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小火燉著排骨湯,秋葵整棵排列整齊地躺在盤子里,茶樹菇是干煸的,白切雞只有雞肉沒有皮,扶蘇最厭煩咬到雞皮時的奇怪口感。
一切準備就位,將鍋中蒸著的魚端出澆上汁料香氣霎時四溢…
潤廬客廳,扶蘇剛落地現身,就聞到了不可描述之美味,心頭竊喜‘嗯,回來得正正好。’
小飛那塊破石頭的事情,也不是立時就能搞好的,反正他老子來了自己這個臨時保護傘也用不著了。
那就撤吧,吃魚要緊!
被蒙在骨子里的喬子夜,順著山路小徑回到后院,在聞到香氣急喉喉躥進餐廳時,卻發現那尾Q彈爽滑的鱸魚已經只剩下一堆魚骨了...
兩眼一黑,怒不可遏。
“我說怎么甩下一個字就閃人了,你…魚…我一口都沒吃上…”
恨恨地看著扶蘇,子夜眼中怨念極深。
一旁也有份瞬間干光這條魚的兩人則當什么都看不見,自顧自埋頭吃著。
“要吃自己上桃花島抓去。”被怨毒注視的某人全不在意地吃完最后一口魚尾,細膩地將魚骨擺放整齊“這冬令時節的鱸魚果然美味啊!”
“為什么呀?”桑夏好奇問道。
“鱸魚有越冬的習性,一般從十二月開始至三月它就不進食了。這期間它就只依靠體內的脂肪能量生存。這就造成鱸魚掉肥不掉肉,也因為不進食令它原本的腥味變得極淡而肉質就更鮮美了。”
你怎么不去解說舌尖上的中國啊!!喬子夜光聽的就已經口水流一桌了。
要知道這可是扶蘇突然饞蟲大作,特意跑去舟山桃花島附近水域的深海中捉回來的。
讓這個傲驕貨奔波一趟的美食,哪里是普通市面貨色能比的。
嗚嗚…你們這些不講義氣的死家伙。喬子夜心底里叫罵道。
打打鬧鬧說說笑笑間晚餐時光就這樣過去了,雖說只多了蒙毅一人,但潤廬卻是有些時日不曾這樣熱鬧了。
餐后,扶蘇接過蒙毅收拾起的一疊碗碟“你也奔波多日了,去歇著吧。”
“嗯。”蒙毅瞄了眼廚房里的桑夏,呵呵,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想趁機討好丫頭順勢和解嘛,行行行,君子有成人之美。’
蒙大叔心中這樣想著轉身去了客廳,準備收拾那個吃完就葛優躺的懶蛋。
‘趁我不在欺負丫頭,你死定了!’沙發上正在剔牙的某人卻毫無知覺,正在盤算著哪天哄扶蘇再去趟東海抓魚。
“桑夏,魚好吃嗎?”某人問。
“嗯。”某人點頭。
“那下次再去抓一尾更大的。”某人討好地將清倒干凈的碗碟遞過來。
“再大我可對付不了,今天還好叔在。”某人嘟著唇一臉不悅的樣子。有人撐腰,氣勢可就不一樣了。
“那就讓蒙毅弄好啦。”
…不再應答,只剩下一陣水流清洗的聲音。
“桑夏,明天我送你上班吧。”繼續討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討好她,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借著子夜故意懲罰她這件事情有點過了。
“…我明天,不上班。”
被討好的人就是有底氣,加上之前被欺負慘了,如今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爽快。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銀杏嗎?正好不上班,明天我們一起去吧。”
事實證明討好一個人功課得要做足。
聽到銀杏二字時,桑夏眼中便閃過一絲喜悅。
然而假裝生氣這招她已經從扶蘇身上學會,且百試不爽。沒有明確表示地繼續干著手頭的活兒。
某個順竿爬技能滿分的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的頰上留下一個溫暖的唇印,并同時迅速搶過她手中滿滿的垃圾袋推門出了前院…
與潤廬的熱鬧不同,明堂一派靜謚景象。
說是靜謚,其實是實在無法形容此時尷尬又詭異的氣氛。
雖說晚餐多個人不過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但誰也沒想到白與元慎這位幻靈族大佬對于美食有著比喬子夜還執著的心。
菜心太老,豬五花用的是陳肉定非今日新鮮采買,魚頭倒是挺鮮嫩可惜豆腐放置時間略久發了溲酸之味,還有這石斛菌菇湯火候不夠、火勢太猛、湯水寡淡…
‘就、你、長、嘴、了!’阿妖抿著唇沒好氣地斜瞪了一眼,正在品頭論足的某位古裝大叔。
也虧得師暄暄脾氣好,竟是沒有半句怨言只笑著說自己廚藝不精。
若是以前遇到這樣的主兒,阿妖必然是張口就會讓他愛吃不吃滾,但是吧,這位大叔可真不是好惹的。
早在扶蘇領著元慎進入明堂正院時,浸便感應到了一股強大靈力在搜尋自己。
浸向來隱匿身形不顯于人前,如果不是數次為救阿妖主動現形,就算是扶蘇都未必能感應到浸的存的。
這位大叔卻很快找到了浸的所在。于是便提醒阿妖,來人靈力強大且洞察力驚人。
而最最關鍵的是,大叔極有可能對浸的存在有些敵意。
所以,向來喜歡懟人的阿妖此時也就只能在心底罵罵過過癮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關鍵還惹不起!
“父親…”白與飛最先覺得不自在,扯了扯元慎的衣袖,后者“食不言,寢不語!”罷了繼續點評下一道菜。
一桌人聽到那六字真言,集體撲街!!!
別人是食不言了,你自個兒叨逼個沒完。
只許州官放火啊這是!
明堂眾人的晚餐就在這一片尷尬詭異的氣氛、以及某‘美食點評家’的解說下渡過了。
駱賓同小飛住在一間,所以住在南院另一間廂房的林染就尷尬了。
在白與飛他爹奇怪的眼神下,林染抱著被褥洗漱用品,莫名其妙紅著一張臉跑去了師暄暄的東院。
姿勢倉惶,像極了被趕出門的小媳婦。
“月老一定是瞎了眼。”西廂地理位置最高,阿妖一如既往趴在墻頭上,翻了個白眼長嘆一口氣。
實在是想不通以染兒的人品相貌才能性格,怎么就喜歡上了白與飛這么個‘廢物’?!
且不說白與飛靈力究竟有多弱,反正在阿妖眼里他確實一無是處的。
“許是前世結的緣罷。”墻頭上一團半透明的物體說話了。
“嗤,哪兒來那么多前世緣。”說這話當然意指明堂的另一對人“你覺不覺得師暄暄近日里安靜得出奇?”
“安靜?她當然需要安靜。”浸始終是半透明狀態,無法看清她面上的神情,只能通過語氣判斷情緒。
“你若只是將那男子前世所遇到的事情講給她聽,她或許只是會心疼一陣子。”
“但透過我,她直接看到了他前世經歷的種種。那男子瀕死時的痛苦,她這般深情怎么能無感,沒崩潰算很好了。”
浸的語氣無任何特別之處,但阿妖卻聽得微皺了皺眉。
“如果不這樣,我怕她將前生忘卻了。”阿妖無奈地說道。
也不知道扶蘇用了什么方法,師暄暄在那之后變了。
原本的執著放下了,如果刺激不夠怕不足以令師暄暄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所以即便于心不忍,阿妖還是選擇了用極端的手段。
“其實你又何必呢?反正她也沒得選,為了他,她終歸得站在我們身邊。”
“那樣的刺激,你就不怕她瘋了。”
月色下浸顯現出身形,漸漸明亮起來的過程鬼魅、艷麗。
“若她放下了他,如何還能為了他不顧一切。”
“我要的,不就是要她‘瘋’嗎?”
說罷,阿妖側頭依在浸的肩上,細長鳳眼垂了下來,苦笑一聲又再嘆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