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何為斗氣
尤娜之所以覺得流言存在可信度，完全是因為她知道得太多了。
騎神有七臺，彼此之間還有強弱之差。
奧斯本背后的黑之伊修麥格是最強的，只要有他在，兩年前貴族聯盟的叛亂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即便灰、蒼、緋加起來都不夠他打的。
真想打倒黑，只能隱忍、等待時機，等手中握有足夠和伊修麥格對抗的牌。
巧合的是，黎恩也好，繆潔、奧蕾莉亞也罷，實際上都是這么做的，區別只在于黎恩最開始沒看到那么遠，是得到重來一次的機會后，才有了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的謀篇布局——而這一點，尤娜并不知道。
只是尤娜忘了，她所數熟知的七之騎神的情報其實并不為世人所知。
內戰出現的一共只有三臺騎神，其中緋還是最后關頭才解封，真正在臺前活躍的只有灰和蒼。
看看灰之騎神單騎擊退卡爾瓦德對克洛斯貝爾的進攻，再看看蒼之騎神多次打崩號稱精銳的帝國正規軍…
一旦兩臺騎神共同支持貴族聯盟，帝國政府拿頭去打？再加上皇帝在手的大義，或許帝國早就變天了。
所以庫爾特才會說經不起推敲。
除非政府肯把相關情報詳細披露，否則這一論調只能騙騙不帶腦子的傻子。
問題是相關情報牽扯得太多了，根本沒法擺到臺面上說，所以亞爾緹娜才會說只能是小道消息。
聽完兩人的解釋，尤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后猛地側身，一雙大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左邊庫爾特與亞修：「等等，你們兩個剛才是不是說我傻？不帶腦子？」
「我沒那個意思。」庫爾特無奈搖頭。
「本來沒有，現在誰接話誰是。」亞修明顯壞心眼的多。
「你這家伙——」尤娜覺得自己硬了，拳頭硬了。
「現在還在開會中…」坐在下首的繆潔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
唯一不受這等氛圍影響的只有亞爾緹娜，她認真舉手，一如上課向教官提問般發言：「雖然是經不起推敲的流言，但放任擴散的話依舊存在影響的可能，尤其要注意雷克特·亞蘭德爾親自進行情報操作，是否要進行情報管制？」
別忘了，她和米莉亞姆一樣，都是情報局出身，這方面熟得很。
「沒那個必要哦。」另一個新VII班的唯一——沒坐在班級組中的繆潔盈盈一笑，「捕風捉影的流言無關大局，更何況流言的影響對于計劃的進展是有利的。」
「有利？」亞爾緹娜不解。
「你是說…斗氣？」亞修的腦子轉的最快。
「沒錯。」繆潔微笑點頭，「什么是斗氣？關于這一點，并沒有嚴格的判定標準，在我看來，任何可能導向戰斗、紛爭的情緒都是斗氣！
無論是仇恨、憤怒、求生這種直接情緒，又或者嫉妒、利益、不安、裹挾之類的間接情緒，都是斗氣的一種。
不分種族、國別、性別、甚至是內外——這浮動的人心，同樣算是斗氣的源頭。
只要不動搖我們的核心與根本，就不必管他。」
「等一下，我怎么覺得這個流言的誕生和你有關呢？」尤娜一臉狐疑地看著繆潔。
自打繆潔暴露真實身份后，她就成了尤娜心中第一的背鍋俠，順帶一提第二是亞修。
沒辦法，誰讓你倆都藏著秘密，都是心懷鬼胎才加入新VII班，和凡事都擺在明面上的初始三人組格格不入。
「啊啦，你這么說我可要傷心了。」繆潔收起一直搖著的扇子，噘嘴，低眉，扮可憐，一氣呵成，「你不要總把人想得那么快，我可是跟你一樣純潔的花季少女。」
「呵！」亞修以一個字表達自己的態度——你看我信么？我又不是尤大錘那個缺心眼。
還得是情報部負責人的米莉亞姆開口：「這個流言確實不是我們干的，不過我們有放出去其他的流言。」
「具體——？」
尤娜傻乎乎地追問，庫爾特想攔已經晚了。
「尤西斯是艾爾巴雷亞家最大的陰謀家，為了權力囚父逐兄。成為代理家主后還不知足，甚至公開反對政府，簡直是瘋子。
安潔莉卡更加陰險。尤西斯是明著來，她是偷偷干。據說已經囚禁了羅格納侯爵，還偷偷勾結卡爾瓦德，同時鼓動盟友亞麗莎分裂萊恩福爾特集團，導致母女公開決裂。
海恩斯家最不要臉，其他家都是底下人不安分，海恩斯侯爵直接自己上，他是不是忘了前幾天的王宮宴會，還向偉大光明，永遠正確的皇帝陛下表過忠心，表示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可憐的米蒂娜公女，還沒成年就淪為黎恩·舒華澤的傀儡，被他隨意擺布，肆意玩弄…」
「停，最后一條明顯是你夾帶私貨！」假的連亞爾緹娜都聽不下去。
「哪里有夾帶私貨，明明都是事實。」繆潔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指指自己的位置，又指指黎恩的位置，誰主誰從，誰上誰下，一目了然。
見拿繆潔沒辦法，亞爾緹娜調轉槍口，轉向米莉亞姆：「你怎么就愿意幫她傳這個流言？」
「因為大家都有份啊，而且很有趣嘛。」米莉亞姆笑嘻嘻地說道，主打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
黎恩：「…」
我說怎么非要我坐主位，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無奈地給了「最好的學生」一個白眼，后者坦然受之，并還以一個媚眼，結果下一秒就得到了更多不善的眼神。
考慮到屋內女性眾多，且各個身份不凡，每個人都身懷絕技，某些人還有秘藏底牌，擅長給人意外驚喜呀。
即便繆潔身負雙重身份，斗志和耐心亦是技驚四座，也抗不住。
只能乖乖坐好，以此表示求饒。
眾人也沒追究，一來這里人多，二來雖然流言里有繆潔的私貨，但基本上各家各州都沾了點，雨露均沾，公平公正。
況且連自己人都黑的這么狠，對帝國政府只會更狠。
只是可憐了底層出身，心性純良的尤娜，與會議室腹黑陰險的氛圍格格不入，只得抱緊全身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這群無良的同伴弄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