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說道:“呵,好在南無憂大小姐不是你,她卻沒什么可猶豫的,從一開始就沒信任過任何好事,更沒信任過任何人。嗯,也算是南鶴禮先生沒有白死,至少讓他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兒有了幾分警醒。畢竟,就連無所不能的親爹都死得不明不白,這個時候再去信任任何人,都顯得太天真幼稚了。”
李鈺說話時的語氣輕佻而滿載嘲諷,仿佛堂堂四大家族的領袖和繼承者,在他看來都只是黃口小兒不值一哂。但聽者卻覺得毛骨悚然,只覺得大人的世界無比的陰沉黑暗,讓人望而卻步。
李鈺看著手下人不堪造就的嘴臉,也是無奈,直接公布了答案:“南無憂大小姐舉目無親,孤立無援,這個時候,能夠信賴的只有一件事,或者說一個字:名!”
“只有名之一字,才能保護她,只有讓天下人都知道南鶴禮還有個正統繼承人的女兒,她才不會死的不明不白。只有讓董事會的老朽們都知道她敢公然頂撞集團秩序,她才能得到老人們的正眼相看。而這種正眼相看,比任何私下里的打點關照都更有用!因為政治二字,講究的從來不是利益,而是人心。”
李鈺說到此處,也知道手下人不可能聽得懂,便搖了搖頭,言簡意賅地總結道:“而對南無憂來說,再沒有什么,比白銀騎士團更適合拿來揚名了。因為整個乾星系里,也只有我,有膽量去正面抗衡黑翼,還有本事殺得郭守明狼狽而歸,幫她一夜成名。”
最后這番話,引得手下人一陣不自覺的掌聲,他們雖然聽不懂其中錯綜復雜的利害關系,卻知道老大牛逼,老大威武。
對于手下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只有那個始終維持冷靜的機器人助手白,才會以一如既往的冷淡語氣評論道:“你說的這些,南無憂本人認可了嗎?”
這句話,頓時戳中了要害。
李鈺的利害分析再怎么精妙,終歸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愿…事實上,南無憂從來沒邀請李鈺做這些事,之所以聘用白銀騎士團,而非黑翼,只不過是她對黑翼有著強烈的反感和不信任,外加她手頭的確無人可用罷了。
所以這當然不意味著南無憂授權過李鈺,在天玄玉棟與黑翼正面對抗!事實上,南無憂雖然聰慧,卻也謹慎,遠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在羽翼未豐的時候去打董事會的臉!
李鈺純粹是在自作主張,而且明顯是違背了南無憂的意志。
不過李鈺并不在乎。
“她如果真的繼承了南鶴禮的智慧,就該知道,此時我的選擇是最優解,她應該無條件支持白銀騎士團,將她的利益和我們捆綁在一起,然后盡快繼承正統,大家一起飛黃騰達。而如果她不夠聰明,在這個時候退縮了,那我也無話可說,白銀騎士團雖然過去這些年一直和南家捆綁在一起,但并不意味著我們就沒有別的出路。”
鄭姐聽得不由皺眉,作為白銀組織的資深戰士,她在騎士團生活的時間比李鈺還要久遠得多,在她印象里,白銀從來都是南家的附庸,至少也是不可分割的合作伙伴,離開南家…別的不說,荒廢區的基業要如何處置?
李鈺笑了笑,說道:“不和南家捆綁,我們也可以原地解散,各奔前程嘛。反正各位都是身負絕藝的高手,在哪里都不愁飯吃。至于那些生活在荒廢區的普通人,反正就連乾坤集團這樣的正統統治者都不在乎,我們這些野人又何必在乎那么多?”
說完這句話,李鈺收斂笑容,沉聲道:“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南于瑾不可能信任我們,南家的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憑。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南無憂!為此就算讓她別無選擇,甚至記恨于心也無所謂!別說是掃一次黑翼的面子,就算是和他們玉石俱焚,我們也要去做!”
這一次,圍繞在他身旁的每一個白銀成員,都認真點了頭。
李鈺老大平時很喜歡講一些大家聽不明白的話,但也偶爾,會用些再淺顯不過的言語。
這個時候,李鈺不是在引導思考,更不是為了解釋,而是下達最為直接的命令。
聽得懂,要服從,聽不懂,也要服從。
現在李鈺要大家捆綁在南無憂身上,那么從今以后南無憂就是所有人的大小姐了。
此時,邢十七萬又問道:“那肖恩呢?”
提到肖恩,李鈺就頓時沒了好氣,罵道:“不知所謂的臭小子!人家放個鉤,他就迫不及待咬上去,簡直一點腦子都沒有!虧我還以為他是個足夠謹慎細致的可造之材,結果表現得就仿佛十六七歲的熱血少年!”
邢十七萬不由說道:“他的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所以罵歸罵,人還是要救的。”李鈺咬牙道,“為了他,我可是把最珍貴的棋子也拿了出來…這一步之后,我們在離的經營基本就要從頭再來了。”
和他在張進澄、陳耀等人面前的自信表態不同,在自己人面前,李鈺還是說出了實話:像喬永康那么好用的全息棋子,整個太空城,甚至整個乾星系里,也只有那么一枚了。
邢十七萬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去問動用這枚棋子是否劃算,既然李鈺這么決定了,那就一定是劃算的。
唯一讓這個資深的欠債戰士感到好奇的,就是被李老大寄予厚望的那枚棋子,真的那么好用嗎?能在這天羅地網之中,帶肖恩殺出重圍!?
要知道,黑翼雖然撤了,但只撤了明面上的人手,他們對天玄玉棟,乃至整座太空城的控制力仍在!只要郭守明一聲令下,甚至一個念頭轉動,就會有千百人按照他的意志行動起來。
別說留下一個肖恩,就算要留下天玄玉棟里的白銀騎士團所有人…那應該是做不到的,最多留下一半人吧。
就在此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