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些事情不會有絲毫的改變,有些事情,則是會翻天覆地。
陸煊是屬于翻天覆地那一部分的。三年時間,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小白,到如今的小鎮第一刀手。他付出的代價,是手上近百次的染血,以及身上二十多道的刀疤。
不過名氣大了之后,陸煊卻不做刀手了。他盤下了小鎮最好的一間鋪子,跟老頭一起賣起了羊肉湯。
作為一個現代人,陸煊很清楚,刀手這種工作,不是長久之計。就算是自己帶著穿越福利,體能,恢復力都超越常人,但是仍舊在凡人的范圍之內。因為自己被砍也會流血,會虛弱,甚至會死。
所以,他找機會退出了這一行,干起了羊湯館。他前世會一點烹飪。畢竟獨自一人生活,這也算是必備技能。雖然水平不怎么樣,但是在唐朝的一個西域小鎮,他說第一,也沒人敢說第二。
戈壁沙漠中,陸煊騎著一匹馬,正不緊不慢的走著。在馬后面,拴著兩只羊。這是羊湯館的食材,是他用一小袋鹽,在西邊的一個突厥小部落里換來的。
突厥部落,也不是真正的全民皆兵。仍舊有一些小部落,會被邊緣化,被剝削。他們在突厥內部,混不下去,就只能在邊境上,借助小鎮這種中立之地,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陸煊剛剛跟一個小部落談妥了,以后定期來換羊。算是給自己的羊湯館定下了一個長期的供貨商。買賣做成了,陸煊心情不錯,時間上也還富裕,他也不著急,就那樣慢悠悠的走著。
只不過走著走著,一陣風沙讓陸煊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他快走幾步,來到了一個小沙丘。遠遠的望去,只見天邊遠遠的出現了一道橫貫天際的黑線。
這一下,陸煊臉色大變。腳步頓時加快。無奈馬后面牽著兩只羊,實在是走不快。無奈之下,陸煊只能斬斷了牽羊的繩索,放走了一只羊。然后一刀切開了另一羊的脖子,將掙扎漸緩的羊,扔到馬背上,直接快馬朝著小鎮方向沖去。
但是大漠的沙暴,就是這樣,當你能夠看到它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已經躲不過了。
陸煊只感覺一陣天昏地暗。狂暴的風沙,裹挾著天地之力,瞬間蕩平了路途的一切。陸煊無奈,只能下馬,在一個背風的沙丘后面,弓著身子,躲了起來。
那只放血放了一半的羊,被他壓在身下,手里則是死死的拉住馬的韁繩。戈壁沙漠地區,馬比人命還要值錢,可不能輕易的丟掉。
狂暴的風沙很快沒過了沙丘,把陸煊跟他的馬和羊都徹底的掩埋。
于此同時,距離陸煊十幾里的地方,一只由上百名士兵護送的商隊,也毫不意外的被沙暴卷入其中。比陸煊更倒霉的是,他們身處沙暴的中心范圍。直面了沙暴的全部威力。
盡管商隊奮力的想要保持隊形,但是在這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他們所有的嘗試都被無情的撕碎。風沙無情的吞噬了所有的士兵,還有商隊。幾個呼吸之后,就連那些隱約的呼救聲都聽不到了。
………..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煊艱難的從近一米厚的沙堆中站起身來。同時起來的,還有被他拉倒,一起跪在地上的馬匹。
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后,陸煊吐出嘴里,鼻孔里的沙子。有深呼吸了幾口氣,感覺整個人總算是活了過來。天可憐見,剛才那種情況,就算是他體能驚人,也差一點就撐不住了。好在是沙暴不是正沖著他來的,僅僅算是擦肩而過,這讓他得以保全自己,同時還保住了自己羊湯館明天的食材。
想到這里,陸煊把手深入沙堆,用力拖出了那只近一百斤重的山羊。
從馬身上,摘下水袋,自己先喝了幾口,然后給馬喂了一點。陸煊騎上馬,繼續趕路。好在是沙暴這東西,來的快去的也快。沒有耽誤多少時間。趕回家倒是還來的及。
日落時分,陸煊終于趕回了小鎮。
門口有幾個刀手守在那里。不過看到是陸煊,連問都沒問題,直接讓開了身子,放他進去。其實他們根本不是守衛,小鎮也沒有守衛。這些人,都是安先生手下的刀手,專門在這里敲詐外來者的幾個渣仔。
安先生是小鎮現在的話事人。一年前崛起,帶著一群精銳刀手,橫掃了小鎮所有的幫派。最關鍵的是,他在周圍的唐朝軍方,跟突厥人那里,都有關系。
能夠從突厥人那里,弄到沒有被閹割的戰馬,賣給唐人。同時還能夠從唐人手中,弄到那些違禁的軍械,偷偷的賣給突厥人。也只有這種能夠被兩邊的官方,都認可的人,才能夠坐穩這個位置。
簡單的說,他是個中間商,很有實力的那種。掌管了周圍幾百里的明里暗里所有的交易。陸煊的羊湯館,就是從他手中盤下來的。不過陸煊沒有花錢,而是在他崛起的時候,給他當了一個月的刀手。
那個時候,陸煊在大馬營就已經是聲名赫赫了。他答應跟對方混,但是不要錢,只要一間鋪子。安先生痛快的答應下來,只要幫他打掉所有不聽話的幫派,鋪子隨便陸煊挑。那也是陸煊的最后一戰。在那之后,他就‘安心’的干起了買賣。而小鎮也有了一個名字,大馬營。
騎著馬走進了大馬營,陸煊眼睛微微的迷了一下。直覺告訴他,有什么地方不對。不過環顧四周,他又沒看出具體哪里不對。這種輕微的別扭感,一直持續到他回到了自己的羊湯館。陸煊腦海中突然間一亮,明白了究竟那里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