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拍賣會
時間眨眼即過，拍賣會于四點準時開始了。
主持拍賣會的匹斯可按時出現在黑暗的拍賣臺上，隨著一陣靜謐優美的豎琴旋律，燈光匯聚在他的身上。
“諸位來賓，晚上好，我是這場拍賣會的主辦人，枡山憲三。”
匹斯可一身莊重的禮服，語調從容卻不輕浮，以一個老邁的優雅紳士姿態，出現在眾多魔術師面前，他舉手攬向自己身后的拍賣臺，笑道：“感謝各位到來，今夜的主角理所當然不會是我，那么，我宣布，拍賣會就此開始。”
“首先，是第一件拍品，極光之鋼！”
啪，燈光關閉，匹斯可的身影陷入黑暗，然而他身畔那被揭下幕布的物品，
散發著猶如極光般的搖蕩瑰麗光幕，存在于傳說中的神圣之鋼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一陣震動，雖然拍賣會之前大家都拿到了拍品名單的請柬，然而當實體出現在眼前，流淌出歷史的神秘之時，沒有一個魔術師能夠無動于衷。
戈爾德沉聲道：“傳說中北歐的女武神，便是以這種鋼鐵打造鎧甲，從而可以輕易地飛翔于天空之上，俯瞰穿越大地，為大神奧丁尋找勇士的靈魂。”
芬妮沒有說話，眼睛卻無法從極光之鋼上挪開，這種鋼鐵有著與極光無二的美麗，光是注視，心智就會被吸引進去，圣潔無暇，即使與寶石的靜謐純粹相比，也不會有絲毫的遜色。
這就是，傳說中的鋼鐵？
“出自斯堪的納維亞山脈，海底挖掘出來的礦石嗎，日本現今的財力已經可以拿到北歐那邊的采買權進行合作，真是了不起。”
遠坂時臣贊嘆著，為這場拍賣會的用心而感到滿意，第一件拍品雖然無法與押后的相提并論，但若是太過廉價，也會讓這場拍賣會失去光彩。
像是極光之鋼這樣稀世瑰麗的材料，既不會奪去重點，也能起到一個很好的傳遞作用，神秘之美，對魔術師的吸引是無窮的。
“低價為五百萬美元，競價十萬美元一次。”
匹斯可看出了眾多魔術師的蠢蠢欲動，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非常自豪，極光之鋼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這也要虧黑衣組織運行數百年有余，才能在深海打撈到這種遺留數千年的神秘。
不過單獨作為材料，多少還是欠缺了一點，故而拿出來作為開門紅。
只是…
“一千萬！”有魔術師毫不猶豫的舉起牌子，但叫的價格轉瞬便遭到他人嘲笑：“沒有錢也來競拍嗎？”
火藥味從開場便顯現出來，這場拍賣會主要邀請來的還是日本本地的魔術師，現如今正是他們錢多的沒處花的時候。
嘲笑的人舉起牌子，對著匹斯可說道：“三千萬。”
一口氣抬了兩千萬整，報價之人笑道：“傳說中制作女武神鎧甲的鋼鐵，根據時鐘塔的研究，女武神甚至有可能是大神奧丁制作的人偶，換句話說…”
意義不言自明，很多知識不夠淵博的魔術師倒吸一口冷氣，看向極光之鋼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人偶，奧丁，這樣的詞匯無疑為極光之鋼鍍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更遑論這塊鋼足有半人大小，雖然精煉之后難免縮水，不過作為核心已是綽綽有余。
“三千零一十萬。”
“三千零五十萬。”
較量開始，嘲笑之人卻是按下了牌子，金色的發絲在黑暗中隱現光芒，赫然便是愛爾蘭，他與臺上的匹斯可對了一個眼神，旋即閉口不語，只是偶然叫上兩句，說明自己還在競爭。
在他的身邊，一個披著魔術黑袍的青年神情波瀾不驚，并不在意這種群起爭搶的場面，他的目光不時投向戈爾德處，露出一個悠然的笑容。
赫然便是陳奇。
“五千萬！”
在眾人叫道四千萬大關遲疑時，戈爾德毫不猶豫甩下了五千萬，貴氣儀容在聚光燈下具備無與倫比的王霸之氣，渾身璀璨的金光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即便是遠坂時臣，也默默閉上了嘴巴。
五千萬買一塊材料，穆吉克家族果然凈出敗家子。
吐槽了一番的遠坂時臣，整理心態，他本就不是為了前面的拍品而來，也沒有參與叫價，他對于這塊極光之鋼的估價就是四千萬上下，與其進行無望的爭奪，倒不如積蓄實力等待后面的拍品。
從時鐘塔那里獲取的專利費，足夠他拿下那件至關重要的拍品，而且他覺得自己的目的很有可能會和戈爾德撞車，能在這里消耗一些戈爾德的財力自然是好的。
戈爾德叫價之后，現場陷入了死寂，沒人敢再多叫十萬，因為那很可能會變成自己買單。
他身邊的芬妮悄聲道：“你是為了陳奇買的？”戈爾德有拍極光之鋼的理由，但芬妮并不認為自家少爺一擲千金只是為了一個爽字，五千萬，就算在時鐘塔也不是個小數目了，除去那些燒錢和燒紙一樣的人偶師，誰會這么花錢。
“嗯，那個家伙一直在學習煉金，最近還弄得什么魔兵，雖然不知道他在哪弄來那種歪門邪道的降靈魔術，不過倒是挺有意思的，他現在不在，若是錯過了好的材料，到時候不得悔死。”
戈爾德敲打著椅背，不爽的道：“作為他的上司，我自是要體察下屬困難，偶爾出面拿下一些完全沒必要買的東西，當然事后他肯定是要給錢的，我會扣他的薪水！”
呵，芬妮輕笑一聲，不去拆穿陳奇每個月薪水只有不到一萬的事實，她搖了搖頭，在心里也希望陳奇安然無事，自家的鐵公雞少爺，可是難得會記掛他人。
拍品走馬觀花，像是車輪一樣轉動，與之一起流轉的還有大量的數字金錢，揮金如土的魔術師們根本就沒有錢這個概念，他們的眼中只剩下了神秘。
各色材料，情報，甚至是殘缺的魔術刻印，一連串若非事先拿到拍品名單，否則絕對想不到的物品一一被魔術師買走。
隨著交易的不斷達成，拍賣會逐漸來到了氣氛最高的時刻。
朗姆站在拍賣會的內室，望了眼被囚禁在魔術陣中央，動彈不得的奧菲婭，平靜的道：“宮野艾蓮娜博士，你準備好了嗎。”
奧菲婭睜開眼睛，見到朗姆那猶如鬼魅的面龐，明明是人的模樣，人的笑容，但他的五官氣質組合在一起，卻無論如何都不像一個人類。
“祝你好運。”
研究人員早已撤離的實驗室中，朗姆拉下了身旁的總閘開關，激烈的電流暴涌而出，一層血色自地板冒出，像是密密麻麻的菌毯，涌向奧菲婭所在的中心。
朗姆微笑著穿墻離去，耳畔回蕩那不知是人類，還是貓咪的痛苦嘶鳴，黑圣母的術式，從來都是殘忍無情的，否則傳說中的亞瑟王，為什么終究忍無可忍，棄掉了自己的那位同父異母的姐姐呢。
…開始了。
陳奇耳朵一動，接連大源的五感，捕捉到了大功率輸出能量的聲音，那是機械的引擎在不斷躍動的冰冷堅決，與之同時傳來了，還有一種淺淡晦澀的痛苦。
“奧菲婭。”陳奇雙眸化作月白，向著拍賣臺望去，視覺隨著意志不斷下沉，穿過層層土壤看見了一間冰冷血紅的實驗室，之所以是血紅，是因為里面的一切都被包在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絨毛里。
似荊棘，似鎖鏈，更像是某種觸之即死的詭秘。
在絨毛的最中央，奧菲婭蜷縮成一團，一絲絲紅光自她瞳孔滲入，流露出的人性趨向于癲狂和黑暗，血色的霧氣在這樣的情緒中不斷匯聚，最終凝出了一滴眼淚。
仿佛能感應到陳奇的視線，奧菲婭的目光望了過來，四目相觸，實驗室內的氣流無聲炸裂開來，化作一只嘶嚎的烏鴉，烏鴉的眼睛無比猩紅詭異，盯向陳奇！
陳奇的心臟沉重的收縮了一下，像是被人以重錘敲打，死亡的氣息自他的體內逸散開來，侵蝕細胞的活力，部分細小的血管紛紛死亡，化作淡灰色的褶皺表皮。
有關死亡的魔術，黑翼公嗎，陳奇閉上雙眼，魔術回路內的性質概念擴張開來，加速了體內細胞的躍動，意念如刀，御使魔力切下了死亡的部分，沖刷成雪白的齏粉。
“你的父親和我說的話，看來不是假的。”陳奇嘴巴嗡動了一下，以低語的形式直接傳入愛爾蘭耳中：“現在，你可以撤退了。”
“…我不怕死。”沉聲回應，愛爾蘭并不想走，哪怕這個是匹斯可和陳奇談好的條件之一。
“巫凈由貴應該也到了，去找她吧，如果你父親說的都是真話，那么他就不會死在這里。”陳奇觀察著拍賣會下方那個正在收縮，逐漸形成鳥卵形狀的紅絲絨毛。
臺上，正在拍賣有關霍恩海姆的元素手稿。
馮霍恩海姆帕爾塞拉蘇斯。
傳說中的醫師、煉金術師，作為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的人物，為人所知，以四元素的再發現三原質的再發現為首，留下了諸多功績著述。
可謂是在人類史與魔術史兩方都留存名號的稀有人物。
更重要的是，他是煉金術開派祖師等級的人物，雖然傳說煉金源自赫爾墨斯神，然而真正將煉金帶入了現代魔術史的哲人，無疑是這位霍恩海姆。
地火水風，以及代表以太的空，五元素之說為整個魔術社會奠定了基石，從時鐘塔新生入學測試時就可見一斑。
談起霍恩海姆，自然是離不開賢者之石，不，應該說每個煉金術師，都無法繞開賢者之石這個命題，傳說中的萬能靈藥，萬能物質，可以實現奇跡的煉金產物。
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見過真理之門，心中玩笑一語，陳奇對于傳說中的萬能靈藥并無興趣，只因為在追求萬能的一瞬間，人就已經出賣了自己。
只是他看不上的事物，別人卻是趨之若鶩，有的是因為想要借霍恩海姆這份手稿，去推開先祖的師傅留下的課題寶石劍的遠坂時臣。
有的是因為人造人的壽命而苦惱，不愿家人離開自己，卻沒有任何方法戰勝人造人的生理缺陷，只能看所愛之人在壽命的限制下衰朽死去的戈爾德。
戈爾德不在乎賢者之石是不是萬能，他只希望賢者之石能夠打破人造人的身體限制，解決端粒不正常縮短的問題。
“低價五千萬。”匹斯可聲明低價，望著諸多魔術師垂涎，貪婪，渴望的目光，玩味一笑：“一次加價至少一百萬，那么，現在開始。”
“一個億。”沒有任何的廢話，戈爾德舉起牌子火力全開，他眼中兇意隱現，環視一圈也不說話，但是個人就能看出戈爾德志在必得的意圖，很多魔術師頓時收斂了貪婪的心思，這位他們可得罪不起。
“一億一千萬。”優雅從容的給出報價，遠坂時臣微笑道：“穆吉克卿，霍恩海姆的手稿乃是煉金術師畢生所求，你應該端正姿態對待才是。”
遠坂時臣言下之意，便是戈爾德這副拿捏要挾的態度太過難看，也表達了自己不會收手的決心。
戈爾德冷眼一掃，嗤笑一聲：“兩個億！”
在這件事上誰都拉不住他，哪怕霍恩海姆的手稿里可能根本沒有賢者之石，但要是就此放過這份希望，戈爾德斷然不會原諒自己。
拍品不過只是一部分而已，藏在這遠東的死徒，根據阿魯卡多給出的情報，顯然手里握有秘密，即便不是從手稿中得來，也必然有對應的門路，戈爾德從開始就秉持著全部都要的態度。
即便沒有陳奇，他也不會收手退縮。
拍賣會外圍的地面下方，血液無聲滲透環出一個巨大的圓圈，六個鏈接點相互扣合，形成圓與六邊形的組合，代表平衡、完善和統一，代表水的倒三角垂落而下，結合處有關元素點位。
朗姆站在拍賣會的頂端，望著逐漸完成的煉成陣，漠然念誦起煉成陣的咒文。
淡白和黑色的假水晶，不完全的紅白兩色。孔雀的羽毛鮮艷明亮，像出現在天空之上的彩虹。布滿斑點的豹子，綠色的獅子，烏鴉鉛藍色的喙，這些將在你變為純白之前出現。
陽光垂落的大地上，血色的光芒緩慢亮起，無比的刺目耀眼。
煉金術師追求的夢想，賢者之石，從來都沒有寫在霍恩海姆的筆記上，即便是掌握了賢者之石秘密的阿特拉斯院，也沒有泄露過一絲半點。
因為，這是不能觸犯的禁忌。
而朗姆，此刻便要打破這個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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