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劍子終于微微皺起眉從先前并不很在意的神色,變成如今細細思考的模樣。
那福量子也動了動嘴唇,似乎很想要說些什么。但又意識到李云心方才說的這些,雖然在他看來不算什么驚世之語,可也算是有獨到的見解他這時候再出言譏諷反倒覺得自己落了下風。于是他也不說話了。
只有總是沉默的懷決子冷笑了兩聲,口中嘀咕些什么“這種話也敢說出口”之類的碎語。
然后陽劍子深吸了一口氣:“先前在說那劍圣如今你同我說這些做什么?”
“是為了叫你先息怒。”李云心認真地說,“然后我們才能談一談將你身后那兩人交給我的可能性。”
“你身后那兩人”指的當然是福量子與懷決子而這兩位在聽了李云心這話之后先一愣,隨后怒極反笑:“李云心,你是被那孤魂野鬼也拐帶瘋了么?”
李云心一如既往地不理會他們,只看陽劍子:“你想要投身共濟會。但我不清楚你是真心,還是有別的目的。”
“自然是真心。”陽劍子沉聲道。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去了那邊,總會有自己的目標。刺探些情報也好、為了借力向道統復仇也好,你都得先抓住一些資源、力量,然后才能為你所用。但剛才你看到了他們兩個的態度。”
李云心指了指福量子:“此人,乃是我手下的敗將,志大才疏。在道統瑯琊洞天潛伏了許多年,所做成的唯一一件事不過是用陣法偷襲昆吾子結果還未功成,反倒被我倆聯手算計到死,連身子也沒了。被昆吾子帶回道統,似乎又發生了另外一些事、給了他另外一些優勢,結果又把事情辦砸,如今是這個樣子”
“躲在你身后咬牙切齒說我說瘋話,卻既不能撲上來拼死一搏,又沒信心完全信任你、叫你們三個聯手將我干掉。出來做事混到這個地步,簡直可悲。”
福量子怒吼一聲:“李云心!你欺人太甚!”
李云心微微一笑:“瞧。就是這么個人物,剛才也敢同你說長短、在你面前得意洋洋地擺資歷。而你是什么人?你搞出了一個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劍宮來。不論你因為什么失敗了下野了但是因為你從前做到的那些事,我要贊你一聲梟雄。”
“那么你應該可以想得到你當真入了共濟會,情況是怎樣的還有許多像他一樣的人,他們是共濟會長老們的心腹、觸手。你要做客卿永遠都有個客字。你會受到不間斷的懷疑猜忌打壓,還會麻煩纏身叫你無暇它顧…你愿意這個樣子嗎?”
聽李云心說話的時候,陽劍子身上的紅赤之色慢慢退去了,似乎他這個人也慢慢恢復冷靜。等李云心再說完了這些話,陽劍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一揮手,便有金色的流光嗡嗡作響環繞身周,很快化為一套衣裳。
“那么,依你之見。”陽劍子輕輕地出了口氣,“我該如何?”
“陽劍子!不要聽他胡言亂語!”福量子又驚又氣地大叫起來,“此獠一向詭計多端出爾反爾,你以為他在幫你做事在同你合作,卻不曉得最后都是他在算計你你哪里能占他的便宜!”
但這句一出口,便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
這陽劍子從前乃是劍宮的宮主,本身也是個自視甚高的人。如今聽了他這話…又怎么會真地乖乖退卻了?
倒是李云心哈哈大笑起來:“你瞧。這種蠢貨,說話也說蠢話。你說依我之見?哈哈…依我之見,這天上又沒旁人不如你我聯起手來將這兩個家伙拿了,然后細細審問。比如問出些什么共濟會的秘密、忌諱、講究、甚至哪個頭領有什么喜好、厭惡什么,哪個長老最中意什么這些東西你都搞清楚了,以后你當真投了共濟會豈不是如魚得水?”
“我也好問出點兒我想要知道的東西于是咱們兩個都得了便宜,雙贏。”
陽劍子慢慢地側了側臉,看福量子一眼。然后他冷泠一笑:“哦,聽起來倒是個好法子。但問題是問過之后呢?”
“就殺了。”李云心說,“你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和你沒半點兒關系。”
到這時候,福量子不再大喊大叫了。他看看陽劍子、又看看李云心,伸手去拉懷決子,低聲道:“走!”
但拉了個空。
他當即轉頭去看。
也便是在這時候聽到陽劍子說道:“你也不過是真境。同我聯手就有把握抓住兩個真人、并且有手段殺死么?你要知道…真人,號稱不滅。”
福量子轉頭看,看到了懷決子他竟已經遁出了一丈外、催動了他手中那口混沌鐘。
這混沌鐘嗡嗡旋轉并且飛快變大,將懷決子罩在其中。福量子意識到了什么,只來得及喊了一聲“你這個”
那混沌鐘便已轟的一聲發出巨響、在天空中接連爆出五六團白霧遠遠地遁走了!
這個時候,李云心瞇著眼睛瞧了瞧落荒而逃的人、又看福量子,終于笑起來:“你看。這不是就已經逃了一個、只剩一個了么?”
福量子左顧右盼,似是在尋找退路。但很快意識到那路似乎不大好找他法寶已被陽劍子毀了。且看那個家伙毀掉自己法寶的模樣,境界必然比自己還要高。
再加上一個天殺的李云心!
他只得咬了咬牙,定神:“陽劍子道友你要三思而后行。懷決子道友已遠遁了,這里發生的事情…”
“他走不了。”李云心懶洋洋地說,同時斜了眼睛看陽劍子,“對不對?”
兩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位劍宮的宮主身上。
后者略沉默了一會兒,終于也笑起來:“走不了。”
“這里畢竟是余國。且我在這蓉城外經營了五年。倘若還留不下一個真人,我倒不如折劍了。”
說了這話,再轉臉看李云心:“但半個時辰之前我與龍王還是敵手。到這時龍王又怎么會料定、我能與龍王聯手?龍王的膽子未免太大、做事也太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