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源肯定的語氣,嚇了太子一跳。
“真的,你可有證據?”
“這就是那個人厲害的地方。所有有可能證明這一點的人,都已經死在了那天晚上。我詢問過幾個熊火幫的余孽。他們說,在那晚之前,陸煊就跟熊火幫有過沖突。但是具體的他們并不知道。知道的,都死在那天晚上了。
陸煊自從擔任縣尉之后,其實并不勤政務。大多數事情,都交給手下的不良帥張小敬去做。但是那天晚上,他突然間出頭。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是我幾乎可以肯定。他絕對是提前計劃好的。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
“為何如此肯定?”太子有些不相信長源的判斷。
“原因很簡單。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那天晚上,他聲稱自己屬下的不良人,寡不敵眾,被迫后退,這才逼近了皇城。但是事后我曾經了解過。參與那晚行動的不良人,雖然多有受傷。但是從頭到尾,一個人都沒死。
又是寡不敵眾,又是被追殺數里。結果卻并沒有死人?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陸煊的隊伍,從頭到尾都掌握著局勢。不管是寡不敵眾,還是被迫后退。都是為了把熊火幫的人引向皇城方向,制造一個謀逆的假象。”
“一旦靠近了皇城,不管他們是不是有謀逆的心。都必須是謀逆了。想必那位金吾衛的將領,也在他的算計之內了。”太子接過了長源的話。理清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之后兩人一陣沉默。
“這個人真是膽大包天啊!”許久之后,太子才開口道。
“不只是膽大包天。這位陸縣尉,怕不是個守規矩的人。不過殿下,或許我們正需要一個這種不守規矩的人。”
“有道理......”
..............
長安城再一次恢復了平靜。陸煊也又一次鉆進了自己的后院,開始改善自己的大唐生活。只不過這一次,他能夠預感到,長安城平靜的表面之下,似乎已經醞釀某種新的風暴了。
熊火幫對于長安城的那些大佬來說,不過是小角色。小的不能再小的那種。但是卻沒有人能夠忽略這個小角色的位置。因為熊火幫,可是掌握著萬年縣過半的政府工程的。熊火幫一倒,原本的流程頓時亂套。簡單的說,某些平衡被打破了。
最關鍵的是,陸煊這一次大出風頭,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那就是當朝右相李林甫。因為熊火幫事件。李林甫當天在朝堂上被李隆基當場訓斥。雖然事后證明,他圣眷未失。但是終究是丟了面子。
陸煊當初在朝堂至上的時候,就無奈的確定此事了。沒辦法,他不是神仙,沒辦法確定李隆基的反應。得罪了李林甫,可以說是那次行動的唯一弊端了。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太子那邊,又送來了不少東西。除了京兆尹調配了一批陳舊的盔甲盾牌之外。
太子竟然從自己的六衛中,挪出了部分裝備,贈予了陸煊手下的不良人。簡單的說,得罪了李林甫。但是在太子這邊得了好。雖然這時候,太子的力量完全無法對抗李林甫,但是終究還是有點用的。
倒是張小敬很是開心。他原本就是軍旅出身。一直想要把屬下調教成那種能打硬仗的軍隊。但是無奈補給跟裝備跟不上,一直以來都有勁無處使。這下新裝備到賬,他即刻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陸煊只能無奈的警告他低調一點。在長安城里練兵,這事要是傳出去,就是他們想謀反了......
陸煊集中精力戒備了一段時間,防備李林甫的反撲。不過最后什么都沒發生......或許對于李林甫來說,陸煊實在是太弱了。弱到對方認為親自對付他,會有損顏面。所以,陸煊始終沒有等來自己想象中的報復。這讓陸煊送了一口氣,轉而再次沉寂起來。
他這一沉寂,讓眾多盯著他的目光,頓時有些失望。畢竟陸煊之前大出風頭,很多人都以為他會順勢而起。結果這廝既不逛青樓,也不上畫舫。整天悶在家里,連大門都不出一步。這讓那些試圖找他破綻的目光大失所望。
就在這種氣氛中,張小敬突然間找上門來。
“縣尉大人今晚可有安排?”
“當然有,我剛剛琢磨出了一種燉羊肉的配方,準備今天晚上試試。一起來吃吧。”陸煊隨口邀請到。這讓張小敬一臉的無奈。這位縣尉什么都好,就是喜歡拉著幾個朋友,去他家里吃飯。或者說給他試菜。
不可否認,縣尉大人的手藝,其實是一頂一的。至少他做的大多數菜,都十分的美味。以張小敬的俸祿,如果去他名下的酒館吃,根本吃不起幾頓。但是縣尉大人也有失手的時候。那時候,試菜就變成了一種煎熬。
張小敬甩甩腦袋,把那幾次不怎么美妙的記憶甩出去。然后開口說道。
“縣尉大人替萬年縣鏟除了熊火幫。張小敬想替萬年縣謝過大人。”
陸煊有些奇怪的看了張小敬一眼。
“怎么著?這是要請我吃飯?還是請我喝花酒?”
“額......縣尉大人今晚月升之時,可來天津橋找我。”
“天津橋.....”張小敬說完就走了,只剩下陸煊若有所思。
當晚,天氣晴朗,萬里無云。月升之時,陸煊準時的來到了天津橋。
“月下相會?可惜你不是美人。不然我倒是可以吟一句‘月下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了。”陸煊笑著調笑了一句。
“月下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張小敬重復著這句詩。眼神微微亮了一下。
“縣尉大人不但足智多謀,勇武過人。文采亦是斐然。張小敬佩服。”
“可算了吧,張小敬。你不是那種會奉承別人的人。說吧,讓我來做什么?”
“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大人見見長安城......真正的長安城......”
話音剛落,橋對面傳來了一陣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