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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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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爾蘭的心跳陡然慢了下來,連踏數步,雙手前后交錯,好似獠牙吞噬而下,空氣呼嘯震蕩不已,宛如狂獅怒吼,讓敵人還未交手便已挫志喪膽。

  他的毛發僨張,像是鎧甲披在身上,撞動時帶動近十噸的力量,腳下亂石飛濺四射。

  只一眼愛爾蘭就清楚的意識到,陳奇是絕無僅有的強敵。

  若是不全力出手,那么死的必然會是自己。

  力貫全身肌肉,統合扭轉如一,愛爾蘭轟出的拳頭即是死神的鐮刀,攜帶著弱肉強食的蠻荒氣息,單論近身搏殺,他自認即便是代行者也可與之較量一二。

  只是,不夠!

  陳奇眸光流轉,雙手轟然下劈,猶如兩把開山斧,動靜開闔間連劈帶削,左切右割,徒手劈砍便斬斷了愛爾蘭的右手,鮮血沖天,跨步前搖的手臂高舉揮落。

  巷道中呼呼的風聲響起,卷起枯枝落葉,重重捶打在墻上,陳奇周身的氣流像是一把巨錘,做出披風亂舞,將愛爾蘭轟了出去,堅硬如鐵的發絲稀稀拉拉的掉落在地。

  沒有言語,陳奇伸手一勾,示意愛爾蘭繼續。

  他方才連一成力都沒有用到,作為熱身運動,對手至少要讓他活動起來才行,否則這場戰斗就沒有意義了。

  愛爾蘭低吼一聲,血脈因子拉動傷口黏合,再生手臂,他雙目赤紅,因苦痛加倍激發自身力量,再度合身撲上,只是這次他狡詐的將意念撲了過去,雙腿蓄力未發,五指呈爪撕開陳奇身前的氣流,與眼前強敵四目相對。

  撤開防御,陳奇平靜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個不會動的樁靶。

  愛爾蘭變獸化人,長直拳牽動骨骼拉伸肌肉,打出爆鳴,剛猛無比的拳頭沉擊對手,狂暴的力量涌動澎湃,翻動不休,狂莽的外在下顯現出極度的冷靜。

  這一拳威勢凌人,蕩開一圈白色的氣浪,悶響連爆,恍如火炮炸響,以力稱雄的一擊,寄宿愛爾蘭的決心與意志。

  然而,還是不夠!

  奔涌的氣息化作長江大河,滾滾向前,陳奇身體憑空拔高半寸,抬腿如刀晃過前方,鋒銳的殘月斬掠而過,帶起血漿如雨,愛爾蘭受創悶哼,想要反擊打斷,卻見月刃一般的腿擊連環劈砍而下。

  嗡嗡嗡,氣流的裂隙激起狂風,陳奇腳尖點地,御風而立,漠然平靜伸出手勾了一下,示意愛爾蘭可以繼續進攻。

  唔咕!

  大量的血漿灑落在地面,將方圓數米染成一片鮮紅,即便是以死徒的再生力,也已經迫近到致命傷的范圍,大量的營養流失,愛爾蘭本能渴血激發,貪婪痛苦的望向陳奇,卻遲遲沒有動手。

  陳奇任他思索,負手而立,只待愛爾蘭第三擊出手,便送這個死徒上路。

  片刻,愛爾蘭長長的吸了口氣,以失血過多的沙啞聲線問道:“能讓我見識一下,你最強的一擊嗎。”

  他想為匹斯可見證陳奇的能力,與朗姆究竟孰強孰弱,若是真的夠強,即便就此死掉也是物有所值,他會在死前將情報傳給父親,選擇出正確的一方。

  陳奇眸光一閃,在此刻的狀態下,愛爾蘭的想法自然的通過魔眼,流入他的信息儲存處,思緒如光流轉,剎那推算出前因后果。

  終于,陳奇開口道:“你的權力,僅限于第三次出手。”

  “意思就是想看的話,就自己去看嗎。”愛爾蘭豪邁大笑一聲,肌肉鼓脹,鋼鐵般的肌膚下,大量的黑色魔力混合鮮血,被他的意志點燃,他低喝道:“來吧!”

  氣流推動血液運轉,愛爾蘭將死徒血脈開掘到目前的極限,他胸前的骨骼驟然開裂,猙獰的裂谷自胸口分離,背部生出一對肉翅,嶙峋白骨鋒銳如刀,隨著雙手擺出格斗撲擊的架勢,同時鎖定陳奇。

  森寒殺氣凋零落葉,庭院內一切具備生命的概念霎時失色,愛爾蘭昂首暴吼了一聲,怒目而視,腳掌破碎大片土地,反震力皸裂大氣,殺向陳奇!

  雙臂如日輪張開,陳奇眼中的魔術回路擴張開來,隨著空洞的光紋遍布軀體,他閉上了眼睛,舉起手指,注視如決死之獸沖來的愛爾蘭。

  “空洞即為虛空。”

  雖已稀薄,但對個體而言亦可稱為無窮的大源魔力,向著陳奇的指尖聚集而去,他點出二指,向上一揚,沖天而起的一道光柱裹挾著磅礴熱量,吞噬了愛爾蘭的身影。

  野獸死亡的嚎鳴自愛爾蘭的口中發出,但他沒有后悔,只是欣喜的笑著,贊嘆著,即便沒有逼出陳奇最強的一擊,但他已經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情報。

  這個人類,比朗姆還要強。

  他的身體突出一個骨骼包裹的肉球向外彈射,化作一只烏鴉躥向外界,他自己則是渾身焦黑的倒在地上,抬起下巴,努力的看向陳奇:“殺了我吧。”

  愛爾蘭還剩下最后一口氣,死徒的生命力使得無法動彈的他,沒有自我了斷的可能性,全身大面積燒傷的他,已經沒有生命來源,亦無法再生存活。

  若是死在陳奇手里,倒也不算掉價,抱著這樣的念頭,愛爾蘭閉上了眼睛,為匹斯可試探出陳奇的部分實力,他覺得很值。

  “死徒也有親情嗎。”

  聽到嘲諷,愛爾蘭再度睜開眼睛,怒視陳奇,他不介意作為敗者的自己被羞辱,但唯獨聽不進去有關匹斯可哪怕半句惡言。

  然而,陳奇的眼神中沒有任何嘲諷,眼中倒映出的只有愛爾蘭自己的影子。

  那是躺在地上的他,狼狽不已的求死姿態。

  “如果他值得你這么付出,那么想來也不會愿意看你死在我手里。”抓起愛爾蘭的殘軀,陳奇注入魔力維持對方的活性,點頭道:“在我見到你的父親之前,你不會死。”

  愛爾蘭無言沉默,痛苦在這一刻好像已經失去了感覺,在陳奇的幫助下,愛爾蘭再生出自己的手腳,作為引路之人,帶著陳奇飆車絕塵而去。

  匹斯可有說過,如果他找到了陳奇,對方也通過了測試的話,那么就將陳奇帶去見他。

  現在,不過是履約而已。

  揮灑風流,即便偶然遇挫也不會氣餒,而是愈發努力逆流而上。

  能做到這樣的風度和努力,在遠坂時臣眼中方才配冠以紳士之名,好比方說他自己,便是一名合格的紳士。

  而有的人即便擁有高貴的血脈,若是只知道吃喝玩樂,那也不過是平白浪費了天賦和生命。

  可悲啊,戈爾德穆吉克,法政科的繼任者居然是一個吃貨。

  游走于宴會的名流貴族之中,遠坂時臣搖曳手中紅酒,時不時頷首致意,這樣的上流感覺讓他很是喜歡,中國那個名為孟母三遷的古老故事,他很是喜歡。

  若是沒有一個良好的環境,又怎么可能誕生出才具一品的上流貴族,這場宴會雖然不錯,但終究是格調稍次。

  見一個個名流向戈爾德打招呼遞帖子,一臉頂禮膜拜的傾慕表情,遠坂時臣眼中的陰翳幾乎是肉眼可見。

  這一切都要拜那個名為陳奇的年輕魔術師所賜,上次在土御門家,他被巫凈家族自立門戶的消息,擠兌的幾無立錐之地,之后更是出現了所謂的魔兵,大刀闊斧的肢解土御門家。

  他往時鐘塔那里報告的消息,全部被法政科壓下來了,很顯然這次上面是想見陳奇會如何做,做到什么程度,又能帶給時鐘塔什么樣的好處。

  日本終究不是法政科直屬的地盤,有了陳奇開頭,之后自然會形成慣例,對身在日本的魔術師可謂是壓倒性的不利。

  當然,也不光是壞消息,聽聞戈爾德昨日下午遭到襲擊,所在半島酒店失火,手下巴澤特入住東京大學醫院這些消息,即使遠坂時臣沒有去打聽,也在此時自然而然的流入到他的耳中。

  現在這些拜訪戈爾德的人,究竟有多少是真心誠意,又有多少是懷揣利刃,實則意欲試探分食,大概只有這些人自己心里清楚吧。

  人望和勢力可不是那么好獲取的啊,穆吉克卿。

  忽然,遠坂時臣神情微微一怔,察覺到了通訊禮裝的異動,他舉杯致歉,走到無人的偏僻所在,笑道:“辛苦了,綺禮。”

  言峰綺禮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想該怎么應付這種日常對白,最近遠坂時臣對自己愈發熱情,讓他很難控制住想要看見遠坂時臣哭泣的痛苦的表情。

  “我查了,陳奇不在半島酒店,也沒有出現在熱海,巫凈家族麾下的勢力,似是有些不穩。”

  “不在嗎,看來這位左膀右臂,出現了不小的問題啊。”

  遠坂時臣抿了一口杯中紅酒,頗為高興,他知道只要沒有了陳奇,一切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言峰綺禮沒有言語,遠坂時臣的開心與他無關。

  事實上陳奇確實是消失了,但言峰綺禮總有一種古怪的預感,直覺告訴他,這個叫做陳奇的男人并沒有死去,也沒有到掉以輕心的時候,只是,遠坂時臣并沒有詢問言峰綺禮的意見,既如此,他也樂得沉默,將猜測放在心中。

  查詢這個消息的人不止一個。

  朗姆也得到了自己情報人員遞上來的消息,除去愛爾蘭和貝爾摩德外,并沒有人發現那個垃圾焚燒廠,出于為養父保密的行動條例,愛爾蘭將有關痕跡都消除掉了,并給以廠長收購拆遷的暗示。

  買地蓋房,光是這四個字就抵過萬千好處,斷然不會有意外的可能性。

  所以,朗姆的追查也只能停在半島酒店的點上。

  掌心吐出一抹影焰,焚滅電報線索,伏特加不知何時站在朗姆身后,表情淡漠嚴肅,一點都沒有跟在琴酒身后時的詼諧搞笑,兇悍異常。

  “都布置好了嗎。”

  “按您的吩咐,已將黑圣母留下的賢者之石煉成陣布置完畢,因為是物理啟動開關,電流供給魔力,這些魔術師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身處什么地方。”

  伏特加咧開大嘴,墨鏡下的眼睛沒有眼瞼,森白一片,像是一只饑餓猙獰的鯊魚。

  “呵,這次實驗之后,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出現,之后你去伊拉克那邊玩吧,我給你三年的假期。”朗姆很清楚伏特加的性子,作為生命之水的酒名,性子怎么可能是軟綿綿的溫吞水。

  “那可真是多謝了,那邊開戰的話,應該很有意思吧。”伏特加收斂氣息,淡漠的道:“匹斯可那條老狗似乎不太忠心,派出義子尋找陳奇,別有所圖。”

  “匹斯可畢竟老了,雖然死徒沒有生命之憂,但自人類轉化而來的死徒,精神上有的地方會不完整。”朗姆微微搖頭,他當初轉換匹斯可,正是看中了對方那份妻兒皆被迫害而死的絕望,時隔兩百余年,對方終究還是放不下。

  “可惜了。”感慨一聲,朗姆吩咐道:“如果匹斯可還是放不下的話,就送他一程吧。”

  伏特加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咧開大嘴朝著奧菲婭呲了一下,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即便他還是蠻遺憾當初沒有宰掉宮野艾蓮娜的,越倔強的人,殺的越有意思。

  倫敦,時鐘塔。

  羅蕾萊雅翻閱報告,拿起有關陳奇的檔案,以及日本目前的情況,問道:“進度如何。”

  “昨日雙方交手,戰斗之后陳奇消失,拍賣會于日本時間下午四點開始,持續到晚九點,已晚宴收尾,拍品已附上名單。”

  噢?聽到陳奇消失,羅蕾萊雅合上了檔案,指了一下:“封存,明天拍賣會之后如果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就把這份檔案銷毀,伊拉克那邊,探查隊的情況如何了。”

  “混戰延綿,古跡損毀嚴重,時鐘塔內部,有關出資支持者目的不明,目前共計六支隊伍展開了關于巴比倫遺跡的爭奪戰,目前可以確定,那里并非吉爾伽美什王的靈墓,而是類似怪獸巢穴的地方,我們在那里找到了古代種的標本,還有大量的戰斗痕跡,若是繼續挖掘,應該會出現有價值的東西,但是我們的人手和戰斗力…”

  羅蕾萊雅不置可否,大量的文件在她的眼中飛速翻閱記錄,她知道自己的秘書要說什么。

  伊拉克的事情,終究要看日本那邊的進展,如果達維推薦的人物只有那樣的程度,那么她將圣歌大隊開過去清場即可。

  古老的米索不達米亞文明,羅蕾萊雅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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