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后)圣器宿主使命職責燭龍古闕獄魔深淵 慕容姍見流風雪連忙跑去倒水,強忍住下意識想要爭搶同去的動作。
四目相對間,石念遠與慕容姍以天心意識快速交換過意念訊息。
“雪兒的情況怎么樣?”
“不好,身體跟心理,都不好。”
看到慕容姍本來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眸密布血絲、滿盈疲憊,石念遠不難想象半個月以來二女相處的狀況。
“辛苦你了。”
“她也是我的朋友。”
“念遠,來,喝水。”流風雪從水壺里倒出一杯從石屋后方靈泉打來的清水,走近將水杯遞向石念遠。
流風雪的臉色比起慕容姍還要差上不少,石念遠伸手接過水杯,心疼道:“謝謝雪兒。”
流風雪臉龐掛上淺笑,搖了搖頭,看著石念遠喉結上下聳動,咕嚕咕嚕的將清水一口飲盡,本就紅腫的杏眼一凝,干燥龜裂的嘴唇一扁,忽然就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
流風雪用力撲進石念遠懷里,猝不及防的石念遠生怕手中水杯磕碰到流風雪的腦袋,連忙揚手避開。
“念遠,你知不知道,我好擔心你,我好害怕…”流風雪身體微顫,哽咽抽泣道。
慕容姍善解人意的伸過手,幫石念遠接過空水杯。
石念遠扭頭報以感激一笑,而后將流風雪摟緊,溫聲道:“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石念遠懷里,流風雪仰起頭,杏眼里除了三分疲憊,還有三分醋意、四分擔憂,輕聲問道:“薇安呢?薇安怎么樣了?”
石念遠一直都知道,流風雪爭強好勝的性子。
曾經在聽石念遠提起與薇安在西域契夷茨爾哈城的相遇牽扯時,流風雪心底就打翻過好幾大壇醋。
在玄蘇大運河水路,乘坐樓船前來京都玄陽的路途中,看到陳貂寺頒給石念遠的圣旨內容,更是好幾天沒怎么跟石念遠說話,還經常以不打擾石念遠與一念小和尚聊天論道為由,獨自跑到船尾吹河風看河水,刻意避開石念遠。
以一句“我要做大”為說辭向石念遠昭示接受若湖,已經是流風雪在感情里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在流風雪心里,石念遠不可能真的喜歡上只在西域有過一日之緣的薇安;而在烈陽山麓天山上,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慕容姍會手持一枚特殊烈陽令,明正言順的住進石念遠的甲子洞府,但是,看石念遠與慕容姍的日常交往的狀態,也根本不像對慕容姍動情的樣子。
鳴雷帝國并沒有明確政令規定一男只可娶一女,不過,偌大鳴雷帝國,除了紙醉金迷的江南州七郡,其余郡部大多默認遵守一夫一妻的傳統禮法。
在感情里,每一個女人都自私得可怕,更何況是性子要強的流風雪?
縱然理智告訴流風雪,除了若湖,什么慕容姍、什么薇安,根本算不得情感威脅,可是,最近半個月以來,慕容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時常表露出爭搶石念遠的態度,這讓無法確定慕容姍真實心意的流風雪頭大如斗。
更枉論在京都玄陽頤園北海,親眼看到在石念遠遭遇危難時,與自己一樣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甚至不惜豁出寶貴生命的薇安了。
流風雪對薇安的情感復雜微妙——因為對同一個男人傾注了真心,所以有一種心感相通、難以言喻的惺惺相惜,然而更多的,則是生怕心上人被搶走,或者說,被搶走部分的焦慮與危機。
“她很好,不久后就會醒來。”石念遠抬頭看了薇安一眼,輕聲答道。
“那就好…”流風雪眉眼垂低,呢喃了一聲。
石念遠能感受得到流風雪對薇安的復雜情感,流風雪的善良,向來溫柔到令人心疼,像春風過境遺落的清朗,像金風玉露恬淡的暖陽,像炎天暑月璀璨的火光,像雪虐風饕殘存的星芒…
對于女人來說,任性胡鬧這些事情,或許可以換個說法——恃寵而驕。
想到半個月以來,慕容姍無時不刻的監視,一次又一次的堅定阻止沖向石念遠,以免打擾石念遠抵御心魔天譴,何嘗不是一種不眠不休的堅定陪伴?
雪兒又不是真的不懂事…無比擔心念遠,想要不顧一切的沖到念遠身旁,去陪伴他、抱緊他、感受他,是真的;絕對不會真的打擾到念遠,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任性胡鬧,讓念遠陷入更加危險的境況,也是真的。
所以,在每次任性胡鬧時,都有一個摯友不嫌麻煩的一次又一次阻攔,這樣一來,既能發泄心里郁積的負面情緒,又能不真正打擾到念遠,可不就是一件好幸福好幸福的事情嗎…
流風雪扭頭看向慕容姍,咧嘴笑了笑。而后,身心俱疲的流風雪腦袋軟歪,靠到石念遠肩頭,就這樣沉進久違的睡夢。
石念遠本來就被二女一枕頭掄得坐倒在地面,再被流風雪一撲之后,坐姿更仰,如今想要起身,由于生怕將流風雪驚醒而不好使力,只好扭頭將求助目光投向了慕容姍。
慕容姍低聲嘀咕了一句什么,撇起嘴走過來幫忙將流風雪抱起。
站起身來的石念遠重新將流風雪接過,憨笑說了一句:“多謝。”
“切…”慕容姍悶嘁一聲,見石念遠繞過薇安的床塌,順手將流風雪床塌上的被褥一掀。
石念遠輕柔的將流風雪放躺到床上,再拉起被子細心為流風雪蓋好,而后撫了撫肚子,可憐兮兮道:“娘的,餓死老子了…”
慕容姍肚子適時一叫,代替主人附和了石念遠。
慕容姍翻手取出非金非玉的樓外樓令牌,無奈道:“我也很餓,不過更困…”說罷,就走到另外一張床上,展臂擺腿合身撲了上去,再扯過枕頭將腦袋埋了進去。
石念遠啞然失笑,從床尾將整齊疊得跟塊豆腐沒甚兩樣的被子拉過來為慕容姍蓋上。
“咦?”石念遠輕咦一聲,發現長腿帥妞呼吸遲緩,已然入睡。
聽著旁邊床塌上流風雪發出的輕微鼾聲,石念遠失笑道:“噗…這個長腿帥妞,睡覺倒是比雪兒安靜…”
看了一眼手里的樓外樓令牌,石念遠走向木桌,本來堆放在木桌上的大堆靈石相比起半個月前,根本沒有多少消耗,可想而知,這半個月流風雪與慕容姍甚少開啟空間法陣。
聯想到流風雪與慕容姍在自己醒來過后先后秒睡,包括仙道修為早已躋身超凡的,并且在三人里受傷算是最輕的慕容姍竟然都撐不住疲憊,寧愿餓肚子也要很補一覺,不難猜測流風雪與慕容姍半個月來吃飯的次數極少,甚至很可能一次都沒有。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石念遠呢喃自語,繼而,調運靈力灌注進樓外樓令牌,激活令牌靈禁,不多時,李白獅一陣悅耳銀鈴的咯咯嬌笑聲就從令牌里傳出。
“石客卿,縱然三嬌皆為風情迥異的人間絕色,石客卿也大可不必不眠不休的戰足半月,即使仙道修士在靈力加持之下體魄遠超常人,可是論及魚水之歡,卻并非憑借靈力加持就能夠金槍不倒、久戰不休的。正所謂,年少不知精珍貴…妾身好心提醒石客卿一句,云雨歡愉易沉溺,節制時刻須在心。”
石念遠嘴角抽搐,滿臉無語的擦去額角一粒巨大汗珠。
“吃的。”石念遠言簡意賅,一邊說,一邊啟動了木桌上的空間法陣。
李白獅揶揄笑道:“妾身省的,半個月顆粒未進,還每天消耗巨大精力,自然是極餓的。”李白獅在“精”字上加重咬字。
想來,李白獅在接收到石念遠的令牌靈禁呼喚時就已經著手準備,話方說完,就有餐盒在一陣靈光流轉中出現在木桌空間法陣里。
“石客卿,我樓外樓分部大都以青樓做掩,不乏各種聲名遠揚的助興良藥。”李白獅越說越興奮:“不管是鳴雷帝國江南州的玉蕊涌泉香,還是西域契夷的石女嬌(和諧)啼散,甚至連東川高彌的百斬春風釀都有,唔…若是石客卿想要嘗試一番新鮮刺激,妾身斗膽推薦一下南荒十萬大山的金雉鐵睪油…”
石念遠面容扭曲的掐斷靈力供給,令牌里李白獅的聲音戛然而止。
“呼…”
石念遠打開餐盒,里邊滿滿當當的擺放了四大碗滋補食材豐盛的熱粥。
“這李白獅…”石念遠失笑搖頭。
流食更加容易吸收,李白獅顯然考慮到了眾人久不進食的狀況,餐食安排得細膩貼心,之前的調侃僅是玩笑。
而且,相比起以往總是送來超出份量的餐食,這一次的餐盒里,冒著騰騰熱氣的米粥不多不少,正好四碗,到底是李白獅已經知道薇安已經擺脫天譴,還是心思玲瓏的美好祝愿?
比起異空間洞天里的一切盡在李白獅的掌握之中,石念遠更希望是李白獅猜到這半個月來洞天里的眾人都在養傷。
至于為什么半個月都沒有索要過一次餐食…
對于超凡境仙道修士來說,只要不是像石念遠眾人一般盡皆身負重傷,需要煉化大量天地靈力淬煉身體,通過加快新陳代謝來催愈傷勢,令身體在天地靈力的滋養下加速復原,就不會那么容易產生饑餓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