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輪胎痕跡的分析,秦勇接觸的不多,但是以前偵辦案件的時候,也會遇到過。
可身為交警支隊支隊長的張永志,見過的可就多了。
輪胎痕跡分析,也一直是交警支隊的強項業務。
一般的車禍現場,能夠比較容易分清責任。
誰是主責,誰是次要責任,經驗豐富的交警看一眼就知道。
最不濟,刮蹭起來,一人各打五十大板也就算了。
至于調取監控,呵呵。
沒有重大傷亡,你還是別想了。
管你什么豪車這個那個的,一律現場解決。
況且,也不是所有的車禍都恰好發生在有監控的地方。
所以,輪胎痕跡分析就成了判斷交通責任的重要手段。
尤其是在有人命發生的交通肇事案件中,輪胎痕跡分析是劃分責任的重要依據。
肇事車輛有沒有超速,有沒有及時踩剎車等等細節,都能通過輪胎痕跡判斷出來。
從警種鄙視鏈條種,交警大多處于鏈條的最底端。
但這就好比海上游艇氣氛組一樣,有八百的寶貝,也有一千五的寶貝。
不管什么層次,都有自己的市場,都有自己的優勢。
交警在做輪胎痕跡分析方面,絕對是整個公安系統里最牛的。
這也是張永志能在秦勇面前挺起胸膛的最大依仗。
刑偵支隊這些年來,請交警支隊幫忙做輪胎痕跡分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是,刑偵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號人物?
就憑一組輪胎痕跡,竟然就能判斷出車輛的種類、使用時間甚至是大概的品牌范圍。
我們交警真要淪落成站大街的了?
和張永志的震驚相比,秦勇更關注的是案件本身和陸川分析的準確度。
“陸川,撞擊點的現場那邊,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陸川點點頭:“等交警的同事忙完,我再過去做一些數據采集。”
“差不多了,”張永志搖搖頭:“交警那邊已經搞完了,陸…”
“張隊,我叫陸川。”
“哦哦,陸川…我年長,稱呼你一聲小陸吧。”
張永志雖然和秦勇是同級別,職務和警銜都高出陸川不少,但是陸川不是交警,他沒有管轄權,說話很客氣。
更何況就剛剛陸川根據輪胎痕跡分析出的結論,也讓張永志刮目相看。
刑偵支隊什么時候出來一位這么年輕的厲害人物?
“張隊您客氣了。”
“我帶你過去,撞擊點那邊的輪胎痕跡更清晰一些,撞擊信息也更全面。”
“你們這邊勘察的怎么樣?”
撞擊點附近,幾名交通事故現場勘察的交警確實也完成了勘察。
“輪胎摩擦痕跡長度5.58米,從剎車起始點到撞擊點的距離是4.13米,撞擊后剎車痕跡長度是1.45米。”
這就是張永志為什么說,撞擊點的剎車痕跡有關撞擊的信息更全面的原因。
所有的交通事故中,只要事先剎車,但是又發生了撞擊,就說明剎車距離過短,車輛在撞擊前沒有停下來。
一般來說,剎車的過程是線性的,整個剎車痕跡是連續的。
但是撞擊的一瞬,由于物體或者人體的阻擋,車輛的速度會有一個非線性的變化。
車輛的一部分動能會通過撞擊傳遞到被撞人體或者物體上。
被撞人體或者物體拋飛,造成損傷,車輛的速度也會有一個陡然的下降。
這個時候,剎車痕跡就會出現斷點,根據斷點前后的剎車痕跡長度比例,能夠計算出車輛在撞擊的時候和踩剎車的時候的速度。
“初步判斷撞擊時的速度是九十公里每小時,車輛開始剎車時候的速度應該至少在一百三十公里每小時。”
“龍江路的設計時速是八十公里每小時,肇事車輛當時處于嚴重超速狀態。”
負責這次交通事故現場勘察的交警叫王志遠。
是交警大隊事故現勘的頂級專家,經驗非常豐富。
僅僅憑借粗略的數據,就能判斷出當時大概的情況。
“車輛有什么特征?”
張永志剛剛被陸川秀了一把,這次也有點想在秦勇面前爭面子的意思。
“撞擊瞬間,四輪摩擦痕跡的前后斷點是2850毫米,這是肇事車輛的軸距。”
“路面上散落的碎片是肇事車輛保險杠碎片,白色。”
王志遠指向路邊標記一號的最大一塊碎片:“從宋坤被撞的部位在腰部以上位置,可以確定肇事車輛是越野車。”
“還有這里,”王志遠蹲下身,指著輪胎擦痕的末端:“撞擊發生后,車輛離開現場,四輪都有驅動痕跡,這是四驅車才有的。”
“綜合這些痕跡,可以確定肇事車輛是白色四驅越野車,具體型號應該是福特撼路者。”
王志遠關于車輛信息的判斷,和陸川所做的一樣。
白色四驅越野車。
但是,王志遠的判斷卻多了一個具體型號!
這讓陸川有些驚訝。
但是,這個時候顯然不是上前詢問的好時機。
起碼不是陸川開口詢問的時機。
秦勇也一直在聽匯報,王志遠和陸川所出的結論判斷,雖然過程不太一樣,但是結果都是軸距是2850毫米的白色四驅越野車。
王志遠的更進一步,直接鎖定了車輛的具體型號。
“老王,怎么判斷出車輛具體型號的?”
秦勇和王志遠早就認識,以前涉及到這方面案子的時候,沒少打交道。
“秦隊,是這個玩意。”
王志遠再一次指向路邊的一大塊白色保險杠碎片:“每一個型號的車輛,外觀都不一樣,保險杠的規格也不一樣。”
“就這個保險杠碎片,我一看就知道是撼路者的。”
秦勇點點頭。
陸川點點頭。
這就是經驗豐富帶來的好處。
陸川雖然根據輪胎痕跡判斷出了車輛的很多基本信息。
但是因為不熟悉車輛型號,所以只能鎖定范圍,不能確認具體是什么車。
王志遠不一樣,和交通事故打了二十幾年交道,看一眼保險杠碎片,就知道這是什么車。
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了。
陸川開始在撞擊點附近采集輪胎痕跡的數據。
“怎么樣?”
劉國棟雖然不太熟悉有關輪胎痕跡的鑒定分析,但是一些基礎的現勘自然沒問題。
陸川知道劉國棟問的是什么:“和那邊拐角的車輛輪胎紋路一致,磨損程度一致。”
捻起一點殘渣,陸川聞了聞,輕輕捏碎:“觸感相同,痕跡在三小時之內,可以肯定就是同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