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我決定出去走走,去看看這個世界。”
次日午餐時分,桑夏一通胡吃海塞之后,宣布了自己想了一夜的重大決定。
扶蘇…
子夜…
素兒…
蒙毅果斷拒絕,“不行。”
“為什么不行?”桑夏抬起下巴、抱著雙臂,一臉不屑地看著他。
“不行就是不行。”蒙毅漲紅臉,不知道該怎么樣表達比較合適。
桑夏直接一語點破,“你是怕我帶著你們心心念念的人跑了吧,還是怕我把這具身體弄殘了?!”
“知道就好,何必點破。大家心知肚明,你又何必非要執著于此!”扶蘇無語地冷聲說道。
“你們憑什么管控我,哼。”桑夏冷笑一聲。
“我能存在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說不好哪天又與她對調了,我不得趁著現在四處多走走看看啊。再說了,這身子我也有份,怎么會跟自己過不去,你們又何必杞人憂天。”
“總之你不能亂跑,萬一又來個殺手什么的怎么辦?”蒙毅急急吼道。
“呵呵”桑夏冷笑一聲,“那就殺了他啊。”
不僅是語氣,連說話的神情都冷極了。就好像殺一個人對她來說,是件極其容易的事情。
“就你?小胳膊小腿小身板子,都還沒養好呢…”蒙毅粗聲粗氣地絮叨著…
‘轟’的一聲,餐桌旁、玻璃窗外前院石階處的一塊石頭,應聲四分五裂。
眾人皆驚,不可思議地盯著桑夏。只見她晃了晃腦袋,嘚瑟地‘哼’了一聲。
“你們以為我是她嗎?說幾次了,我是我她是她,那次打架,如果不是我她怎么可能打得過那幾個家伙。嗤…”
“你是說師暄暄婚宴那次,其實是你出的手?”扶蘇問道。
這個性質就不同了啊。
如果說,婚宴當晚與廖仲卿發生沖突時,是分身出的手,那說明小桑夏的本體是可以從她這兒借力的。
這么說的話,是不是就從側面印證了他的想法?
小桑夏此時其實是可以聽到、看到、意識到一切的。只不過被那層迷霧封禁了,所以無法與這個兩重身徹底融合…
她搖搖頭,“也不是我直接出手,就是有時候,她能破開那層白霧從我這兒借力。”
果然。
扶蘇點點頭,“那你就更不能亂跑了。別以為你有點兒能力就可以橫著走,這個世界遠沒你想象的 簡單。”
“簡單不簡單我不知道,但是,她說過的,這個世界很美好,很溫柔。所以,我也想去感受一下。”
雖然大家說話有時候很繞,但身在其中的人都能聽得懂。
這個桑夏說的她,指的便是他們的小桑夏。
而此時,這個桑夏邊搖頭晃腦地說著話,邊一手在桌面上敲擊著。
這個動作好生熟悉啊!
這不是扶蘇下意識里,經常做的習慣性動作嗎?
再聯想到之前,她還學嵐飄飄報菜名…
這,這特么是個模仿怪啊。
誰身上有點兒好玩的東西,她都能學得像模像樣。
“我問你個問題啊。”子夜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記得自己上輩子是什么人嗎?”
桑夏歪著腦袋抿著唇,想了想搖頭道:“我好像沒有什么上輩子吧。上輩子是前世的意思?”
子夜點點頭,她確定地擺手,“沒有。”
“哦。”喬子夜失望地收起剛剛燃起的興奮靠回到椅背上,咂巴咂巴嘴。
以前他輪回輪回再輪回的都輪回錯亂了,有時候會忘了自己到底身處哪一世。
某一世他就干過這種到處模仿人的事情,還以為遇到同類了呢。唉,看來是想多了。
真是,這貨不是先前就說過自己意識混沌,直到歲才清淅過來的嘛…
“扶蘇,我們可是有言在先的,你可別忘了。”桑夏淡漠地看著他,“在那個林地里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是你的誰。她是她,她愿意讓你管著,我可不愿意。我要自由。”
“不行!”扶蘇厲聲拒絕。
說啥都不好使,橫豎都不可能讓你亂跑的。
萬一跑丟了呢?萬一…
“你可別忘了,你那母親大人護了你二十年,暗夜說話的人不就想著來殺你的么。”扶蘇正色道,強留不行恐嚇總可以的。
既然她也是珍惜這具軀體的,也明白她與本體密不可分的道理。就不可能不害怕。
果然,她低頭皺眉想了想。
“不行。世界那么大,我就是要去看看。”
一副鐵頭姿態地地站起身,揮了揮小拳頭。
蒙毅一下子就慌了,忙上去抓住她,好像生怕一轉身這家伙就帶著小桑夏的身子跑路了似的。
“撒手”
“不聽話是不?”
“…說幾次了,我不是你們的誰,別用哄小孩那套來唬 弄我。”
喬子夜,“呵呵,蒙,放開放開,讓她走。”
蒙毅倒是沒那么聽話,仍舊死死攥著她,兩眼驚異地看向子夜。
“你愛上哪上哪去,不過嘛,我估計以你這飯量,出去不到兩天就得餓死在外頭。”
“餓死?切,我不會吃東西嗎?”桑夏扭了扭,還是沒掙脫蒙毅的大手。
不過她也沒真的發力,一則沒必要,又不是真的要動架;二來怎么說,這也是‘她’的叔,還是別給弄傷了的好…
“喲,挺聰明嘛。還知道餓了可以吃東西。”喬子夜冷笑著站起身,睨了她一眼。
“吃的是要花錢的!你以為,這世界上到處都有免費的午餐嗎?就我們會這么養著你。”
桑夏…
呃,好像是見過人們拿著花花綠綠的紙換東西。還有用一個黑色的方塊,在一張奇怪的圖上照一下,就可以換東西了。
那個黑色的方塊叫什么來著???手機,對對。
“手機,給我。”
“挺聰明啊。蒙,放開放開,她跑不了。”子夜說罷,蒙毅松開手,卻仍警惕地拿目光注視著她。
“你不是說你是你,不是我們的誰誰嗎?手機呢,是我們小桑夏的,不是你的,所以不能給你。你想要啊,自己賺錢買。”
“哦,那要去哪兒賺錢?怎么賺?”
“…”喬子夜一陣無語。
這人一點沒有情緒波動的嗎?轉變得如此迅速,且自然流暢。
“做為一個人,賺錢當然是要干活啊。要么做生意,要么替人打工。
如果沒什么本事,那就只能去干苦力。你,呵呵,你連吃飯要錢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肯定沒什么技能了。所以,就真的只能干苦力了。”
喬子夜其實并不是真的要揶揄她。跟大家想的一樣,他也不能讓她跑了呀。
他雖然沒有扶蘇和蒙毅他們的本事,介是他有錢呀。
小桑夏不是經常拿著這一點捉弄他嘛。好了,終于輪到他來報仇啦。
雖然她是她,但她不是真的‘她’。哎尼瑪,又繞了。
總之,他用自己的辦法留住她。不動用武力解決,多好。
“那要上哪干苦力?”桑夏眨著懵懂的大眼,想了想,“我以為以前她是喜歡采茶,喜歡幫別人干活呢。原來是為了賺錢啊。”
在此之前,她在身體里看到的都是些零碎的片段。有點兒類似不定時、隨機登 錄聊天工具,時不時地出現一下,但極少有整天在線的狀態。
所以,雖然她對本體接觸過的人基本都知道,但是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嘛,就真的是一無所知了。
一句低語,扶蘇等四個人心里或多或少地,都泛起些許酸澀。
扶蘇打斷了子夜想著繼續捉弄她的意圖。不過子夜這個辦法,也確實有可行之處。
“好了,這樣吧。做個折中。你若想去何處,我都可以帶你去游玩。但前提條件是必須有我在旁。”
“我看著你,有點煩。”桑夏扭過頭淡淡地說道。
噗。喬子夜差點噴出來。
你還看他煩,我們所有人看著你,都沒說煩啊。捂臉…
悔了悔了,昨天還整那么溫情。結果,鬼知道為什么會‘人格分裂’出來這么個貨呀?!!
罷了,罷了。好歹也是同一個人,只是性格不同。
還是能接受的。再說了,不接受又能咋滴,唉…
扶蘇一陣無語,頭痛地指了指三個人說:“那讓他們陪著,行了吧。只要有人在一旁就行。”
“陪著我干嘛,我可是要去干苦力賺錢的啊。”
…簡直是三觀盡毀的對話。
不是看不起苦力,可這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職業啊喂,你能不能別那么趾高氣揚,一副要去當霸君的模樣?
子夜哭笑不得抹著臉說:“行了行了,你想賺錢是吧。
那就把這屋子里里外外打掃干凈,每天給你兩百塊薪水。你呢,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可以,隨意。”
算下來月薪六千,還包食宿,這么好的待遇上哪找去。子夜心疼地搓了搓手,覺得自己好像說高了。
“新水?是什么水?能喝嗎?好喝嗎?”
…扶蘇一揮袖,獨自去了書房。山海錄呢,我山海錄呢,我就不信找不到解決兩重身問題的辦法了。
子夜耐著性子解釋道:“薪水就是工資,就是錢的意思。不是什么能喝的水。”
“哦!”一副了悟的樣子,桑夏立馬兩眼放光地問道:“兩百塊呢?兩百塊什么東西?金子還是銀子?”
子夜…這都是什么在線狀態?都看到、聽到了些什么玩意啊?這是人格分裂的什么殘次品啊,智商嚴重不足嘛。
素兒見子夜一副要瘋了的樣子,好笑地拉著桑夏坐進沙發里,把兩百塊的問題解釋清楚后。又耐心仔細地將現世的日常知識,概恬地說了說。
時的桑夏,倒是有點像以前的模樣了。乖巧地坐著,細細地聽著,不時點頭不時提問。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就花在了如何擊碎她想要自由的夢想這個問題上了。
并且,成效顯著。
與素兒對話結束后。三個人就看她獨自去了后院坐在秋千上晃著,一副若有所思又生無可戀的樣子。
“做人好煩啊!”
她抬頭看著一方天空,發出一句世人都曾發出的感嘆。
“是你說這個世界很美好,很溫柔的,可是,我怎么覺得這世界很討厭,很麻煩呢?”
她喃喃自語著,“你能聽到嗎?
反正,如果你能聽到就應我一聲吧。
早知道出來要面對這么討厭的世界,就不出來了,還不如一直待在身體里呢。也沒什么不好的…”
叨叨咕咕地碎碎念了沒一會兒,染兒和白與飛兩人從山上下來了。手上還拎著一堆東西。
潤廬的眾人也不能將真相告知,便由著去了。
三個人坐在后院里,一人一袋零嘴邊吃邊聊著。
“林染。”
“嗯,嫂子。”
“呃…那個,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嫂子,你不喜歡我叫你嫂子嗎?”
“…呃,也不是不喜歡,就是聽得有點兒別扭。你看,我這模樣這么年輕的,是吧。”
“哦。好吧。那我還叫你桑夏吧。那你也要叫我染兒嘛,跟以前一樣。”
“嗯,噯,染兒,我問你啊。有什么辦法快速地賺到錢?”
“…”林染有點納悶地想了想,“年底不是發了獎金嗎?你還拿了新銳職員獎,怎么,幾萬塊都花沒了?”
“…幾萬?幾萬是挺多的對吧?”桑夏想了想剛才素兒上的常識普及課。
林染…
桑夏一直都是很節約的人呀,這也不舍得買那也不舍得花的,奇了怪了啊。
“你是想買什么東西嗎?”
“哦,不是不是,我就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染兒完不知道桑夏此時的狀態,所以徹底懵逼了。
“你想看哪兒都可以呀,讓哥哥帶你閃過去,連機票錢都省了。再說了,你想買什么他會不舍得買給你呀。”妥妥的凡人思維。
林染當然不是那種花男人錢,花得理所應當的人,只不過那人是自己哥哥,而且桑夏又是她的好友兼救命恩人。要什么不能直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