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就是一葉障目。
一個念頭一旦有了,那么再去細想,便都是破綻。
上野謬人原本以為一切都盡在把握,所以他的自信,成為了他看不清真相的障礙。
但是現在,他開始清醒,那么無論白骨生的演技再怎么精湛,都變得難逃法眼。
這就像一部戲,如果觀眾入不了戲,沒有代入感。
那找一百個影帝、影后,那也白搭。
唱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
這傻不是真傻,而是自我說服,自我麻痹的過程。
少了這個過程,用挑刺的眼光去看···那還能好了?
看到上野的目光越發的冰冷,且不加掩飾。
白骨生原本生動的表演逐漸開始僵硬,最后···全都歸于平靜。
他就這么平平淡淡的看著上野謬人,眼神中沒有仇恨,也沒有憤怒,更沒有任何的哀求或是諂媚,平靜的宛如一潭死水。
這是白骨生為自己準備好的求生第二招。
他接下來要表演的是一名高智商的情感缺失者,被拆穿扮演‘情感’后,面對質疑時的情景。
“你一直在騙我?”上野不可置信的看著白骨生,當然這樣的神情,多多少少有幾分虛偽的成份。
源質一旦注入人體內,那么就無法再提取出來。
除非這個接收了源質的人,死亡后變成了新的詭異。
這就是詭異不死定律的一種變種循環。
“是!我騙了你,老師!”白骨生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的臉上和眼神中,透露不出半分的情緒。
上野看了看一旁的心電儀器。
白骨生的心跳速度始終維持在一個平衡的水準。
“你有膽子騙我,那就要面對我的懲罰。我會敲掉你身上的每一根骨頭,然后用小刀一片一片的割掉皮膚。最后將強酸注射到你的血管里,腐蝕掉你的每一寸經絡。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你死。你應該很清楚,我有這個能力。”上野可以保證,他現在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
辛苦組建的組織,面臨狙擊已經縮水了大半。
而且為了這個計劃,埋在政府里的一些暗線都已經暴露。
不僅如此···他為了拉高上限,甚至與境外資本鬧翻,出現了巨大的分歧,沒有再獲得支持。
在這樣的前提下,上野原本孤注一擲的賭博,卻發現開沒開始賭局,他就已經輸光了家產···這如何能忍?
現在上野唯一的期待就是,這個被他稱為入間次世郎的家伙,還能有點利用價值,被殘忍的殺死后,會成為一個強大的詭異。
借著詭異爆發時制造的混亂,以及這個詭異打出的威名。
他上野可以逃離菊刀國,在別的國家重新找到適合的位置,重啟計劃。
白骨生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你可以試試看,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我能不能成為一個強大的詭異。”
“老師!你的實驗很成功,也很失敗。我不會哭,不會笑,不會感知情感···但是我卻會學習與模仿。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和我一樣,那么詭異自然就會被消滅,當再也沒有新的詭異出現,這個世界就成為了你理想中的摸樣。”
上野謬人心中大震,被白骨生的這個回答給驚住了。
如果眼前這個他親手制造的‘實驗品’真的沒有情感,那么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如怨恨之類的情緒。
想到所有的投資都將打水漂,上野謬人直接就要裂開了。
“不!不是這樣的!”
“他至少是有求生欲的!”
“如果沒有求生欲,他不會進行表演,不會配合我的實驗到現在。”
“只要有求生欲,就會被引導出更多的情感,只是還需要時間···混賬!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上野謬人更覺憤怒,心口的裂痕被越扯越大。
白骨生卻突然一頭撞向了墻角。
用力之猛,去勢之強,完全沒有留余地。
幸好上野謬人早有準備,為了防止白骨生想不開自殺,他曾經對整個房間做過防護改裝,一旦撞擊墻壁或者任何固體的力度達到一定程度,房間里就會自然生成一種力場,改變一些事物的結構。
白骨生的腦袋撞在墻上,墻壁卻凹陷了進去,然后回彈。
就像他撞擊的是一塊果凍。
“他剛才是想要自殺?”
“為什么要自殺?”
“突然的自殺傾向與沖動,從力度上來看···絲毫沒有留力。而且這個力場是第一次被觸發,他不應該知道才是。”想到這上野心中僅存的僥幸,也逐漸絕望。
而白骨生也很詫異。
他當然不知道這種改變空間內物質結構的力場,屬于什么黑科技。
他只是對人體的骨骼、經絡、皮肉等等,都有相當程度的了解而已。
剛才那一撞,雖然力度十足,但是角度和位置經過了挑選,致命的概率不足三成···已經可以搏一搏了。
如果沒有這看似必死的一撞,他之前的無情感表演,都欠缺了一些說服力和真實。
“難道,真的是···難以遂愿嗎?”上野謬人看著滿臉木然的白骨生,無力感開始涌遍全身。
轟隆!
頭頂的建筑,突然發出了劇烈的轟鳴聲。
這個原本在建筑圖紙里不存在。
也沒有任何直接途徑可以進入的月生大廈地下三層,被暴力裂開。
一些小型的飛行機器人先飛了進來,然后爆發激光射擊,開始清場似的掃射。上野僅存的那些人手,正在被徹底的掃蕩清空。
緊接著大量全副武裝的精銳闖入了這里,對那些散落的資料進行收集,將各種器械上的數據存儲裝置拆走。
上野隔著透明的玻璃墻,怒視著那些強盜行為。
快速的將一個炸彈項圈,牢牢的鎖在白骨生的脖子上,然后設定了只有他知道的密碼。
房間的門被暴力一腳踹開。
武裝入侵的狂徒們,用槍械齊刷刷的指著白骨生和上野,沒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伴隨著狂風的嗡鳴,以及四處爆閃的電火花。
身披大衣的陸老板,手持著一根紳士手杖,在眾人的環繞之下,走了進來。
目光鎖定了上野和白骨生。
“上野博士!久仰大名了!”陸老板客氣的打著招呼,仿佛真的只是···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