟折損眾多,實力已經大不如前,老一輩里直接跟著顏思齊起家打拼的人里。就只剩下了旁支的老七叔。老七叔雖然在顏思齊時代還很低調,但在家族遭受重創、內部不安的當下,這個老人的老成持重就顯眼起來,再加之女兒七姑已經被過世的顏思齊公開指定為顏顯屏的監護人,所以老七叔一躍成為了如今顏家最有話語權的人物。
按照老七叔的打算,在如今包括呂宋李國助、南洋劉香之類的人都進入了“華美友誼圈”,甚至鄭芝龍都有點親近華美的意圖。大明朝廷和大員顏家重新建立招撫關系的關鍵時刻,與華美國府推動加深關系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在孫陽厚著臉皮請出華美遠征艦隊總指揮張春銳提出意向之后,老七叔自然是心里石頭落了地,并按照禮俗,親自登門回訪了張春銳,開始張羅顏顯屏的婚嫁大事。
在深思熟慮之后,顏家的“月老”選擇了李國助,這個曾經和顏家關系一度勢同水火的人,如今已經和顏家站在了同一戰線,搖身一變成為了顏家的“世交”,而且身份地位在大明東海也相當有分量。
華美國方面,則是嚴曉松的老婆卡特琳娜擔任紅娘。顏顯屏在華美的成長生活,卡特琳娜自然是幫助甚多,雖然在外人眼里是一個“番婦”,但對方的身份可不低,在華美國住慣了的七姑是萬分贊成。
最后,張春銳輩分臨時提升,做為了男方的下聘代表,為孫陽處理各類婚聘事宜。有了華美海軍準將的強勢出面,大員顏家的臉面算是給了個十足。
有意思的是,老七叔這次放棄了部分立場,依著當初華美國對顏家旅美子弟的照看模式,把華美國最高法官鐘進山夫婦定為了顏顯屏的撫養人,又早早讓自己的女兒七姑拜了鐘進山的妻子黃念老人做干娘,這樣生拉硬扯之下。顏顯屏又多了一個娘家。
總而言之,“牢不可破”的關系是必須的!這一來,本次聯姻,在大員島就只做下聘訂婚儀式,而正式成婚還是要到華美國去才行。
和大明福建巡撫熊文燦方面的接觸還在“欲語還休”的狀態。但隨著鄭芝龍十分默契地放棄了對大員島的圍堵,如今的大員安平堡已經能夠看到希望的曙光,所以當天的節宴是大擺排場。
到場的賓客除了顏家一族外,還多了不少從福建或呂宋來的華商,以及代表劉香前來大員的一名廣東雷州府海商。從另一個方面講,今天的節宴也是顏家和李家、劉香正式結盟的象征。
在不久前獲得了一筆價值超過三十萬兩銀子的華美海貨之后。此時的李國助正滿面紅光地充當著“月老”,在酒席上頻繁走動,和到場的華美軍政官員打著熱絡的招呼。而顏家也不“示弱”,直接由老七叔出面,把嚴曉松請到了后堂談心下棋。
張春銳和嚴曉松這次為孫陽“準備”的下聘禮單可謂是深思熟慮。在宴會開場之初,負責唱禮單的賓儀差點沒說干嗓子。
“上等南洋貢米一萬石!”——其實就是從明珠島轉運來的暹羅大米。一萬石看起來量多,但并不值錢。
“水晶琉璃玉凰鏡一百面!”——張春銳這次直接把楊小華手上的貨端走了一半,西點鎮玻璃公司出產的大型落地梳妝鏡總共才運來了兩百件。
“南洋珍珠十顆!翡翠玉如意一對!”——劉香不知道從哪里搜刮來的一批能看不能吃的東西,這次借花獻佛般被嚴曉松拿來充作了聘禮。
“西海玉香龍脂膏五十盒!”——好吧,這些據說是楊小華依照國內“姐夫任長樂”的意思,從庫存里撥給孫陽的半件雪花膏。
“華美十八斤南海火龍精鐵炮…十二門!”——這才是最雷人的東西,無論是遠東。還是當前的歐洲,華美24磅加農重炮都是首次亮相,而且一來就成為了下聘彩禮之一。
不過這種玩意和暹羅大米一樣,只能堆在水寨碼頭庫房里,而且實在太重,不然依著嚴曉松的裝逼原則,鐵定也會扛上一門抬到宴會場上賣弄一番。
當華美軍械公然以聘禮形式送到大員顏家手上的時候,全場都震驚了,顏思海更是呼地一下站了起來,面露狂喜。
林林總總。在大明至少價值二十萬兩銀子的聘禮讓到場的賓客們目瞪口呆。
和眾人的歡欣羨慕不同,在場的男主角孫陽,此時的表情卻并不怎么好看。因為根據私下的通知,為了他這次“政治婚姻”的裝逼下聘,穿越眾們是“慷慨解囊”。所有的采購和運費費用都一分錢不少的算到了他的帳上,但考慮到內部關系只收取批發價。
粗略計算,事后孫陽要買單的貨物總價值超過6萬美元,幾乎相當于一個普通華美穿越者兩年的投資收益…
“…維持大員海峽的和平穩定,建立共贏互利的東海秩序,是我國政府的一貫立場。在這個前提下,大員島應該具備穩定的基礎和發展能力,以及和大明的可持續的交往原則。”
后院之中,嚴曉松正和老七叔在下棋。和前者臭得一塌糊涂的棋藝相比,老七叔要想讓幾步都是那么的艱難。
聽著對面那個年輕后輩從容不迫的言語,老七叔心里升起一絲狐疑。
華美國在想法設防幫助大員顏家重新獲得大明朝廷認可的同時,但又明顯不希望顏家真正成為大明朝廷的地方政治單位。如果說以前顏思齊的態度還介乎于“從附”與“偏安”之間,那此時華美國“指導”下的未來大員走向,則是赤裸裸的無限接近于“割據”!
和早已揚帆全世界貪食每一片“新大陸”的歐洲列強相比,也許大員島在大明朝眼里,依然還是“東番荒蠻、孤懸海外”的野地,但行走于驚濤駭浪之中的顏家或是鄭家,卻早已認定此地今后的無窮價值。野心兩家都有,但要在大明朝的“眼皮子”低下割地稱王,恐怕骨子里的那道坎還依然難以邁過。
“顏家何德何能能擔此大任。”落下一子后。老七叔雙手做禮,“這東海紛爭由來已久,自顏家落戶大員,已無爭利之心。遣族內子弟旅美安居,就是佐證。”
靜靜地看著老人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嚴曉松心里微微一笑。
“當然,這些只是我國政府的一種期待。我們承認大明朝在東海的權益,但在大明朝還未就東海南洋‘平亂’給出最終態度以前,我們保留自主行動的權力。”
嚴曉松從懷里突然掏出一份文件,輕輕遞到了老七叔的面前:“這是我個人準備送給顏家的‘預備禮’。”
禮貌地接過,才翻看了幾行。老七叔就神色大變。
“這兒…割北部淡水堡、雞籠山一帶于華美國,許華美陸海兵船屯駐大員,大明朝廷和那鄭芝龍若知顏家如此,豈不是永日不可安寧了!”老七叔慢慢站了起來,手指顫巍巍地指向了面前仍然穩坐的青年,眼里露出怒火。“好一份大禮啊!這可與當年荷蘭番夷有何不同!是置我顏家于死地嗎?!”
自荷蘭人和西班牙冒險家首先在臺灣北部的雞籠山一帶的河流中發現了金砂后,“金瓜石”就登上了臺灣黃金開采的歷史舞臺,而且在單位面積的儲量計算上,位于世界一等產金地名列。
雞籠一帶的河流金砂含量之豐富,后世的河流淘金業一直延續到了20世紀初,還能達到年產兩百多公斤砂金的產金量。雖然金瓜石金礦的大規模開采還不是顏家有精力有能力去做,但僅憑小規模的河流淘金這一項。在顏思齊在世時就達到了每年5000兩黃金的收益。此外,在雞籠地區,和金礦伴生的銅礦和銀礦資源也很豐富,雞籠煤礦更是從明末開始就有了土法開采記錄。
“我們想送,但未必有人敢接。漫天要價,著地換錢,有備無患而已…”嚴曉松端起一側的綠茶,輕輕啜飲著,“就我所知,你們和熊文燦的招撫議和并不順利吧?倘若作為華美政府遠東事務的直接外交負責人。這時候不表達點什么意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低頭沉吟了半響,老七叔猛然醒悟,眼底出現一絲欣喜。
“嘿嘿,姑爺您跟著奴婢。小姐現在在后花園呢,有要事和您商談!”
紅花綠葉之中,一身華美海軍制服的孫陽一頭霧水地跟著一串顏家小丫鬟繞來繞去。
幾個月來上上下下都看著這種事,都那么明顯了,還有啥要事?孫陽百思不得其解。
從小路穿過幾叢花臺綠林,眼前的小池邊,顏顯屏正一身大明少女的打扮呆坐在石凳上,盯著池水目不轉睛中。
除了貼身丫鬟小雨有資格在現場外,其他的仆役都紛紛退了出去,孫陽就這樣傻乎乎地站在了顏顯屏的身側。
“那啥?好像記得這里規矩很多,我這樣過來合適?”看著眼前注定是“盤中菜”的少女,孫陽在暗暗得意的同時,還故意摸著下巴在思考。
“嗯,有些話必須現在說清楚。”
突然身后傳來一身熟悉的女聲,扭頭一看,只見同樣一副大明少女打扮的唐漢娜出現了。
“啥?”孫陽更糊涂了,但心里卻升起一絲不妙。
一聲龍吟,白光一閃,一把長劍就架在了孫陽的肩上。定眼一看,顏顯屏不知道從哪抽出寶劍,正對著自己怒目而視,垂下的右手上居然還拿著一把轉輪手槍。
“孫陽,我知道你以前喜歡尋花問柳,外面做一些不干不凈的事!”顏顯屏眨巴著大眼睛,語氣有點生硬,“若你今后還打算四處沾花惹草,或是想在外私蓄女子,這婚約不要也罷!”
全是你說的吧…孫陽僵硬的脖子慢慢轉動,看住了嬉皮笑臉的唐漢娜,一撇苦笑出現在嘴角。
“此番明媒正娶,我既嫁于你,必三從四德嚴守女規,若你…你…”顏顯屏咬著牙,眼里出現一絲水光,“倘若有朝一日你惡習又起,有負于我,我必殺了你…然后自盡殉之!”
我了個去,我早就說了這妞不好惹,誰他媽的老是鼓動我啊!
孫陽知道對方傲嬌剛烈性子和骨子里的保守,天知道對方查清自己外面到底有多少情人或是私生子女后,會不會就執行“最終審判”。
“其實說清楚點好哦,孫大叔。”唐漢娜此時也走近了些,輕輕撥開了寶劍,故意板起了臉,“現在到底在外面養了多少私生子?你應該承擔的責任當然不能就這樣丟下,但你更要對顯屏負責,別以后三天兩頭又跑出什么人喊你爸爸。”
“六個…哦,不,七個…哦,艦隊出發前增加到八個了…”孫陽抓著頭皮,膽戰心驚地數著數。
顏顯屏手里的寶劍慢慢垂了下來,一臉驚詫,這下連唐漢娜都目瞪口呆了。雖然都知道孫陽在外面有幾個相好,甚至還有若干私生子的傳言,但這個數量級簡直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哎呀!”一個黑物打到頭上,孫陽額頭一疼,差點蹲到地上。睜眼一看,那把轉輪手槍被顏顯屏當做石頭砸了過來。
顏顯屏帶著滿臉淚花跑開了,丫鬟小雨趕緊追了過去,始作俑者唐漢娜也有點尷尬。
“圖樣圖森破…我怎么就交代了?女人知道太多真相果然不是好事…”揉著額頭的紅包,在返回正廳的路上,孫陽嘟噥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