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憐花的含恨一擊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賀嚴東不斷的往水池深處下潛,一邊下潛一邊吐血。
身上的那件貼身寶甲上,也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只怕也剩下不了什么防護力了。
“賤女人···這次算你好運,不過你也活不成了,五步大羅已經深入你的五臟六腑和骨髓,除非有人能給你易髓洗脈,再換血新生,否則你別想活。但是江湖又有誰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些?”
賀嚴東繼續往水池深處下潛,他察覺到了這水池似乎連通著暗河。
知道自己不是那對師徒的對手后,他很痛快的選擇了逃跑。
至于只差一步的復仇···雖然有些遺憾,但是也沒辦法了。
白飛霜作為江湖第一美人,沒有了白家的保護,沒有了玉憐花在暗中的庇佑,接下來等待她的絕不會是什么好的命運。
順著暗流一路飄著,賀嚴東的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玉憐花的那一掌,附著著幾十種不同屬性的暗勁,賀嚴東雖然強壓下了所有的異種真氣,卻也逐漸難以支撐,意識越來越模糊。
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寬闊的地洞。
而他正被暗流沖入那地洞之中。
“她必須馬上換血。”師父很嚴肅的說道。
白飛霜的穴道已經被解開了,環抱著玉憐花滿身毒氣的身體,根本不在意是否有微弱的毒素,從玉憐花的呼吸還有毛孔中滲透出來,影響到自己。
聽到師父的話,白飛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急忙抬頭問道:“可以做到嗎?那···那用我的血,用我的血···!”
白飛霜顯得激動極了。
師父卻說道:“那倒也不必,這里有這么多的尸體,都是剛死沒多久。總能找到幾個血型與她相合的,等我稍作準備,這就替她換血祛毒。”
師父的身份當然不簡單。
他也當然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他甚至并非什么正道中人。
他就是血魔宮宮主厲行舟。
堂堂血魔宮宮主,為什么會混成這幅德行。
那就全賴柯孝良的一番用功了。
古神之血被盜,血魔宮在高武世界挖掘污染之血源的計劃也落空。
厲行舟曾經想過放棄異世界的開發,全面退出。
但是他卻又不甘心。
所以他特意重新開始,換了一個身份,再度出現在了高武世界。
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
這回,他選擇低調,選擇偽裝。
只有當‘自己’變得不再像是‘自己’,他才能麻痹他的對手和敵人。
一個有用···但是沒有大用,有小心思,卻又整體而言正派的家伙,最適合融入那些正道的群體,而又不被警惕、排斥。
這是厲行舟多年作為魔道領袖,所熟知的一個訣竅。
畢竟最了解你的永遠是敵人,這句話十分正確。
厲行舟是血魔宮宮主,所以他比絕大多數正道中人,都更了解什么是正道中人。
至于為什么要救玉憐花。
那當然是因為厲行舟雖然想在高武世界洗白,潛入正道團體中搞事情,卻也還是需要有人,替他做一些以他的身份,不方便也不適合去做的事情。
這個人···玉憐花就很合適。
幾具與玉憐花血型一致的尸體,很快被搬運了過來。
厲行舟悄悄施展改造過的控血大法,引導著玉憐花與這些尸體里,還具有活性的鮮血進行交互。
這些尸體之前都泡在寒潭里,再加上剛死沒有多久,人雖然死了,但是血液卻還相當鮮活。
徒弟在一旁看著自己師父,那有別于以往的認真,第一次真的確信,自家師父確實隱藏著許多秘密。
賀嚴東在冰冷中緩緩的蘇醒過來。
他掙扎著將身體從水里撐起來,然后如一條受傷的野狗一般爬上岸邊的亂石堆。
喘了幾口氣后,他在身上又摸了摸。
當摸到一粒宛如血玉般的晶體之后,賀嚴東露出了舒心的表情。
隨后將這晶體含入了嘴里。
血玉在他的口腔里,漸漸的軟化,然后化作一股暖流,沁入他的全身。
堵塞的經脈,舒適了許多。
身上的寒意,也被驅逐一空。
賀嚴東狼狽的在黑暗里摸索攀爬。
鉆過了幾個勉強只能通人的泥洞。
在一條水、泥混雜的滑道中,他來回的顛簸。
終于滾到了仿佛地底最深處的陰暗潮濕里。
冰冷的夜明珠,在他的頭頂散發出幽光。
賀嚴東掙扎著抬頭,看到的是一條條成人胳膊粗細的玄鐵鎖鏈,死死的勾連著四面八方的巖壁和石柱。
而那些鎖鏈的中間,拴著的卻是一個大鐵箱子。
賀嚴東沒有貿然靠近。
他先是撿起了地上的石頭,朝著四周小心的拋出石子,投石問路。
待發現沒有危險后,卻又用石子砸向那口大鐵箱子。
哐當!
哐當!
哐當!
鐵箱子發出一次次的聲響。
終于一個憤怒而又沙啞,仿佛干咳了已經很多年的聲音,打斷了賀嚴東一次又一次,仿佛沒完沒了的試探。
“夠了小子!”
“你再敢用石頭砸老夫,老夫便將你的骨頭全部化開,然后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螞蟻啃食一空。”
大鐵箱里傳出來的聲音,將賀嚴東嚇了一大跳。
那口鐵箱雖然不小,卻絕不是能放下一整個活人的大小。
“小子!聽你的呼吸。”
“你受傷很重啊!”
“如果不趕快治療,你的肺部會出現血管撕裂,你的足陽明胃經和手陽明大腸經會首先出現堵塞,再然后你全身的血都會變冷···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直到全身僵死,然后再全身的經脈都爆裂。”箱子里說話的那個聲音,卻突然繼續說道。
賀嚴東聽了卻不信,反而冷笑道:“那你接下來一定會告訴我,只要我放了你。你就會救我,對不對?”
那聲音卻冷哼著,用不屑的口吻道:“我古神通從不求人,只會是你求著我,讓我出來。而絕不是我求你,讓你放了我。何況···不是我小瞧了你,這里的封印是蕭怒那個小王八蛋親自下的,就你那點手段,費上一百年的功夫,也斷不開一條鎖鏈。”
“蕭怒?”賀嚴東聽聞之后,卻冷笑的更為張揚了。
“蕭怒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人,或許是死了,或許是破碎虛空了。你便是騙人,也選一個年代近一些的可好?”賀嚴東說道。
“你說什么?他死了?或是破碎虛空了?”
“怎么可能···他···他這個王八蛋,怎么能就這么跑了?我還沒有找他復仇···他這個小王八蛋,怎么能跑了?”緊接著那鐵箱里的聲音,似乎在發瘋。
他的聲音,時而聽起來像是在哭,時而聽起來又像是在笑,時而卻又發了癲狂,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