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知未來
即便小悟空再次出現，那也已經不是我所熟悉，所喜歡的小悟空了。我們更不知道格式化會對小悟空帶來怎樣的變化，會不會認為感情反而是人工智能的病毒，從而將感情從小悟空的個人數據里剝離呢？
那么小悟空將徹徹底底成為一堆程序，而不再是那個有自我意識的可愛孩子。
倫海立時無語而著急地朝我吼：“你還真把小悟空當人了！”看得出，他在為我著急。
在這個房間里，現在唯一不急的，可能反而是我這個當事人了。
“是！我就是那么感情泛濫，一樣東西用久了，我都會覺得它有生命！”我也朝他吼。小悟空是因為對我有感情所以通知我有危險，這難道已經證明不了小悟空就是一個有生命的個體？至少，他比這世上一些看著長得像人的畜生好地太多了。
在我眼里，小悟空就是親弟弟。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他。
倫海一時被我吼地說不出話，無奈地點點我，轉身直搖頭。他應該是無法理解我對小悟空的這份感情，在他看來，小悟空就跟他手機里的美女照片一樣，說刪就刪，不會有任何負罪感或是留戀。
“所以蘇靈隊長會感覺即便擎天隊長，也無法保護你…”一旁，青沐無助而無力地低下頭，“因為擎天隊長也只是一個隊長，而倫海你，僅僅是個副隊長…”
“歐滄溟呢？！”倫海再次轉回身，大聲說，“還有歐滄溟呢！”他倒是把希望放在了歐滄溟的身上。
我沉沉看他一眼：“你真以為歐滄溟能保護我？我看他估計快被召回智囊營了。”
“為什么？”倫海變得不解，我瞥眸看他：“你說為什么？”
倫海眸光閃爍起來，開始細思：“他負責監視你和心妍，現在心妍跑了，他就是失職…”
我沉下了臉：“先前在星主席約見我和歐滄溟時，就曾開玩笑說要把歐滄溟召回，但那其實并不是玩笑，是他們在擔心歐滄溟對我感情有變，從而對上面有所隱瞞，讓他們決定要把歐滄溟召回…”
“真是鬼扯！”倫海氣怒地重重拍了一下我的床，“歐滄溟是個人！他當然會有感情，難道就因為他關心你，或是在一些事上站你就要召回他？那他們干脆派個機器人來算了！”倫海生氣地起身，開始在我床邊徘徊。
我繼續補充：“而且，歐滄溟和我是什么關系？他充其量把我們當朋友，他有什么義務要讓他背叛星族聯盟來保護我？你認為以他的思考方式，他會嗎？”歐滄溟一直以大局為重，他早就和我說過，一切以地球星族共同利益為先，與這個共同大局利益違背的個人利益，他會犧牲。
倫海隨即止住了腳步，青沐也在一邊變得沉默。他們都是歐滄溟的隊員，對歐滄溟這個人已經有所了解。歐滄溟在作戰時站在大家的身后，把大家推出去并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他權衡了自己對大局的價值和其他人對大局價值。
雖然，他這個“冷酷無情”的作戰模式因為和大家相處而慢慢改變，但很難說他在將來會不顧一切地來保護我。因為他不是擎天，不是倫海，他是要做星盟主席的人！
倫海沉沉地站在那里，忽然你變得安靜下來，猛地，他大步跨回我的床邊正色看我：“靈，我們不待這里了，去我家的科研院，我保護你。”
“沒用的。”忽然，小悟空又再次出現，嘆口氣，“我剛剛被強制重啟了一下，這算是對我的一個警告。”
我見他沒事放了心。
“蘇靈姐姐有家，想逼蘇靈姐姐現身，只要將她的家人控制起來就可以了。”小悟空的神情忽然老成沉重起來，宛如這種事在星族聯盟中并不少見。
其實不僅僅是星族聯盟，在普通人世界里，有時候逼迫罪犯就范也往往會利用家人這個因素，只要這個罪犯良知未泯。
一旦我離開，想必最慌的應該星族聯盟。我這樣一顆可以毀滅所有星族的，他們怎么可能讓我在外面隨便溜達？
如果超能失控者讓普通老百姓心慌，那么，我就是那個可以讓所有星族心慌慌的那個人。
“我還是得離開，他們需要我解釋這次重啟。”小悟空有些沮喪地看著我，他重啟之后，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臉上再無之前天真可愛的笑容，只有心事重重。
但是，他依然揚起一個微笑看我：“之后你們說話我不能替你們保密了，因為監控系統已經再次啟動。可惜，蘇靈姐姐你沒有生活在我們人工智能世界，不然，我一定會同意你做我們人工智能的主席。因為在你身上，我能看到你們人類所說的那種虛無縹緲的愛。”小悟空聳聳肩，對我抱歉地癟癟嘴，再次消失在了我們的面。
小悟空的再次消失帶來的卻是更長久的沉默。
因為一切正如我所猜測的那般而沉默，因為一切讓倫海意外而沉默，因為一切使青沐無力而沉默。
我們都有各自的原因而沉默，但沉默不代表我就此接受了這個命運和星族聯盟對我未來的任何安排。
小悟空說的星體計劃未必會在我身上發生，但對于我星質體的開發與克隆已經從他的口中得到證實。至于到底是在我活著的時候取我的星質體還是等我死了之后再取，就看他們是不是真的站在人道主義這邊。
如果，他們在我死后取，我是愿意的。
我自愿在死后捐獻自己的遺體供他們進行抑制血清的開發，這是一件及其有意義的事，不管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么，但在此過程中，像快閃，小喆這樣的超能失控者是真正受惠者。可以讓更多像他們這樣的人從此擺脫超能失控給他們帶來的痛苦，也可以使他們免于其實并不人道的強制休眠。
只是，我沒有想到主持這個秘密實驗的除了小悟空的爸爸，還有我深深喜歡的司夜老師。如今，再想起他在我耳邊說的那句讓全部星族消失的話，不由全身發麻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