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天玄玉棟前,肖恩才遇到了第一個麻煩——來自通訊器的麻煩。
“王鐵,你特么不是摸魚去了吧?這么半天連個匯報都沒有?”
鐵盾的小隊長罵罵咧咧的聲音突然響起,讓肖恩不由一驚。
好在絕地學徒早有準備,呼哧帶喘地回應道:“抱,抱歉,我忘了…”
“什么都忘,那這個月的工資要不要也忘一下?真是廢物…我讓你去天玄玉棟,可不是給鐵盾小隊丟人去的!”
肖恩憨厚地笑了笑,沒多說話。
他終歸不是王鐵,不可能完美還原王鐵的每一個細節,所以說得越多,錯得越多,在對方已經不耐煩的情況下,勉強搭話等于不打自招。
“怎么不回話了?平時不是挺喜歡頂嘴嗎?你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啊?!”
肖恩聞言一驚,沒想到這個看來高大而憨厚的新人傭兵,本質上居然是個不安分的。這和他預期中的樸實人設大為不同,所以方才的含糊應對便引起了隊長的疑心。
而眼看得天玄玉棟還在幾百米外,四周來自各區的傭兵卻是越聚越多…肖恩很清楚現在還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一旦引起警覺,他這個帶著鐵盾標簽的人,想跑都沒地方跑。
危急時刻,肖恩干脆低聲罵道:“你個赫特雜種有本事倒是自己來啊!”
說完,肖恩干脆關掉了通訊器,而后深吸了口氣,注意力高度集中,緊盯著四周的變化。
幾秒鐘過去,沒有任何異常。
半分鐘過去,肖恩已經在專人的指引下,伴隨著人潮來到了鐵盾小隊的指定集結位置,被幾名來自天玄玉棟的白甲戰士站在高臺上,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依然沒有任何異常出現。
肖恩這才松了口氣,看來鐵盾小隊長那邊姑且算是應付過去了,那種劈頭蓋臉的反罵,雖然是明擺著的反常之舉,卻反而不會讓人懷疑到“是否有人冒名頂替”的程度。
而等對方開始認真追究起來,肖恩早就混到天玄玉棟里面去了。只要能糊弄過一時,就怎樣都好。
不過,度過小隊長這一關并不算什么,更大的挑戰還在后面。
高臺上,一名穿著厚重白甲的年輕人手捧著一本全息書,對分配到此處的人逐個點名:“紅星小隊,缺錢真君、波波波,醉酒琴師小隊,馮八百…燒烤萬歲小隊,這特么什么鬼名字?紅指甲炸雞?這是你真名?”
年輕人一邊對照著全息書上的資料,一邊逐個審視著臺下的傭兵。
過程雖然不甚嚴格,但負責審核的年輕人卻也明顯沒有徹底放水的意思。
這里畢竟是天玄玉棟,哪怕只是外圍,也是核心區的外圍,在這個需要加倍審慎的時候,沒有人敢太過大意。
而臺下的傭兵們,也在年輕人的審視之下逐漸收起了各自的散漫。
雖然大家的確是烏合之眾,但終歸是訓練有素的烏合之眾,曉得事情的輕重。眼見天玄玉棟連最為精銳的部隊都派了出來,顯然這次要迎接的場面非同小可。
若有誰在這種時候丟了臉,那么最好的下場,恐怕也是整支小隊被踢到天黃區,從此和光鮮和睦的上流生活告別,終日和下三濫們為伍。
肖恩混在人群之中,盡量表現地普普通通,不引人矚目。不過,當臺上的年輕人念到他的名字時,他依然不出意外地成了眾人的焦點。
“鐵盾小隊,王鐵?你姓王,叫王鐵?”
負責點名的年輕人,萬分狐疑地看著胸前印有鐵盾團的肖恩,與全息書中的傭兵資料反復做著對比。
無論是身高體重還是五官相貌,臺下那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人,顯然和資料中的高大漢子對不上。
面對臺上的質疑,肖恩卻是不慌不忙,當著所有人的面取下了半覆蓋式的頭盔,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容。
時間緊迫,肖恩來不及作太復雜的偽裝,而且他也沒打算用倉促的偽裝來應付天玄玉棟外的檢查。
他沒有更改自己的五官輪廓,更沒有在臉上涂抹什么引人矚目的顏料。
他只是剃掉了自己的眉毛與半邊頭發。
簡簡單單的一個減法,卻讓肖恩的外在氣質變得全然不同,他站在眾目睽睽之下,卻沒有人認出他的身份。
“我不是王鐵,我是王鐵找來臨時幫忙的莫提,莫非的莫,提攜的提。”
臺上的年輕人越發不解:“你是鐵盾小隊的人?”
肖恩無奈道:“考慮到我之前欠了王鐵一頓好貴的酒錢,我想這種抓壯丁的場合里,我完全可以是鐵盾小隊的人。”
年輕人沉吟了一會兒,雖然心中仍存有遲疑,但眼看得后續集結的傭兵們越積越多,便干脆地擺了擺手:“算了,先算你一個,我們之后再找鐵盾的隊長算賬…這是怎么帶的手下!”
聽著身旁幾聲嗤笑,肖恩心中卻是松了口氣,這一關姑且算是過了吧。
他并不擔心白甲年輕人去找小隊隊長對峙,因為憑他剛剛在通訊器里那一句反罵,已經基本坐實了王鐵“偷奸耍滑,找人頂工”的事實。鐵盾小隊就算得知前來報道的人不是王鐵,也只會認定是那個看似樸實的高大漢子,玩了小動作。
這一關唯一的風險點,在于年輕人認出他不是王鐵本人后,便不肯放他過關,非要將他這個頂替而來的人拒之門外。
不過,考慮到天玄玉棟在征調人手的時候,選擇了面向全城所有甲級以上部隊。顯然是急需大量人手來支撐排場,恐怕沒有余力精挑細選。
所以,肖恩有足夠的動力去冒一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