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吳城的城府府衙門外的衙鼓響了,城府張晉接到一張訴狀,原告人是燕回果坊,被告人是本城的優源果脯鋪,福旺果脯鋪,榮記果脯鋪,內容是狀告他們惡意陷害燕回果坊,企圖詐騙巨額賠償…
張城府看清訴狀內容的時候,手一抖,狀子差點從手上跌落,這…最近不是到處都傳著燕回果坊的產品出了問題,優源、福旺、榮記果脯鋪要聯手狀告他們么?怎的現在優源、福旺、榮記還沒來,燕回果坊卻先一步將他們給告了?
張晉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已是一地城府,正四品的官員,還是在吳城這種富得流油的地方做城府,這年紀做官做到這個位置,可謂是官運亨通,仕途順暢,他自己也頗為得意,可就在今年,他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先是上面派來了一個鐵面無私的馮閻王做他的頂頭上司,現在又出了燕回果坊這檔子棘手的事,馮閻王也就算了,吳城是郡府,沒有馮閻王也有別的郡守,他反正不可能成為一把手,不管誰做郡守,他夾緊尾巴,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也就是了。
馮閻王再厲害,只要他恪盡職守,不貪不攬,也不會無端對他下手,現在真正讓他頭痛的是燕回果坊的事,他出任吳城城府已有兩年多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燕回果坊,燕回果坊這一兩年風頭極盛,當然,風頭更盛的是他們的傳奇老板。
他們那老板,先是憑一己之力,鏟除了連云十八寨,后來在洛京,金鑾殿中舌戰群臣,滿殿文武被她駁得無話可說,又氣暈皇帝,逼得太后和皇帝不得不親下諭旨,處置嘉寧公主,跋扈不可一世的嘉寧公主在她手上連一個回合都沒走過,就送了性命。
這樣的一個狠人,現在失蹤了,下落不明,據聞都傳她已經死了,她名下的產業自然就遭了殃,至于為什么遭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晉眼不瞎,耳不聾,自然不可能看不見。
只不過他一點也不想管這事,他也沒有能力去管這個事,他要是幫著那些想對付燕回果坊的人,萬一人家老板沒死,哪天又冒出來了,他有幾條命能抵?就算人家老板真的死了,還有十三當鋪,還有一些支持燕回果坊的盟友呢。
君不見南越郡那邊賣燕回果坊的產品還賣得十分紅火?讓他站出來為燕回果坊說公道話,他也不愿,他不想落井下石去對付燕回果坊,同樣也不愿頂雷去對抗那些企圖踩死燕回果坊的人,他不是無能之輩,不然,也不至于四十出頭就成了正四品的城府。
同時他也是個很謹慎很惜命的人,像眼前這種綜錯復雜的關系案,他一點也不想被卷進去,
自燕回果坊的事被暴出來后,他就一直提心吊擔,生怕優源、福旺、榮記來報案,現在原告方沒來,被告方先一步上門了,大家的身份來了個調換,原告變成被告了。
張城府的師爺見他臉色難看,有心勸兩句,一時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保持沉默,張城府看著訴狀發了半點呆后,終抬目對左右分咐了一句:“將狀子傳給被告人吧。”
“城府,您準備接這個案子?”師爺吃了一驚。
“不管我愿不愿意接這個案子,既然有人來報了案,流程都是要走的,優源、榮記那些人大概也想不到,老板已經失蹤了的燕回果坊還這么強勢,這件事本來就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憑什么老爺我要在這里左右為難,把這事丟給那些挑事的人,該煩的人是他們,而不應該是我。”張晉冷笑了一聲。
“可不管怎么說,這案子最終還是要老爺您來經手啊。”師爺道。
“誰說一定是我經手,我頂頭不是還有個馮青天么?等優源、榮記他們應訴了,我隨便查上兩天,再找個理由,說自己無能,查不出這個案子的真相,甘愿領罪,將案子上交,他們能奈我何?”張晉大概是想通了,既然連被降罪都不在乎了,自然也就不用愁了。
不說張晉的心事,但說接到訴狀的優源、福旺和榮記,就如張晉預料的一樣,他們先是不信,不信沒了老板的燕回果坊行事還這般強硬,等這股震驚不信的情緒過去后,緊跟而來的是焦躁和不安,他們之所一直沒有報案,就是不愿案子落到馮閻王手上。
以他們對本城城府張晉的了解,這個人,既不會幫他們,也不會和他們對著干,這個案子報到他這里,他最后多半會選擇領罪上交,最后接管的還是馮閻王,現在好了,他們猶豫不決,燕回果坊卻選擇了主動出擊,他們這些人都由原告變成了被告。
幾家鋪子的老板焦慮過后,很快聚到一起商量對策,商量了半天,最后大家一致決定,這事交給自己上面的老板處理,說起來,他們和燕回果坊無冤無仇,賣他們的產品銷量極好,利潤不菲,若非上面的意思,他們一點也不想找燕回果坊的茬。現在事情脫出了他們的掌控,自然只能交給上面的人處理。
“好個燕回果坊,還這么囂張,你以為你們先下手為強,就一定可以翻案?哼,來濟,你去將這封信,交給楊家姑爺。”兆源商會的老板蔣譽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一掌重重拍在身邊的茶幾上,旁邊的兩個茶杯應聲滾落,嚇得跟在他身邊伺候的美貌小婢渾身一顫。
“是,不過老爺,如果姑爺他們出了手,這案子最終還是落到了馮閻王手上怎么辦?”管家來濟按過蔣老板遞過來的信,并未在第一時間離開,而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原以為那姓木的妖女死了,想要扳倒她的果坊,對付她身邊的那些人,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沒想到實施起來,竟這樣困難,最可怕的是,南越的木侯爺竟然公開支持燕回果坊,之前瞧著已有退意的十三當鋪突然又變得強硬起來…”蔣譽手里拿著一支煙桿,輕輕在下巴上摩幾下,臉上布滿憂慮。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說意頓了一頓,隨即目光一厲,冷笑著開口:“不過,我們已經沒有其它的選擇了,先把信給楊家吧,沒有了木妖女的燕回果坊,我就不信,還能斗得過這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