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狹小,一群人滿當當地站著這才發覺是有多擠。
頓覺擁擠的眾人,從站在門旁的阿妖開始魚貫而出。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空檔里、在走出小客房前,白與飛的手輕輕地從林染的手心撫過…
“醒了就好。月圓夜你入了時間結界之后,事無巨細一一說來。”
扶蘇揮手打開客廳所有的門窗,秋日午后的風帶走空氣中的微熱,更拂去了眾人心頭多日來的憂慮。
“哦”白與飛聽話地點點頭,開始倒帶回憶“是賀蘭,那天夜里…”
………
月圓之夜,白與飛依著幻靈秘符指引,找到了時間結界與人類世界連結的所在地,也就是師暄暄墜落造成魂體分離的臨沂市。
中心大廈樓頂,在月光的照耀下,白與飛掌中的秘術符文突然由微光轉變成極亮的晝光時,他進入了時間結界。
而師暄暄則依白與飛的囑咐在人類世界相應的點上,接應他從時間結界中推出的破離石。
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時間結界之中,白與飛遇上了飛羽洛溪的叛徒、盜走神器的延音賀蘭。
白與飛剛進入時間結界,就被那紅山赤石的絕美枯境給震驚了。
毫無危機意識的傻小子,在呆怔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想起自己所處之地以及自己是來干嘛的。
聚起靈力,循著掌心的符文繼續尋找破離石的蹤跡。
圓月夜一年只有一次,時間本不多,好在有老爹的秘術指引,沒過多久白與飛就在群山巒障一處不起眼的山坳里,發現了奇怪的微光。
微光邊緣呈棱形,像個機關裝置,其內穩合帖切地嵌著塊形狀一致的石頭。
破離石!白與飛興奮地睜大眼睛,小心臟撲撲狂跳起來。
哇嘎嘎,這么輕松愉快的嗎?也沒老爹說的那么難嘛。
如此想著,白與飛掌掠出一道靈力那向微光擊去。
但結界卻并不像想象的那樣,破離石并沒有因此被推出時間結界。
那一擊被結界神秘莫測的能量消去無蹤,那塊棱形石頭好似有自主意識似地從山壁上飛了出來。
這個瞬間,白與飛想也沒想就飛身撲向破壁而出的石頭。正此時,一直跟蹤著他的賀蘭也現出了身形。她從白與飛身后一處的巖石塊后踏地而起,也向破離石撲了過去。
白與飛感應到身后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襲來,心底不覺一驚。
‘不行,破離石不能丟,暄姐要的東西,不能丟!’心隨意動,白與飛背后現出一對亮潔如鶴的纖長羽翼,疾速向石頭掠空飛去。
但,他萬萬沒想到,來人也張開了一雙羽翼,還是火紅色的赤羽!
幻靈族,延音氏??!!!
延音賀蘭。白與飛很快得出這個結論。
在賀蘭即將靠近身邊時,白與飛化羽為刃,萬刃齊刺。
眼見羽刃刺入賀蘭身體時,她卻身影一化成為一團赤紅煙霧消失。下一刻再現出身形之時,已經是近在白與飛眼前了。
大驚之時,白與飛左翼勾起破離石以迅雷之勢將之卷入羽下,同時張開掌心的符文口中念了一句幻靈秘咒。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空間通道打開近在眼前,白與飛振翅全力飛將過去。
賀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團紅色光索拋向白與飛,眼見馬上就要飛入結界通道的白與飛被光索結結實實纏住了左腳腕。
天生屬性為慫,白與飛壓根就不想跟賀蘭正面剛。打不過,打不過,逃總行吧。外邊還有師暄暄和鶴老接應,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兇。
想到這,白與飛咬牙繼續振翅向通道飛去,左腳纏著光索、光索的另一端則緊緊拽在賀蘭手中。
人在逃命的時候,往往能開發出超越平時的潛力。
向來有‘點’兒廢的白與飛,在這個當兒卻像是天賜蠻力,向著通道外的人類世界拼命掙扎。
他以為回到人類世界將會繼續這場惡戰,但當他用盡全身力氣進入通道時,卻發現不再是那個大廈樓頂,也沒見師暄暄與鶴老。
通道的這一頭,賀蘭停在原地看向他。
只那一眼,茫然無奈的一眼之后,賀蘭振臂一抽,紅光索拉動白與飛往回一振后散脫回到她手中。
白與飛被這一扯動身體失去了平衡,瞬間像被拋飛的木偶一般,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卻發現已經接近地面。
來不及作任何動作,白與飛收起羽翼,一頭撞向了不知名的東西昏了過去…
爾后便遇到了絕世好宅男,啊,真是想念小駱駝的手藝哇!想到這兒,白與飛抿了抿嘴唇上殘留的骨湯味兒。
白與飛正準備細述自己是如何被好心人收留、豢養的感人故事時,被扶蘇無情地打斷了。
“這樣看來,元慎推斷準確,偷神器之人確實是賀蘭無疑。”
“賀蘭為什么在你回到人類世界后就放棄了?”
白與飛肯定不是賀蘭的對手,但在鯨落鏡照見的短暫時間里,他和蒙毅都覺得跟在白與飛身后的人似乎并沒有惡意。
換而言之,如果賀蘭要弄死白與飛根本不需要躲藏,正面出手就可以了。
所以,賀蘭并不是要白與飛的命,照白與飛所說她可以自由穿行時間結界,那么她的目的只是要留下破離石。
但她為什么在追到通道臨界點時,就放棄了呢?
“我記得她站在通道邊緣看著我的神情很奇怪。那眼神,好像很無奈,又好像,好像很羨慕似的。”白與飛回憶賀蘭最后的那個眼神。
幻靈族人天生膚白貌美,賀蘭無疑也是面容姣好的,但在她臉上卻沒有幻靈人原有的純凈無暇,而是一種濃到化不開的憂傷。
“是不是因為她出不來呢?”桑夏在一旁輕聲說著,音量很輕更像是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扶蘇扭頭看著她,柔聲問道。
“啊?”桑夏抬起頭突然發覺所有人在看著她,一臉茫然。
組織了一下語言,桑夏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就是,小飛說的那個人啊。看著別人離開很羨慕,會不會是因為她走不了,離不開那個地方呢?”
桑夏從扶蘇的眼神中讀到他已聽懂、明白自己話語間想要表達的意思。有人認可就有了底氣,說話聲音都比剛才大了些。
“因為什么原因,她沒辦法離開原來所在的那個地方。”
“呃,比方說啊,以前我們村的村花紅愿姐,她一直想到大城市闖蕩,但是因為她不夠錢買車票所以就沒辦法離開查家村,所以她老是悶悶不樂的。”
“還有以前守祠堂的九叔,老說想去看看北京天安門,但是祠堂不能沒人守啊,所以他就一直沒去成。嗯,后來等他不守祠堂的時候腿腳又不好了,所以就一直沒去成一直念叨。還有…”
桑夏很認真地說了一大通,然后發現除扶蘇外,其實人正四臉懵地看著她。
“沒事,他們笨。我懂就好啦。”
扶蘇溫柔笑著摸了摸桑夏的腦袋,完全沒在意到自己的說話,已經懟得剛才四臉懵的人此時已換作四臉不爽了。
“我覺得很有道理。”扶蘇思考了會兒點點頭。
有道理個屁!阿妖呶了呶唇,兩眼往一旁斜斜移開,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
師暄暄從沙發上站起身,琢磨著造成自己魂體分離的閃光,會不會是白與飛全力一擊后透過破離石造成的?還是說,另有其它人在暗中窺視自己?
想是這么想,眼下這些問題也無從考證。不過,總歸有一件事讓師暄暄感到無比慶幸。
“不管怎么說,破離石現在在我們手上。”
師暄暄的一句話,引得一屋子人齊刷刷看向白與飛。
白與飛喉頭一緊,背后一涼,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不知道為神么,他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案板上的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