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眼中的恐懼,害怕,憤怒和怨恨中,從那些抱緊孩子看著我們陷入驚慌的母親神情里,從那些畏懼我們的孩子的眼中,你會明白,為何星族與普通人之間的隔閡,久久無法消除。
因為這場戰爭,是我們星族引起的,我們星族的大戰,卻摧毀了他們的生活,讓無辜的他們付出了,沉重而慘痛的代價。
這不公平!
我在他們恐懼的目光中深深愧疚。雖然這不是我引起的戰爭,但我,卻無法正視他們憤恨的目光。
我匆匆拿了兩個鴨舌帽和白墨一人一個,再隨手拿了兩件外套,和白墨套上便匆匆離開了這家小店。
“你知道你母親在哪兒嗎?”我問他。
他眨眨眼,微微抬臉,凝望高空飛來飛去,眼中是憂急與悲傷“我想回家…”四個字,帶著他的哽咽。
他想回家…
在他失蹤后,他沒有想過回家,而在今天,他卻想回家…
這里離我們家并不遠,我們在硝煙彌漫的大路上奔跑,路上已經不見人跡,大家都已經進入周圍的房子躲藏。
天空中到處是可怕的閃光,這里是巨大的龍卷風,那里是冰山火墻!
“啊——救命啊————”旁邊傳來求救的嘶喊,是一個女人被壓在了水泥墻下,“救命——啊——”她滿臉血污的哭泣。
我停了下來,我是特遣隊員,我對面前的景象無法坐視不管!
“白墨!”我大聲叫住奔跑的白墨,他頓住了腳步,轉身看我,我指向一旁,用堅決的目光看他,他咬咬牙,轉回身雙手平舉,立時,周圍的空氣開始流轉,我見他吃力,抬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開始強化他的能力。
他看向我,我對他點點頭,他變得全神貫注,氣流在他的力量中開始集中,慢慢抬起了那塊巨石。
我和他的能力,看似無敵,卻又那么無力。
他可以將任意能量轉換,但在實用中,有時候在很多地方,卻顯得那么無能為力。
“轟!”石板在他強化后的能力后,一下子彈開。我立刻跑上前,背起了那個女人,跑向一邊的商鋪。
商鋪里全是避難的,滿臉是傷的人看到我們,立時拿起身邊的東西,戒備地看著我們。
我轉身放下那個受傷的女人就走,轉身看時,他們將那個女人拖了進去。
我擦擦手上的血,看白墨“我們走吧。”
白墨靜靜看我片刻,朝我伸出了手,我們在硝煙之中,握住了手,往家的方向,奔跑。
“轟!”到處是墜落的石塊,玻璃,斷裂的大橋,砸扁的汽車。
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尸體。
我們在那彌漫的塵煙中不斷地從廢墟和尸體中救出老人,孕婦和孩子。
當我們跑回自己的小區時,我和白墨怔立在原本美麗的櫻花大道前,這里,已經是一片廢墟。
我的臉上,手上,身上全是塵土與血跡。
“媽…媽——”白墨瘋了一般沖進了廢墟,他的母親不在這里,但是,他母親的希望在這里,他想回家,就是為了找到一根他母親的頭發。
而現在,這里,卻已經是房屋坍塌,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我走過那些破損的房屋,看到了那些壓在墻下,來不及逃離的人,他們,成了尸體…眼前的一切,和十四年前…一模一樣…
這,就是當年,我和白墨在大戰后回家的景象…
我們的家,在那場殘酷的戰爭中,被毀了…
“白墨…白墨!”我回過了神,追上白墨,他沖進已經坍塌的房屋里,開始翻找,他扒開殘破的門,推開碎了玻璃窗,即便手被玻璃劃開,他也不在乎,他瘋了一樣翻開每一塊碎片,找尋她母親可能會留下的,任何痕跡。
“白墨…”我走上前,哽咽地抬手放落他的肩膀,“可以了…”
他跪在廢墟前哽咽“為什么…為什么——希望就在眼前了…就在眼前了——我一定能找到的!一定能的!”他又開始瘋狂地找了起來。
我拉住他的胳膊,他將我推開,我再次拉住,直接揚手扇在他的臉上“你清醒點!”
“啪!”他怔怔跪在廢墟前,淚水在他滿是塵土的臉上沖刷出了兩條痕跡。我到他身前緊緊扣住他的肩膀“你堅強點!你母親已經死了!你不愿接受是你的事,但這就是事實!別再執著了!別再讓你母親的靈魂都要為你擔心!她自己已經放下了!你們不要再執著了!”
他的雙眸開始變得空洞而失神。
我忍住劇烈的心痛,走上前,抱住了他的頭“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也沒有資格讓你放棄拯救你的母親…但是,阿姨真的已經放下了…她說,這場戰爭她也要負責,她沒有辦法再活過來去面對那些因為這場戰爭而失去家人的人,她沒有辦法去面對那些死去的無辜者,她…覺得死,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
“咳,咳…啊————”白墨在我的懷中,痛哭了出來,像一個孩子般,抱緊我,大聲痛哭…
作為兒子,他愛他的母親,他不想讓他母親死。可是,偏偏他的母親,和他的父親,卻是這場父親的罪魁禍首…
他們身上的罪,已經深深烙印在他們的身上,無法磨滅…
“轟!”天空被硝煙籠罩,整個世界變得昏暗,如同末日降臨。
我拉起停止哭泣的白墨“走吧,我們不是這個時間點的人,在這里留地越久,越危險。”
白墨頹喪地站了起來,再看一眼面前的廢墟,忽的似是看到了什么,他慢慢上前,從廢墟中,取出了一個破碎的相框,里面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他從相框中取出了照片,擦了擦,果斷撕掉了他父親,留下了他和母親的照片,轉身靜靜看著“當年,灰燼里只有我父親的照片,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是我回來把他撕了。”
我微微吃驚看他,原來當初我們并不在意的一些點滴卻是證明了我們這次時空的穿越。
他擦了擦眼角,放好了他和母親的合影,看向我“我們走吧。”他的神情已經恢復平靜。我再次拉起對方的手,不再回頭地往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