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師暄暄的原魂果然是在墜地之前便已脫離了身體,所以對之后發生的一切毫無知覺。
“呵呵,我們不在這兒,你覺得你能醒過來?”阿妖捏著鼻子怪聲怪氣地說著,心想‘你還真能挑地方摔,垃圾箱,真是夠了,幸好不用老娘去翻’。
心念之聲落入耳,扶蘇冰霜敷面,沒有一絲表情。
“多謝!”師暄暄急急道謝,突然想起“不好,糟了。鶴大人,小飛!”
“哎喲,老頭兒在呢…”一旁冒著青光飄浮著的銅書中響起蒼老的說話聲,大腦袋器靈鶴老扭著比例失調的身子緩緩出現。
“小小噯,唉…那個幻靈小子真不好說咯。”大腦袋不停地搖擺著身軀,不甚舒服的模樣。
月圓夜,幻靈族新晉陰間考察使白與飛,循著秘符引導進入時間結界,之后他在其中發生了什么外間無從得知。
當時師暄暄通過符文感應到白與飛時,被一股巨大的力吸向了大廈外在半空中,器老鶴大人在情急之中為保師暄暄不被時間結界吸入,遂將她的原魂從身體中抽出封入銅書之中。而鶴老的器靈之魂則自封于師暄暄身上,避免她的身體在墜落后摔得四分五裂。
要緊要慢的關頭,鶴老能做到這個地步,說實話,師暄暄心中是真的被震動到了。
“沒成想自那處跌落,老頭我一時也沒能醒神。”
當時,自時間結界中迸發出的巨大作用力將師暄暄的身體擊向了高樓之下,若不是鶴老的器靈之魂,恐怕還真的會血肉模糊慘到不能看。
器靈之魂也是魂啊,能量作用之下也不可能不受半點損傷。鶴老扭完身子后,又開始晃起他那顆碩大的腦袋。
“那,那,那這個,銅書怎么會在垃圾箱里的?”阿妖很糾結這個問題。
“什么?!!垃圾?箱!!”大腦袋鶴老頓時停住了扭動,原本快要睜不開的眼睛瞪得牛大“唉喲喲,怪不得一股子味兒吶。”邊說著邊吸了吸鼻子,一副嫌惡的表情。
“暄暄,小飛他…他怎么了?”林染低聲問道。
“現在還不清楚他在那邊發生了什么事,不過別擔心,小飛應該是找到破離石了,不會有事的。”拍了拍林染的手背,師暄暄安慰道。
這話是說給林染聽的,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事出突然,師暄暄此時醒過神來不覺感到有些后怕。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來潤廬尋我。”扶蘇也不知道為何,看到林染焦急難過的樣子,便有種心下不忍的感覺“白與飛,我想他應該不會有事的,無需太擔心。”
扶蘇深深地看了林染一眼。這個眼神讓林染感到了一絲心安,揪著的擔憂也略略放松了。
“扶蘇你回吧,我留下來,后面的事兒我能幫得上。”阿妖在此時表現出的仗義令師暄暄感激。
次日清晨,林染推醒臥睡在病房外長椅上的呂梁,辦理了出院手續。
借著感謝之名,阿妖將醫護人員們的記憶修改成了另一個版本:打算復出的師暄暄因拍戲時威亞斷裂摔傷而受了輕微腦震蕩,肢體多處挫傷,在及時的治理與細心的看護下師暄暄醒來后轉院…
呂梁發揮出他堪稱教科書式的公關能力,在回程路上的短短時間里,動用了所有人脈關系制造新的新聞點。
安排剪輯組制作了足以亂真的所謂‘事件還原視頻’。在這個版本的視頻中,前紅影星師暄暄為復出秘密拍攝,在試拍過程中不慎受傷…
再聘請黑客對流傳于網絡的視頻進行處理,等等相關一系列補救措施后,關于靈異說的平復效果顯著,但是這個息影多年的‘過氣’影后又再一次莫名其妙地紅了。
一車人去往機場的路上,林染用手機翻查著一夜之間各種關于師的小道消息,有聲稱與她正在合作拍電影的,有抱大腿P圖搞緋聞的,呂梁的手機更是被各路媒體電話打到飛起…
“人類真無聊。”忙活了一上午的阿妖伸了伸懶腰“這車空間倒是挺大的,哈…”
而一直張羅忙活的胖子呂梁,此時內心的小世界有點兒混亂:我就說老板有問題啊!
他清楚地記得接到醫院電話時醫生曾說除了心跳與呼吸,大腦沒有任何活動。
但就這么大的事情,林染一個小姑娘居然不哭也不鬧,就安靜地在房里守著。
這冷靜得也太不合理了,而且一夜之間人居然就好了!
當然呂梁并不是不希望老板醒來,只不過這事情實在太詭異了,要說老板是正常人打死他都不信。
還有這個半路不知道哪兒殺出來的老板的朋友,這女人從來沒見過,不過長得倒是很有辨識度啊可以考慮包裝一下…
噯,我在想什么呢?!現在,眼前要考慮的是怎么過機場這一關啊!
呂梁心里七上八下的,結果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經歷了一整夜的變故之后,他覺得自己已經很淡定了。但是,當自己一行人平靜地從一群蹲守在機場的媒體記者眼前走過時,他還是吃驚得雙下巴快要掉下來,以為會被圍追堵截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順利地過了安檢,在進入vip候機室的前一秒,呂梁分明聽到記者群中有人說:“噯,消息沒錯吧,是這個點的航班嗎?咋還不見人,師暄暄不會是超人吧自己飛回去了?!!……”
師暄暄當然不會飛,不僅不會飛,目前連一半靈力都沒有恢復,因此才選擇搭乘航班。
她和阿妖都沒有扶蘇那隨意連接空間的能力,但大家都有各自的靈力特性,譬如此時阿妖使用的障眼法。
師暄暄身邊圍繞著一群能人異士,堪稱神級隊友。在搭載著這一行人的航班剛剛起飛之時,那個分分鐘就可以打開一道‘任意門’的公子扶蘇,此時正舒適地躺在潤廬后院的秋千上。
這是蒙毅花了一個下午時間搭的,桑夏簡直喜歡得不行。大概就是因為她太喜歡了,扶蘇才以霸占它為樂趣。
但今天午后的桑夏卻不像平時那樣鬧著和他搶秋千,只是默默地蹲在旁邊的院墻角落里拿著柄小鋤頭也不知道在刨什么東西。
扶蘇見沒人與他爭搶,頓時覺得無趣“夏…”
沒有搭理他“夏…”
還是沒有搭理他“桑夏…”
“干嘛!”蹲著的小小身影仍在使勁兒刨著,完全沒有要看他一眼的意思,語氣中似乎還透著某種,不屑。
“你怎么了?”他挨著她身旁也蹲了下來,一副示好的樣子。
“沒怎么啊。”滿滿的冷淡和無視。
“桑夏,你這樣很不好”小丫頭從來沒有這么不待見自己啊!
“沒禮貌,不講理”憋了半天就只想到這兩個詞。
“哼…”桑夏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又把腦袋扭回去不理他繼續刨坑。
“桑夏,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嗎?”完全解讀不出小丫頭那表情代表什么,扶蘇有點手足無措“你在刨什么?我幫你吧。”
扶蘇伸手去搶鋤頭,桑夏躲避的瞬間,鋤頭沒搶到,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那個…那天的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對嗎?”說完這句話好像費了很大勁兒似的,桑夏一張小臉憋的通紅。
“誰?什么?…”扶蘇一臉錯愕茫然,邊想著桑夏話中指的人是誰邊抬起頭,恰好看到站在二樓一副看好戲模樣的喬子夜。
“喬子夜,你給我下來。”扶蘇拿走桑夏手中的鋤頭扔在墻角瓦罐旁,站起身“桑夏,你說的是阿妖?”
被牽著手走進客廳,桑夏紅著臉點點頭。看到扶蘇一本正經的神情,她莫名其妙地有種心虛的感覺。
“是不是這家伙跟你說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扶蘇指著慢悠悠晃蕩著兩條胳膊走下樓的喬子夜。
“什么叫亂七八糟,扶蘇”喬子夜仍舊一副看好戲的吊兒啷當樣“阿妖喜歡你是事實吧,追著你是事實吧,曾經和你生活在一起很久也是事實吧。噯,讓我想想,多少年來著?“
喬子夜裝模作樣地靠在樓梯把手上掐著指頭,桑夏斜仰頭四十五度看向扶蘇,正迎上他的目光。
“你給我閉嘴!”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神經病一樣的隊友,扶蘇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精髓。
只是離開了那么一小會兒,喬子夜這個長舌男居然就已經把自己給賣了個干凈。
再看桑夏一臉狐疑的神情,扶蘇覺得必須反擊才行“阿妖喜歡的不是你嗎!想想當年她是怎么叫你‘滄浪兄’的啊。”
扶蘇學著當年沈清歡的嬌媚語氣‘滄浪兄’三個字拖著長長的尾音,差點沒把喬子夜給惡心死。
反擊是反擊了,可是顯然極其的無力,且收效約等于零。
在喬子夜發出豬一樣的笑聲后,扶蘇終于忍無可忍地撲了過去,潤廬客廳登時吵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