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趙瑾被釋放的消息傳到榮華殿的時候,盧貴妃就懵了,她足足愣了一盞茶的功夫,隨后走進寢殿,關上殿門,不許任何人進去,直到次日辰時末左右才頂著一雙青腫的眼睛出來。
前來幫她梳妝的宮女一個不小心扯到了她的一根頭發,疼得她一哆嗦,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緩過神來的盧貴妃看都沒看她一眼,滿臉戾色的朝外厲喝了一聲:“來人,將這賤婢帶下去亂棍打死。”
可憐那宮女很快被人捂住嘴巴帶了下去,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打殺了這個倒霉的宮女,盧貴妃的氣并沒有消,兩年的壓抑,兩年的隱忍,讓她像座咆哮的火山般,徹底爆發了。
她喝退進來為她收梳的宮女嬤嬤,就那樣披散著發頭,將屋子里的擺設瓷器給砸了過干干凈凈凈。
砸完了寢殿的東西,又將外面的砸碎了一地,榮華殿伺候的宮女和太監無一不被嚇得雙股戰戰,噤若寒蟬。
就連深受貴妃器重的大宮女藍悅和蕭嬤嬤都被她那猙獰瘋狂的表情給嚇住,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靜靜的杵在角落里當木頭人。
竭斯底里的發泄了一通后的盧貴慢慢平靜下來,她伸手理了理發鬢,抬目對嚇得像個鵪鶉般縮在一邊錦悅,喜怒莫辨的吩咐了一句:“錦悅,你先去皇后那里給我告個假,就說我身體不適,今天沒法過去給她問安,然后趕在午善之前去把盧國公給我請到過來。”
錦悅一句話都沒敢多說,輕聲應了一句是就轉身離去。蕭嬤嬤由小心翼翼的看了貴妃一眼,見她的火氣平息了不少,這才吩咐宮女和太監開始收拾這滿地的殘渣碎片,并悄然上前幫她梳妝。
臨近午膳的時候,盧國公匆匆隨著錦悅來到了榮華殿,他看到殿里煥然一新的擺設,以及還在忙碌的太監和宮女,以他對這個女兒性子的了解,自然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一皺。
卻還是忍耐著性子,朝背對著他的盧貴妃行了一禮:“臣,見過貴妃娘娘。”
“父親來了,你我父女,這里沒有外人,不必多禮,請坐。”盧貴妃轉過身來,指了指不遠處的茶幾開口道,邊說邊走到茶幾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卻不知娘娘這個時候喚我過來,有何急事?”盧國公走過去坐到了另一張椅子上,抬目看了一眼她那用脂粉都壓不住的青腫眼瞼,沉聲開口問了一句。
此時正是用午膳的時間,宮里給上朝以及在宮里辦差的官員都備有一餐午飯,他剛從弘文殿出來,正要去用午膳,中途就被錦悅給截了過來。
“昨日陛下無罪釋放太子一事,父親知道吧?”盧貴妃著人上了一壺茶過來,讓宮女太監都退了下去,自己端起茶壺,給兩人各斟了杯茶,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喝了一口,才開口道。
“當然知道。”盧國公點了點頭。
“父親可知陛下為什么要這樣做?”盧貴妃又問。
“不清楚?近一年多來陛下雖對我多有倚重,但像釋放幽禁太子這樣的事,他豈會向一個臣子說原因?不過據我猜測,陛下多半是知道了太子是無辜的,再加上有什么事需要他做,這才將他放了出來。”盧國公搖了搖頭,接口道。
太子被幽禁,大家雖然都知道原因,可這個原因卻是不能公開的,私自造謠傳播太后的宮闈隱秘,哪個不怕死的敢提這事?為此,幽禁的時候,皇帝沒說原因,現在放出來,自然也不必向朝臣多做解釋。
“這么說來,單憑惡意散播太后謠言這么件事,仍然扳不倒太子咯?”盧貴妃目中戾氣一閃,緩緩開口道。
“怎么?莫非這個事和你有關?”盧國公聽得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朝盧貴妃看了過去。
“父親高看我了,我哪有這樣的本事。”盧貴妃略帶自嘲的笑了一笑,這事真和她沒什么關系,只不過她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稍稍推波助瀾了一下。
“那么你現在?”盧國公一臉狐疑的看著她。
“父親,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想要什么,你應該很清楚,同樣,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么?不扳倒太子,琪兒就永遠沒有機會,嘉寧已經犧牲了,我不讓看著琪兒,日后也成為任人魚肉的存在。”盧貴妃看著她的父親,一字一句的開口道。
“你想怎么做?”盧國公神色不動,一臉平靜的看著她。
“父親,咱們想要琪兒上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當今太子消失。當然,具體怎么讓他消失肯定要從長計議。以我以陛下的了解,關于太后傳聞的那件事,是真讓他對太子產生了厭棄之心的,現在突然又將他放了出來,絕不僅僅是因為他無辜。”盧貴妃道。
“這是自然,只是陛下具體為什么釋放太子,一時半會我并不清楚,咱們若想干點什么,還需看看實情情況、摸摸陛下的心意再做決定。”盧國公道。
“這事交給我來辦,我只需父親答應我一件事。”盧貴妃道。
“什么事?”盧國公眼一瞇。
“我希望時機合適的時候,父親能動手幫我除了太子。”盧貴妃雙目一厲。
盧國公聽得眼皮一跳,沒有回話,只這么靜靜的看著盧貴妃,盧貴妃見狀雙眉微微一挑:“怎么?父親不愿意?我曾聽嘉寧說過,如果父親當時肯全力助她,原本她是可以不死的。”
“你這是在怨恨我,還是在指責我?”盧國公雙眉微微揚動了一下,一臉喜怒莫辨的盯著她開口。
“父親,我和盧家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怎敢對盧家,對父親產生怨恨?提到嘉寧,不過是想告訴父親,咱們盧家想繼續風光下去,除了助琪兒上位別無他法。”
“太子是什么人,皇后是什么人,以父親的精明想必比我更清楚,以我和皇后的恩怨,還有盧家的地位勢力,太子若上位,咱們盧家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盧貴妃并不回避盧國色的視線,一臉平靜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