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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上)玄蘇運河一葦渡江 京都北

第五十八回(上)玄蘇運河一葦渡江京都北海二泉映月  石念遠即將走到樓梯口時,陳枝花布下的靈禁自然潰散。

  石念遠走下臺階,正好迎上陳枝花的目光,見陳枝花主動點頭致意,石念遠加快速度走下樓梯,朝這名大內貂寺總管深揖了一禮。

  流風雪沖上前來拉起石念遠的手,柔聲喚道:“念遠。”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石念遠沒有什么不妥后,開心的張開手臂朝石念遠懷里一撲一抱。

  “石大少爺。”

  聽到陳枝花的呼喚,石念遠回轉過身投以疑惑目光。

  陳枝花見石念遠由于不知道如何稱呼自己而欲言又止,微笑解圍道:“石大少爺可以跟慕寧公主一樣,喚我叔父。”

  石念遠丹鳳眸子里眼珠一轉,面色不滿的悶聲嘀咕道:“高攀不起高攀不起!不知大人有何事指教?”

  面對石念遠的突變的態度與跳脫的言語,陳枝花不以為意的從袖間取出一卷金色詔書,正欲展開宣旨,識海卻傳來李煜唐的天心傳訊。

  陳枝花動作一頓,躬起身雙手將詔書呈給石念遠。

  石念遠見一直不卑不亢的陳貂寺忽然客氣起來,滿臉疑惑的將詔書雙手接過。

  見卷成軸狀的絲綢詔書上以金絲縫繡“圣旨”二字,石念遠心中忐忑,明白過來方才陳枝花想必是要宣旨,臨時改變主意必然與樓上那位脫不開干系。

  想了想,石念遠趾高氣昂的奪過詔書隨手丟進須彌戒里,飛揚跋扈的斜眼道:“陳貂寺陳大人,在場的都不是傻子,還叔父呢?嘁…非要玩什么神秘,麻煩死了!本少爺裝累了,風緊——扯乎!”

  沒管陳枝花有什么反應,石念遠直接轉過身,一手牽起流風雪,一手舉過頭頂揮了揮權當告別,大搖大擺的下樓離去。

  鳳凰臺上,將樓下一切盡收識海的李煜唐會心一笑,自語道:“似乎并非沒有回旋的余地?”

  鳳凰湖畔,石念遠拒絕了李蘭芷到鎮東王府共卦晚宴的邀約,與帝國慕寧公主以及鎮東王府大管家關云羽分道揚鑣。

  “雪丫頭。”許凡喚了一聲流風雪。

  緊緊依偎在石念遠身上的流風雪這才意識到后邊還跟了一位師祖,松開緊挽在石念遠臂上的手,面紅耳赤的回身應道:“太爺爺。”

  許凡一翻手,手心出現一對翡翠手鐲,朝流風雪一遞道:“太爺爺也沒想到會在南河遇到雪丫頭,這是太爺爺早就為你和霜丫頭準備好的禮物。正所謂懷壁其罪,十年前,你和霜丫頭年幼,更還未踏上仙道,就一直保存至今,現在你都已經超凡境了,想必霜丫頭也不會相差太遠吧?”沒等流風雪回答,許凡就滿面慈祥的繼續說道:“這對流金翡鐲是空間靈寶,雖然內蘊空間不大,但是空間靈寶能煉制成對確屬難得,太爺爺現在送給你,等你遇到霜丫頭,就把其中一只交給她。”

  流風雪心頭淌過暖流,獻寶似的從懷里掏出冰魄吊墜說道:“太爺爺,雪兒有空間靈寶唷!是念遠送給雪兒的!不過,霜兒好像還真沒有,雪兒就替霜兒收下啦!”流風雪伸手接過許凡手中那對流金翡鐲,下意識就要“吧唧”一口親上去,頭伸一半時卻忽然頓止,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石念遠,干咳一聲后甜甜道:“多謝太爺爺!”

  許凡看向石念遠,對石念遠竟然能贈送給流風雪那么貴重的靈寶不免有些驚訝。

  許凡笑了笑,一揮袖間,手中出現一柄雙手大劍,面色徒然轉厲,朝石念遠兇狠道:“小子,要是你敢欺負雪丫頭,老子就一劍劈了你!”

  石念遠扯了扯嘴角,想起那名鐵塔一般的壯碩大漢,嘀咕道:“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許凡自然是聽清了石念遠的碎碎念,也不在意,再掏出一本古卷遞向流風雪說道:“雪丫頭,這是我閉關十年間參悟出的雙手劍譜,你幫我轉交給納蘭小子,讓他好好練,以后好繼承我的衣缽。”

  “放心吧,太爺爺。等我回忙完回到旭闌,就交給納蘭爺爺。”流風雪將劍譜鄭重接過來說道。

  許凡伸手撫了撫流風雪的腦袋,而后擺手一甩,大劍脫手環飛一圈,繞至身前膝側。

  許凡縱然一躍,踏在大劍上大笑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雪丫頭,小子,后會有期!”說罷,駕起肉眼凡胎視而不見的遁光,朝東方高速遁去。幾息后,遁光所在空間產生波紋漣漪,許凡已經展開相宇穿游的手段跨越空間離去。

  流風雪收起流金翡鐲與劍譜,看向嘴角勾起的石念遠問道:“念遠,你在笑什么?”

  石念遠憨笑應道:“我在想,老牛鼻子出關后,重逢會是怎樣的場景。”撓了撓頭,石念遠望向西方烈陽山麓所在的方向續道:“在接觸超凡迷障后,我覺得以我的性子,勘破超凡迷障估計挺難,不過老牛鼻子的話,肯定很容易就想通透了,指不定現在都已經出關了。”

  石念遠牽起流風雪,邁步離去。

  形影不離的一雙人幾乎逛遍了整座金陵城。

  無名陵的梧桐新葉蓬勃茂盛,據說在比春秋更加久遠的曾經,一名帝王因為一位愛妃一句喜歡,就在金陵種滿了梧桐樹。

  帝國四大文廟之一的夫子廟香火極盛,看到那些燒香祈愿高中的寒貴士子,石念遠不禁想起摯友木子濤。

  在老門東民俗工藝街市上,流風雪興高采烈的買下一個提線木偶,說是長得好像石念遠,石念遠看著那丑到掉渣的木偶,翻起老大的白眼。

  在金陵擁有“南朝第一寺”美譽的古老梵剎雞鳴寺,石念遠一邊吐嘈那一對對到佛家寺廟來求取姻緣的情侶,一邊在流風雪的威逼下一起捐了一錠紋銀的香火錢,換了功德寺里個頭最大的一對同心鎖,學那些情侶的樣子環環相扣的鎖在了姻緣池旁的古老鎖鏈護欄上。

  在擁有“金陵明珠”雅稱的桑泊湖畔,櫻花飄落成雨,石念遠為流風雪折下一枝,未料被一名極負責任的守湖伙計牽狗攆了三里多。

  入夜時分,石念遠與流風雪已經乘上了在玄蘇大運河往返玄陽與金陵運營的樓船,寬闊甲板上,石念遠與流風雪依偎站在船弦,靜看兩岸萬家燈火。

  “念遠,我不擅政務,旭闌郡伯府的嗣女是霜兒而不是我。”流風雪輕聲道:“以后,我就跟你回到蒼云去,不管你多晚回家,我都給你熱好粥,對了!我發現你挺愛喝酒的,再給你溫好酒,嗯…還有還有,留一盞燈!嘻嘻——”

  石念遠扭頭看向流風雪。

  連日來因為心事沉重,噩夢擾眠而精神萎靡的流風雪因為今天一下午的開心游玩而顯得精神了許多。

  江風吹起少女的燦金長發,石念遠點了點頭,伸手拈起流風雪背后一縷金發,輕聲笑道:“初見你時,你的頭發才及肩,現在都到背堂了。”

  “經常都有在修發尾的啦,不然會更長的喲。咦?”流風雪歪起頭問道:“念遠,你喜歡長頭發的女孩子?”

  話方一問出口,流風雪就立刻想到若湖那一頭若是不在小腿處隨意扎起,就會垂落地面再拖上一截的如瀑銀發,鼓起嘴不滿道:“當我沒問。”

  “噗…”石念遠忍俊不禁,伸手輕刮了一下流風雪的瓊鼻:“你留長發很好看。”

  “真的?”少女心緒變幻莫測,聽到石念遠夸自己留長發好看,流風雪立時將醋意完全拋之腦后,杏眼盈盈,比樓船旁倒映皎潔月光的粼粼波光更加明亮閃爍:“待我長發及腰,就綰起來,嫁給你,可好?”

  石念遠故作沉吟道:“據說旭闌郡的聘禮極高…我怕到時候旭闌伯叫出天文數字,我負擔不起…”

  “哎呀——”流風雪將石念遠的手搖來晃去,不依的撒嬌道:“不會的不會的!那都是風俗嘛…要懂得變通!變通知道嗎?而且據我所知,好多人家都只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接親隊伍里,好多馬車都是拉著空箱子做樣子的啦!再說了,夫人說過,你從小就會賺錢,小金庫滿滿當當的…哼!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石念遠忽然一把將流風雪摟進懷中,牽起流風雪的雙手,分向左右引至流風雪后腰,繼而欺身朝前,將流風雪壓靠在甲板護欄上。

  “你…你要干什么…人…人多喔…”流風雪臉頰滾燙,聲如蚊蚋,語調卻分明無比期待。

  “等我們從玄京回去,我就去向流風郡伯提親,好不好?”四目相對中,石念遠認真問道。

  少女能清晰感受到少年的鼻息,甚至能真切聽到自己不斷加速的心跳。

  流風雪將一字咬得很清,很清楚,很重,很鄭重。

  而后,抬眼盯住石念遠眉心那道仿佛朱砂刺刻的印記,自得的碎碎念道:“哼哼,我是大。”

  石念遠與流風雪都不缺錢,購買的船票是樓船上最豪華舒適的高層雅間。

  玄京大運河的河道寬闊,由于是人工開鑿,落差也小,根本無須擔心激流或觸礁此類航行危險。

  順風時,樓船會橫起高大風帆,逆風時,水手通過變化航向與改變風帆角度,竟然能讓樓船呈“之”字形折線逆風行駛。

  流風雪出生旭闌,嘉川水路論起繁華程度與玄蘇大運河不相上下,本來想借此機會欣賞一下石念遠目瞪口呆的驚奇模樣,未料,前世身為理工男的石大少爺借此機會,向流風大郡主普及起空氣動力學知識,特別是伯努利效應,反而搞得流風雪一陣頭大。

  看著石念遠那副好為人師,并且不時懷疑自己智商的嘴臉,流風雪不再買賬,直接飛起一腳將石念遠踢出樓船雅間,再“呯”一聲摔上房門,長聲呼氣以慶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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