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處理過傷勢后,雷永勛繼續開動腦筋,拋出更能保命的條件。
“我還能安排你們順利離開這座城市——出了這件事,你和王毅他們都不可能再在離待下去了,事實上你也根本不是本地人對不對?本地人恐怕還不敢對我下手。”
見肖恩沒有打斷,雷永勛又說道:“之后,咱們可以從天黃區,不,需要先回天玄區,然后那里有一條直通港口的密道,我可以帶著你們從密道搭乘上我們雷家的逃生船。那艘飛船可以自由出入防御圈,不需要經過任何多余的認證!內部存儲了通往周邊多個星球的航線,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可以逃出乾星系!”
肖恩聽到這里,心跳已經微微開始加速。
雷永勛的確有幾分聰明,完全看出了絕地學徒當下的需求,而他所說的逃亡之路,聽起來也不似作偽。對于這個院長來說,把煞星送得越遠才越符合他的利益。
所以,這一次行動的收獲,似乎比預期還要豐富,本來只是想救人,現在卻連脫身的路也找到了。
但肖恩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盲目樂觀的方案:雷永勛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還只是空話,直到他切實兌現承諾之前,對未來都不能抱有太高的預期。
但無論如何,雷永勛的確是指明了一條前進的道路,在沒有得到更多情報之前,姑且沿著這條道路前進好了。
肖恩心中做出了理性的判斷,卻依然沒有將槍口徹底移開,他必須要時刻維系對雷永勛的壓制,要讓恐懼的烙印牢牢籠罩在他心頭。
對于這個異常狡猾的對手,哪怕用繩索將他捆牢都未必有用。唯有恐懼,才能壓倒一切陰謀詭計,讓他變得老老實實。
想到這里,肖恩心中也是無奈。
以恐懼控制敵人,這絕非正道,而更像是黑暗之道,是夏溪那種變態殺人狂才樂于使用的卑鄙伎倆。事實上剛剛肖恩在嘗試以觸心術制服雷永勛時,腦海中也不由浮現出了夏溪的面孔,模仿的更是他的言談和神態。
但是不可否認,這種手段是真的很好用。一個卑鄙狡詐的上層權貴,依靠恐懼抵抗住了觸心術,然而卻被更大的恐懼擊垮。若非依靠這種伎倆,肖恩還不知道要和他周旋多久。
“這一切都是為了正義的目的,就算手段略有偏激…總好過為了手段正義而坐視慘劇的發生。正義不是自我滿足,而是必要的取舍。”
肖恩無聲地說服著自己,并強壓下心中的本能反感。
他所做的一切,都和過去十多年來接受的教誨、養成的習慣格格不入…但他眼下所遭遇的局面也是過去從未有過的困局,非常之時就該行非常之事。
就算真的是做錯了,那也事后再來反思教訓吧。
而就在此時,雷永勛又說道:“不要直接開去天黃區,那會很顯眼,我建議你在天玄四區或者五區進行一次中轉…”
肖恩沒有理會對方的諫言,而是將槍口重新指向雷永勛。
雷永勛苦笑道:“我不是在耍花招,只是想保命…我這艘飛行艇真的很顯眼,而天玄區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雷家的豪華飛行艇極少飛向平民聚居的場所。幾天前康潔去七區接王露,已經引起很多人的討論了,你這樣直接開去天黃區,簡直是明擺著示意飛行艇有問題!”
肖恩依然不為所動。
“到時候不只是雷家,整個離的上層圈子都會被驚動,你們想要脫身反而難了!”
肖恩笑道:“那你就一起陪葬嘛,和你的情敵一家死在一起,不也很浪漫嗎?”
這番話讓雷永勛毛骨悚然。
“你,你真是瘋了!”
肖恩繼續以笑聲來施加恐懼,手指則在扳機上不斷敲出清脆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激發出那致命的能量束,收割掉雷永勛的性命。
“人可以瘋,但是槍不會。順帶一提,我不會和你們一起殉葬,只會找到你家,把你珍視的一切都送下去陪你。不要質疑我能否做得到…”
“夠了!你就算逼死我又能怎么樣!?”雷永勛近乎歇斯底里地哀嚎道,“我已經把我能開出來的條件都開給你了,你就算殺了我也沒有更好的條件了!”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肖恩于是真的不客氣地扣下了扳機。
一道能量束擦著雷永勛的臉頰,沒入飛行艇后排的座椅中。
雷永勛腦海中一片空白,恍惚許久,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而生死之間的再一次徘徊,讓他徹底失去了一切抵抗的勇氣。
而選擇屈服以后,雷永勛的腦子反而更清醒了幾分,他沉聲說道:“我知道了,先把飛行艇的高度降下去。沿著低空巡航,從三區、四區開始,到七區的時候再拐入天黃區。這樣比較不容易被人誤會。”
“好啊。”
肖恩笑了笑,依言降低了飛行艇高度。
雷永勛沉默了一下,又解釋道:“這條路徑,我以前走過兩次,有時私宴結束后,陪客人聊天,又不方便去某個具體地方的時候,我會這樣兜圈子。當然,一般情況下,不會兜入天黃區。但用這條軌跡行進,就算航線忽然出了偏差,至少不會引起太高的警惕。”
“但是到了天黃區,行動就一定要快,黑子他們看到我來,一定會問。到時候我這里不給回應,他們會想多。”
肖恩說道:“你現在就讓他們滾遠一點,別來礙事。”
說著就將一只通訊器丟到了后排。
雷永勛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腿上的通訊器。
有了這個通訊器,他就有太多的機會對外求援,而前面那個年輕的殺手,居然給他這個機會?
“這,這是…”
肖恩的槍口順勢又瞄了過來:“你在等什么?快給你手下那些私兵下達指示啊。”
絕地學徒絲毫不擔心雷永勛敢耍花招,幾輪對峙以后,對方的狡詐和卑鄙已經被恐懼感牢牢束縛住,并不再具有反抗的能力。
雷永勛并不清楚自己的虛實已經被人徹底看穿,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用力點點頭,然后握起通訊器,聯系到了那個熟悉的手下人。
“黑子,是我。”
通訊器中傳來一個諂媚的聲音:“雷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之前的事情我已經處置妥當了…”
雷永勛只聽得一陣頭皮發麻,這個處置妥當,到底是怎么個妥當,他可實在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