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神之戰(九)回到起點
牛逼吧？！！
“牛逼，牛逼，牛逼！”鳳小陸在一旁很棒場地喝了個彩，同時鼓掌。而周遭所有人則，一臉懵逼。
什么情況？！扶蘇與戎淵兩人均面面相覷，茫然、錯愕、詫異又怪怪的。怎么看這都不是先前那個一臉懵懂還有些冷漠的失去所有記憶的桑夏啊！玄蒼另一半原神難道是個…算了，那兩個字眼有點不敢想象。
轟！不是實質的聲音，而是眾人經歷了連番戰斗后自行腦補的聲音。而之所以會在腦海中有這么一聲響起，便是因為玄蒼真身正在那個獨屬于她一個人的無盡虛空里驅暗能擊打無形壁壘。
然而，幾擊過后未見壁壘有何松動。似有一絲疑惑，繼而冷冷一笑張嘴說著什么，卻無人能聽見。
構建這無盡虛空的主人此時令眾人均一臉懵逼的桑夏半蹲于‘地面’將手掌帖在透明的壁壘邊緣，微一咧唇笑了笑，像是在自言自語“沒錯，沒錯。我知道你很厲害，這無盡虛空你總有一天能破出來。不過，恐怕你等不到那天了。行了行了，你接著打吧。反正也沒多久給你折騰了。”
她站起身，沖一圈人看了一眼，語氣很淡然地說道“抱歉，另一半的我為你們帶來了這么多麻煩。你們心中想的我都聽到了，別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眾人并不明白她說話的意思，但是莫名地就覺得心頭一暖。
那些絕望與悲痛好似一瞬間都被撫平了，甚是奇妙。
她伸手摸了摸已無一絲氣息的彌生，那張蒼白的臉令人不忍多看。微微笑了笑“原來我家弟弟還是挺好看的啊！戎淵，謝謝你！謝謝你替我守了他兩千多年。辛苦你了！”
姬戎淵不住地眨著眼，生怕眼眶中的霧化為淚水落下。他的心念之聲早已一一落入她耳中，而且，關于他們三人的淵源那個名叫白素璃的女孩已經都告訴她了。
她轉過頭，看向扶蘇。周邊一行人紛紛自覺往一旁退了退。葉謫仙早在潤廬就見過她，他多半也猜到了扶蘇與這個女孩似有些淵源。哦不，憑他的八卦本能，似乎嗅到了一絲奇怪的味道。
“扶蘇”“你記起了？”幾乎是同時的說話。
她搖了搖頭，仍是笑著的“沒有。我也想記起來，可是卻什么都記不起來了。記不起來我曾經吃過他們說很好吃的火鍋，還去看過這世界上最美的星空、游過最深的海、捕過最大的魚，還喝過最香的酒。啊！真想都嘗一嘗，都看一看啊！”
扶蘇下意識地伸出手，他并不知道自己伸出了手，但那只手卻撫向了她的額頂。順著青絲滑落，動作那樣輕柔自然，就好似是他經常這樣做的。是的，這本就是他最喜歡的啊！他好像被自己的舉動嚇到了，他有些擔憂地看向她，擔心自己這一唐突的舉動令她不悅。或者說是他擔心沒有往昔記憶的她會因此認為他是個下三濫的輕浮浪蕩子。
然而，她沒有。她在他的手穿過發絲落下之時，嗒，接住了他差一點就縮回去的手。
她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小片東西放在他掌中，一又碧玉翠灰的眸子眨了眨“聽說，這是我們去看…櫻花的時候帶回來的。真好聞，你聞聞，很香的。”
她可能沒記住這么多的新鮮詞匯、認識那些個花草名堂，又有些像個小孩，童趣天然。
扶蘇盯著掌心那枚干枯了的六瓣櫻花，眼中漸有霧水彌蒙。往事一幕幕，往事不可追，往事已過了，但又能奈何。可眼前人安好，便是世間好光景。
“我要走了！”咚！扶蘇的心一震。好熟悉的話語。她曾經說過的，說過不止一次。彼時的她決意前往亡者界就是這樣說的。
“我跟你走！”一直沉默著的遨荒突然走了出來，定定看向那個說她要走了的女孩。沒有對話，只看了彼此一眼，默契地同時點了點頭，似是達成了共識。
她扭頭看了眼那處正奮力驅使大量暗能試圖擊潰無盡虛空的玄蒼真身，不著痕跡地輕嘆一聲，轉而露出個明朗如天空中那和熙陽光般的笑容“扶蘇，認識你很高興！再見了！”
說罷，她踮起腳尖輕輕地在他臉頰上留下一個溫暖的吻。
錯愕！扶蘇愣怔在原地，而在他反應過來之時，那個偷吻了他的女孩卻在他眼前消失了。
沒有光也沒有任何動作，如來時無痕，此時去無蹤。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茫然不知所措。葉謫仙等人望過去，遠處那被剛剛消失了的女孩稱為‘無盡虛空’的獨立空間里暗能龐沛充斥，整個萬花筒小世界里折射出的只有一片黑暗，而看不到黑暗中的人。
但僅憑想象，他們也知道那處正有暗能爆裂轟炸。也不知那萬花筒般的無盡虛空能擋住那人多久，如果她沖破空間又當如何？但轉念想來，自己這邊也同樣是被封結于這個獨立空間內的，要如何出去呢？…
…出離光明，便是黑暗。遨荒抬頭看了眼暗黑無涯的天空，又掃視向遠處燈火稀稀落落的人類城市。
“玄蒼”遨荒輕喚一聲，身旁的人輕應一聲。
“阿蓢”遨荒又輕喚一聲，身旁的人又輕應一聲。
“桑夏”遨荒再輕喚一聲，身旁的人再輕應一聲。
鳳小陸皺著眉頭嘟噥道“你倆打什么啞謎呢？還有，我好奇問一句，這位姐姐怎么長得這么像…”
“閉嘴！”兩人同時出聲繼而相視一笑。
三人腳下是虛無飄渺的一片虛影世界，而在這片虛影世界之下猶可見一片汪洋大海無邊無際，浪潮之聲來來回回亙古不變的蒼茫。
海是這個世界最大面積的海域，而那虛影世界便是于海域上方拼合而成的冥國。缺少了渡者部與凈土的蠻荒冥國已經漸漸有現出真身的趨勢，玄蒼真身的意圖一目了然。即便她奪不回法則原能，她也一樣會毀了原本的世界，將蠻荒冥國搬到這處海洋不日之后就將擴張領土，吞噬周邊的陸地乃至整個以海洋為大部分面積的地球！
“鳳小陸，你不后悔？”三個身份集于一身的女孩最后問道。
那渾不吝、不正經的山海之魅收起了他平日里一貫的嬉皮笑臉，認真地沖她點了點頭“不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沒想到，我鳳小陸還能干成這么大的事，不虧我在山海之間凝聚數千年靈氣啊！不虧！走你！”
無形空間霎時將三人圍合包攏，于黑暗中好似一顆晶瑩剔透的鉆石閃耀斑駁點點的光芒。隨著鳳小陸最后說出那皮得不能再皮的兩個字后，這個無形空間便極速于空中旋轉起來。
也許，也并非是旋轉。而是一種類似于不停上下跳躍的律動。而這律動的由來，便是鳳小陸那獨一無二的時間倒回之能力。
他真的能回溯時光嗎？答案是肯定的。早在白素璃認識他的第一天，他就展示過自己的這一獨特能力。但卻有限度。可回溯時光的局限是一年之內，在回溯到過去的時光里他并沒有改變事物的能力，他只是一個時光旅行者，可回到過去觀察一些事情，但卻不能對當時的世界起到任何一絲影響。他無力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但如果強行介入到某件事中，他就再也回不來了。他沒有嘗試過，但冥冥中自是知道這一奧妙。仿佛人生來便知道不能跳入火中是一個道理。
而遨荒之所以跟來，是因為感應到了一絲法則原能之身心中的想法。她要回到蠻荒冥國，至于怎么回遨荒卻是不知道的。而此時，終于明白了！
當那枚形如鉆石的獨立空間停止律動之后，時間回到一年前。
能量潮汐之感再次震蕩開來，空間跳躍。展現在眼前的一切令鳳小陸大開眼界！
不虛此行了！他豁然地笑了笑。
亡者五大結界之外的存在——渡者部。只見無數亡魂烏泱泱地正往洗靈河通道上列隊前行，一尊名為‘輪回眾生相’的巨大神像立于通道一端，而通道的另一端卻遙遙無際隱在一片白霧朦朧之中看不到邊。
三人懸浮于半空中，獨立空間無人可看破。陰差們有序又麻木地各忙各的，不時有亡魂被與陰差不同裝扮的職責者帶走。看著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遨荒突然嘆了口氣“真是辛苦他們了啊！”曾是這片土地唯一主宰的冥主、如今只余一半原神的女孩也似是有感于此，點了點頭“是啊，真是有勞了！”
“其實，這些年來夫幻還是打理得挺好的不是么！”“暇不掩瑜，功過相抵，但愿，斷了那一念之后，他能一如既往地將冥國管理得更好吧！”
“放心吧！他無非就是執念而已，還沒被那能量吞噬心靈。只要咱們切斷了那早就該斷了的羈絆，他便再無任何道理瘋狂了。”“嗯！”
兩人對話深沉得鳳小陸完全聽不懂，只神覺這兩人像極了來基層視察工作的上級。想笑又不敢笑，正好奇想出聲問一些什么，便被遨荒一眼給瞪了回去。
掠飛片刻，所過之處崢嶸綠意、飛禽往來、走獸三兩堪可比擬世間某處原始之地的繁榮景象。這與鳳小陸想象中的亡者界可是完全不同的。除了這些令他驚艷的景色之外，空間內不時有震動傳來。不一刻三人來到一處斷崖峭壁之處，悲嚎深淵。如其名，間歇性地便有某種類似于鬼厲哭嚎的聲音從其中傳出。令聽到這怪異聲響的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當然，毛骨悚然的人只是鳳小陸而已。
此時身份已不重要的桑夏對這聲音天然無感，而遨荒則很清楚這不過是因為能量以及風聲自深淵這狹長的通道內涌過時擠壓而成的。聽上去像那么回事，但實際不過是自然現象罷了。
獨立空間打開，三人掠身飄出。長得極為相似的兩人落于斷崖旁，望向那黑暗無匹的深淵，靜默了片刻。
“回到起點了！”此時遨荒更愿喚她一聲玄蒼的女孩說道。
“是啊！回到起點了！”遨荒笑笑看向她，微微一點頭。
“美好的世界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好，這就足夠了。”冥國唯一主宰之人舒展著兩臂用力吸了口氣。一旁的遨荒也有樣學樣地長臂伸展“是啊！”“遨荒你為何隨我來此呢？”“我害怕的是死在你手上而不是真的怕你！這之間是有區別的。玄蒼，無論這歲月如何變遷，只要你不變我都愿意追隨。冥國，本就是我們的故土，我們的歸宿啊。既然你都來了，又怎么能落下我呢！”
“遨荒”“玄蒼”“火鍋真的很美味”“是嗎？我還只吃過些野果子，淵哥哥做菜的手藝倒是不錯。”
“哦，真想嘗一嘗。”“你沒吃過嗎？”“你說呢”哈哈哈…
笑聲回蕩于山谷之中，將那鬼厲哭嚎般的風聲唳嘯都給蓋過去了。
“鳳小陸”她抬起頭看了眼身邊那個不太正經的山海之魅“謝謝你！”山海之魅鳳小陸長出一氣，一點頭一展顏，笑道“無需言謝！舉手之勞！”
她也笑了，低頭望向深淵“吾身歸故土，起點亦是終點！甚悅，好極！”吼唔…一聲龍吟徹萬里，兩道光芒入深淵。從此，世間再無黑龍也無冥主！同一時間，世間響起無數聲蒼茫而空洞的聲音‘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