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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秒了

  寂靜的空氣,似乎為下一秒即將發生的爆炸,正在無聲的顫栗著。

  死徒動了一下手臂,面色不渝的道:“你說什么。”

  陳奇平淡的重復道:“你聾嗎…”

  凜冬的刺骨寒意,裹挾黑暗魔力,凝成銷魂蝕骨的無間陰風,撲面刮來,詭異魔力仿佛無孔不入,死徒似是為了對等回復,扣住了陳奇的手腕。

  咔咔咔。

  甫一接觸,陳奇的體表便蒙上了一層寒冰,熱量被水汽快速抽離,霎時寸步難行。

  氣化冷凍法!

  地面的血液與塵埃,在陳奇腳下結成薄冰,瑰麗的紋路像是血月一般凄美,六角紋路擴散張開,覆蓋方源十米,湮滅一切生機。

  一擊結束戰斗,死徒露出微嘲的神情,嘴角掠起一個玩味的弧度:“怎么,說不完了嗎。”

  冰塊中的陳奇默然無言,被冰晶所固定的身體一動不動,似是只能任由死徒嘲諷。

  五指凝聚黑光,帶著死亡的不祥光芒,飛速貫向陳奇的胸口,要粉碎他的心臟,連帶將被凍住的身軀打成冰渣。

  突刺的過程中,死徒忽然神情微變,只見冰塊當中的陳奇眼簾微垂,滿是譏嘲。

  這個家伙,竟然沒有停止思考。

  恐怖的熱量自內輻射而出,霧釋冰融,襯衣被升騰的高溫燒成灰燼,漆黑的血管紋路內里紅光涌動,肌肉宛如火山熔巖晶化,綻放出寶石般的光芒。

  來不及做出改變,死徒干脆加大魔力輸出,五指呈爪扭轉,螺旋掏向陳奇心臟,即便是一塊鋼鐵,也抵擋不住他的手爪攻擊。

  奧菲婭一臉茫然的掛在他的身上,望著朝自己沖過來的死徒,疑惑的瞄了一聲。

  砍刀嵌地,陳奇眉毛一揚,單手托住奧菲婭,面色微沉:“別搞笑了。”

  抬腳一踏,地面冰晶被大力震碎,巖石如刃崩裂揚起,陳奇正面出拳,澎湃如火山的力量,沉重的轟擊在死徒的手爪上。

  一拳之威,好似熔巖賁發,狂暴不可阻擋。

  死徒只覺手臂一痛,旋即失去了知覺,恐怖絕倫的重拳充塞視野,像是火山灰占滿天地,淹沒了他的感知和身軀。

  仿佛他面對的不是人類,而是一場人型的天災。

  源于不死種的冷靜和漠然,讓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正在陳奇的拳頭前方顫抖不安,有了這種人形天災的幻覺,就是他恐懼的來源。

  擁有理智,代表著不復瘋狂,學會思考本身,就是一種恐懼扎根的表現。

  但,即便知道也無法面對,只因陳奇的拳頭太過剛猛,迅雷不及掩耳,霸占了時間的上游。

  未曾蓄力的死徒,沒有應對這一擊的資本和時間,只能舍棄后退。

  他神情一厲,大腦轟然爆散開來,像是一朵盛開的魔藤花,規避掉了最恐怖的直擊,饒是如此,死徒也感覺天昏地暗,整個人像是被丟進了火山爆發的現場。

  嗡嗡嗡。

  打爆了空氣與魔力,一圈圈沖擊波像是大海的浪潮,跌宕起伏,沖刷著死徒魔力異化后具備‘不死性’的軀體。

  漆黑死亡的魔力,徘徊在陳奇的拳骨之外,被力量所碾平壓實的空氣壁障隔離開來,形成了無需魔力的魔術盾牌,轟砸在死徒的身上。

  肢體四散橫飛,毛孔溢出的血液像是一盆被潑灑的熱水,傾瀉在地面和墻壁上,像是被毛筆蘸墨橫過一般。

  一擊過后,陳奇垂手而立,提著雪亮的砍刀,站在黑暗的街區中央,平靜道:“讓你攻過來,是指用你最強的攻擊來求得一條生路,不是讓你在這里耍雜技。”

  硬碰硬,即便是童話魔術師,久遠寺有珠招出來的橋之巨人,陳奇也敢徒手碰上一碰。

  眼前的死徒何德何能,敢與他近戰搏擊。

  奧菲婭已經跑到了陳奇的腦袋上,耀武揚威的晃著尾巴,宛如一頂青色的王冠,她目含謹慎,又很是嫌棄的望著地上的血肉。

  如果是一般的死徒,在陳奇這一擊之下,便是五馬分尸而死的結局。

  然而繼承了黑翼血液的這只死徒,卻并非凡俗。

  爆散開來的血肉骨骼,緩慢的蠕動聚合在一起,字面意義上開花的腦袋,合攏呈花苞,重新恢復了死徒的中樞指令處,人類腦袋的形狀,對于這種實際已經變成‘怪異’的存在而言,不過就是個習慣性形狀。

  他們的血肉與橡皮泥無二,可以輕松捏成任意形狀,不存在人類固定的身體短板,就好像逃跑的時候,永遠不會因為爹媽少生了兩條腿而煩惱。

  雙翼呼嘯上揚展開,刀鋒一樣的羽毛在黑夜下,帶起鋼鐵的錚鳴摩擦聲。

  面容蒼白痛苦,渾身上下瘦了一圈,像是被榨干露出骨骼分布的死徒,用手遮住半邊臉頰,發問道:“你是什么。”

  人類不可能擁有這樣的蠻力,死徒驚疑的打量著陳奇,似乎想從自己貧瘠的知識中,找出符合眼前這個存在的定義。

  陳奇無聲抬眸,平淡的道:“你還有一招的機會。”

  他不喜歡廢話,能打架解決的問題,根本沒有話語留存的余地,如果不是為了某些原因,他連這些話都不會講。

  死徒瞇起眼睛,陳奇發出的警告,對他而言雖然是一種羞辱,但何嘗不是動手的機會,既然這個人類這么自信,那就別怪他了。

  翅根一震,雙翼扶搖而上直插天空,停留在高達百米的半空,死徒雙手合攏,整個紅燈區的煞氣和恐懼,人類所產生的負面要素,都被他的雙翼集合而來。

  呀——!

粗劣嘶啞的叫聲,人類的頭顱變化成烏鴉的形狀,他張口振翅,一根根羽毛攏上暗綠色的幽光,附著其上死疫之氣扇動聚合,旋轉凝合成一把恐怖的  陳奇面無表情的昂首上望,這種魔力的豐盈程度,對于幾乎無法調動魔力的他來說,已經來到了碾壓的等級,六個圓環相互嵌套旋轉,魔力切割空氣的嘶響。

  有點意思。

  浮起一抹平淡的笑意,陳奇瞳仁倒映的死徒,赫然雙手前推,六道漆黑的圓環割裂大氣土地,引動直徑足有五米的颶風,化作龍卷自天空直沖地面。

  強烈的風壓自半空貫下,地面轟隆顫動,擴散席卷的氣流幾乎要將周圍的墻壁吹垮,磚石倒飛而起,卷向半空,旋舞砸向龍卷中心的陳奇。

  赤身享受獨一無二的颶風推拿,陳奇那條沉重烏金的腰帶,核心處流轉出道道金光,貫通前后,覆蓋陳奇全身,緊緊趴伏在陳奇頭頂的奧菲婭一驚,旋即被炎熱的能量吞沒。

  ——變身!

  龍卷風內,金紅色的光芒膨脹開來,只見一道巍峨身影若隱若現。

  赤鎧金角,炎流環繞,宛如太陽一般的向日葵,浮現在鎧甲的背面,散發出無盡的光芒,黑色的晶體填補鎧甲的縫隙,裹住四肢,巋然佇立在大地上。

  箍定手臂的金環閃爍發光,滴溜溜的轉動著,感應到了陳奇的心意。

  僅憑意念即可擦燃大氣,鎧甲內部刺絡鏈接神經,元素激烈咆哮,隨著血液貫行全身的陳奇,握住手中那把雪亮的砍刀,向上撩斬。

  刀鋒斬落,龍卷崩散。

  火紅的烈焰迎風起舞,化作吞噬萬物的毀滅火炬,沖天燎燃,紅燈區內聚集的陰穢邪祟,被赤焰灼成了雪白齏粉。

  依舊是迅雷不及掩耳,半空中的死徒尚未反應過來,那聚集死疫之氣的翅膀,就像是遇到了火焰的汽油,熊熊燃燒。

  死徒面色大變,還未來得及處理,身體忽然猛地收縮了一下,緊接著數之不清的火焰,自內向外沖破他的軀體。

  “不!”

  歇斯底里的怒吼,緊急關頭死徒以手斷去雙翼,將這對引以為豪,由血脈魔力輻射進化的器官,扔向高空。

  下一刻,火光乍現,即便相隔數里也能清晰看見的火云,在夜空中膨脹擴散開來,莫約過了一秒的時間,足以震裂耳膜巨響,攜帶沖擊波橫掃而出。

  因為沒了翅膀而墜向地面的死徒,后背仿佛被無形的巨錘打中,身體扭曲成古怪的形狀,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液,像是插秧般砸入大地。

  血液尚未落地,便被吞噬燒灼一空。

  傷口處的血液被火元素附著,像是燒融的刀子倒灌身體,死徒意識模糊,身體開始不可逆轉的熔化,內里血脈因子與元素你死我活的對撞著,加劇了崩解的速度。

  陳奇走了過來,解除了身上的魔裝,揚去手中已經變成灰燼和鐵水的砍刀,蹲在死徒身邊,打量著對方的狀態,問道:“想死想活?”

  這是個再見簡單不過的問題,尤其是對沒有牽絆,剛從食尸鬼進化而來的死徒來說。

  “我,想活。”

  吃了陳奇一刀,半點念想都沒了的死徒,只剩下單純的求生欲望,陳奇伸手剝離掉死徒傷口的火元素,讓他能夠流利的說話:“想活,就得聽我的命令。”

  “可以。”答應的干脆利落,死徒喘著氣,臉龐痛苦的扭在一起:“都聽你的。”

  這么乖?陳奇微微訝異,他還以為死徒多少會有點氣節,畢竟能轉化成這種形式的生命,必然有血脈源頭,若是對方寧死不屈,陳奇反倒覺得那才正常。

  不擔心死徒耍花招,陳奇食指點在地上,勾勒出火炬的符文,冬夜的微風在磚石的溫度下,帶起一股溫熱的暖流,火元素紛紛匯聚于陳奇書寫的盧恩符文上,燃起一個碩大的篝火堆。

  察覺到體內那些難纏暴躁的火元素離去,死徒在血脈因子的支撐下坐起身來,向陳奇問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倒是不急,我有很多問題要慢慢問你,不過在此之前…”陳奇拎起死徒的后頸,像是拿捏一只小雞:“你還是先假死一次吧,能免掉不少麻煩。”

  毫無征兆的一拳,抵在死徒的后心上,破裂了對方用來運血的心臟,看著滿目瘡痍的土地,陳奇微微嘆氣,很快找到了藤村大河的藏匿地點。

  藤村大河正照料著巫凈佐知子,地上躺著的一堆藤村組成員,也已包扎完畢,見陳奇進來,藤村大河連忙道:“怎么樣,沒受傷吧?!”

  陳奇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藤村大河的關心,遞過去一團黑色的灰燼道:“不小心把砍刀燒壞了,改天陪你。”

  藤村大河當然不關心砍刀,見陳奇無恙,舒了口氣道:“等下咱們就跑吧,最多不過半個小時,老爸和警察肯定能趕過來,到時候…”

  說著,她突然臉色一變,看見了被陳奇拎在手里,像是一條任人擺弄咸魚的死徒,睜大眼睛道:“這不是。”

  見藤村大河因為因為詞匯不夠而卡殼,陳奇科普道:“這玩意學名叫做死徒。”

  說著他提起死徒的身軀抖了兩下,平靜道:“不過如你所見,已經斷氣了,因為是我的戰利品,所以他的支配權我不會交給警察。”

  給不給警察倒是無所謂了,藤村大河在心計方面并不敏感,像是這種觸及魔術研究的問題,根本不會在少女爽直的性格中留下痕跡,她只是痛快的道:“殺得好!”

  “那么,我的問題也就此解決了,有緣再見。”

  毫不拖泥帶水,陳奇拎著死徒轉身便要離去,藤村大河見狀趕緊一把拉住,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哪,我怎么找你。”

  倒不是少女對陳奇一見鐘情,藤村大河只是單純強烈的想要學習陳奇擲鏡子的那一手本事,如果可以的話切磋下劍道再好不過,這可是難得的好對手。

  陳奇略微思忖,鑒于他答應過少女可以教授對方一些基礎,這些基礎的情報還是要回答的。

  “你叫我陳奇就行,住處的話,我準備會熱海市警察局湊活一晚上,至于怎么找我那是你的事情,對你來說,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藤村大河撓了撓頭,呆了一會,發覺好像是這么回事,于是爽快的和陳奇道了別,也沒再問對方要找的那個金店老板,最后找到沒。

  至于上述溝通中,有關于警察局的槽點,藤村大河沒有任何感覺,畢竟藤村組的很多人沒事都會去局子里待上兩天,像是陳奇這樣行為,在藤村大河眼里就是單純的日常畫風,沒什么特殊的地方。

  等她回過神來,陳奇早已沒了影子。

  藤村大河揮手大喊道:“我明天去找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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