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小游戲
黑暗的維度，沉寂屹立在虛空的巍峨城堡。
名為惡魔城的特異點坐落于此，已逾千年。
披著青年外表的死神，在這里脫下了毫無意義的人類西裝，血肉隨著邁步而腐朽成灰，露出其下森白的骨骼，黑洞洞的眼窩內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和空虛。
代表身份的神秘紫袍自虛空浮現，披在他那高約一千四百公尺，猶如巨人一般的骨骼上，放在現實世界，驚人的高度放在現實世界，足以讓祂俯瞰現世界最高的大樓。
行走在城中，作為幫助德古拉管理這個特異點的忠仆，死神今日也一如既往地待在自己最喜歡的時計塔下，遙望太空中那一輪高懸的月亮。
亦或者，祂其實是在關注太陽的動向，等待這輪大日照耀地球的光芒被遮住的那一刻。
屆時，祂的主人將會從沉睡中蘇醒，為世間播撒災禍與黑暗。
想到這里，死神生出了一些名為愉悅的情緒，祂并不在乎那些渺小存在的死亡，只是單純為有事情可干，因此欣喜而已。
胸骨柄的下方，聚集的能量朝著四周虛空不斷輻射而出，像是有一顆微型的太陽藏在祂骨骼與外袍之下，只是微微動彈，都會引來空間發出難以負荷的顫鳴。
這樣的身軀，只要輕輕一動便可以碾死成百上千的人類，故而死神并不理解，那樣窄小的身軀，為什么卻偏偏可以擁有那么廣袤豐饒的星球。
而這樣的我，面對無垠的宇宙，又是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
在這片到處都是黑暗、低溫、輻射、死亡的浩瀚宇宙中，簡直是難以形容的奢侈。
待得下一次主人醒來，想來便可以將這顆美麗的星球，化作點綴城堡的晨星吧，然后向更遠的地方進發，看看別的地方有什么樣的風景。
嗯，去太陽上走一圈也是不錯的選擇。
將精神沉浸于無垠的虛空，死神逐漸停止了思考，開始用自己最喜歡的方式進入半休眠狀態，等待下一次醒來的愉悅，卻不料立于時計塔表盤之上，那柄孤高沉寂的鐮刀，忽然傳來陣陣呼喚。
“嗯？”端坐于天空之中，擺好了沉睡姿勢的死神，微微揚起自己的骷髏下巴，略顯疑惑的看向表盤的方向，在鐮刀尖端刺穿的地方，有著一個難以測量，卻又真實存在的漆黑孔洞。
現在，孔洞的內部傳來了死神十分熟悉的力量。
“總是愛管人類的閑事，少爺還是老樣子啊。”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早已習慣了這個步驟，但之前拿玩具拜訪卻未曾得到接見，這讓死神略微感到不滿。
“給老爺打發做夢時間的玩具，雖然刻意挫其脾性，但要是就這么壞了也不太好。”
左側的眼眶孔洞之中，展現出圣鞭與深紅光芒對峙的一幕，右側的眼眶孔洞之中，則是安靜的望著達維的身影，死神手指輕按鐮刀，低語道：“那么，作為未曾見面的禮物，你我便額外玩一場小游戲吧，少爺。”
說著，祂伸出滿是時光滄桑痕跡的指骨，對著視覺中的達維，以及正在對峙的尤里烏斯和迪肯輕描淡寫的一劃而過。
如果空間是一副精美的畫卷，那么死神的手指便是裁剪畫卷的利刃。
城內的空氣在死神的指尖陷入停頓，時間的流速以秒為單位快進了十次，斬在未來達維即將通過的道路前方，也切斷了尤里烏斯與迪肯的那無法停歇，即將爆發開來的災難能量。
咔噠。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
無視扭曲時間與黑暗混沌，在異界之中飛速前進的達維，忽然停住了腳步，改變了矢量將前進的力道換做了后撤，下一秒，撕裂了一切的灰白刀光自上方斬來，從空間概念上切斷了他前進的道路。
達維皺眉止步，朝著刀光斬來的方向看去，似乎看見了位于扭曲異界的孔洞那邊，面無表情的森白骷髏，正在向著自己頷首問好。
刀光并未停歇，以不可匹敵之勢沿著空間一路斬下，在尤里烏斯與迪肯愕然的目光中，將力場內部糾纏的能量從原子領域斬斷，并將之消弭于無形，并將尤里烏斯直接掀飛了出去，跌至陳奇的身邊。
戰斗的氛圍被這一記自高處揮下的斬擊一掃而光，異界上空傳來死神冷澀的話語：“選擇你的棋子吧，然后開始這場小游戲吧，少爺。”
“原來如此。”
達維，不，阿魯卡多表情冰冷，眼神與言語都散發著冰封生機的溫度：“那就比一比吧，不過我選的不是棋子，而是代理人，這點不要弄錯了啊，管家。”
層層疊疊的冰晶在他身邊閃爍不定，爆碎開來化作美麗的鉆石星塵，以黑暗魔力凝形成鏡，顯現出力竭昏睡的陳奇，尤里烏斯，以及二人周遭廣袤的魔術陣。
“尤里烏斯·貝爾蒙特，我需要你的幫助。”在鏡子成型的一刻，尤里烏斯與陳奇的身邊，也出現了一面別無二致的鏡子，顯現出阿魯卡多的面容。
“我聽說過你，阿魯卡多。”一語叫破了達維的真名，尤里烏斯調整著呼吸與體能，他知道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廢話，直接說道：“什么事情。”
“在死神的幫助下，迪肯蛻變已是必然，我們要做的是救下戈爾德和洋子，并最大程度減少迪肯蛻變的底蘊，有無異議。”
“沒有，事實上我也已經到極限了。”尤里烏斯嘴巴微微嗡動，腹部原先隱有收縮愈合之勢的傷口，再度流出烏黑的鮮血，在鏡子的光芒照耀下，他臉色一片慘白，只有神情仍然堅定不移，阿魯卡多絲毫不懷疑，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這位貝爾蒙特的傳人也有著堅實的戰力。
獸性的直覺與生命力，鋼鐵一般的意志力，以及寬闊平坦的心胸，三者加起來組成了貝爾蒙特這個姓氏。
與索妮婭一樣啊。
阿魯卡多微微昂首，將嘆息和感傷收納完畢，將自己的計算過程一一交代，肅然道：“待會你按我說的做然后抓住機會救出洋子與戈爾德，這是唯一的機會。”
尤里烏斯沉然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失手，點了下腹部的貫穿傷道：“麻煩了，還有…拜托了。”
另一側，迪肯面色陰沉的恭敬垂首，以靈魂之軀聆聽死神的指示，但與其說是指示，倒不如說是徹底的漠視與放養。
“給你準備好了環境，卻只能做到這一步嗎。”
語意中滿是漠然，死神再度伸出手指，朝著聯系著時針、分針、秒針的中央孔洞點去。
根本無需用心催動，浩瀚的魔力便自發服從于死神的意志，并喚醒了這代表三種時間刻度中，形態最短，卻也是威能最為恐怖的那一支指針。
——時針！
表盤上的時針閃爍著漆黑的光芒，在死神點出指骨的時候，化作一道勾玉脫離而出，如游魚般隨著死神的意志進入孔洞，縱身一躍，如異極相吸的磁石般，進入了迪肯的靈魂之中，為他已經暫停的蛻變重新注入火種，并獲得了時間的贈禮。
“贏得這場游戲，你就有繼續玩下去的資格，掙扎吧。”
一份贈禮，一句留言，死神不屑于去做更多事情，重新擺好那個熟悉的姿勢，將那柄古樸的長柄寬鐮扔回鐘塔，注視著月亮陷入沉思。
到了祂這個階段，經驗與魔力都已是細枝末節，重點在于規則和門扉，而在魔王沉睡的此刻，城其實早已陷入停滯，一切作為都是毫無意義。
比起這些有的沒的，祂更在意少爺何時才能減輕那喜愛人類的叛逆心理。
若是能喚回少爺，這樣的無趣游戲便是再來上百十場又如何。
死神如黑洞般的眼眶，毫無死角的呈現著異界的每一縷變化，希望這些渺小人類的丑態，能讓少爺多少回心轉意一點，這也是迪肯在死神眼中僅有的存在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