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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末)大雪騎兵臨帝國都 定遠將

第八十六回(末)大雪騎兵臨帝國都定遠將只身進玄陽  一直雙手插袖,靜如止水的陳貂寺扭頭凝望向石念遠。

  這少年如同災星一般,始至京都玄陽,頤園北海就出現那疑似魔族的神秘黑袍人,令得天子李煜唐不得不親自出手,動用掌中神國退敵,繼而,鳴雷帝國宰執天下的左相宇文洛,直隸天子的情報組織蛛網的天字第一號密探流風梁這一對師徒雙雙離世,死狀一個比一個慘不說,因由還是師徒反目。

  一向與鳴雷帝國皇室井水不犯河水的神秘勢力樓外樓突然插手,為那少年提供庇護。那一局沉寂布置二十年,雙方卻始終沒有真正落子的棋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演化,曾經的帝國雙子星之一,如今的定遠大將軍慕容陸揭旗謀反,六萬大雪驍騎竟然放棄北門天關,揮師南下。

  圣上曾經說過,時勢造英杰,每一個時代都會出現一些天驕,引領時代更替的風向,所作所為對天下、對蒼生造成長足深遠的影響,在歷史的軌跡上,在時光的長河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圣上即為冠絕當世之天驕。”忠臣如是稱贊。

  聽慣了那忠臣雖非刻意奉承,卻總偏袒至極的恭維,天子搖頭笑道:“朕只是一個奮力推動歷史車輪前進的人,真要說有什么特殊,無非氣力稍大罷了。”

  在石念遠第一次進入紫禁皇城,借住在陳貂寺的翠雅苑時,從當日傍晚一直陪同天子批閱奏折,直到次日長庚啟明時,李煜唐才終于將奏折批閱完成。

  “臣觀圣上對武侯府嗣子的態度…難不成,此子就是圣上口中的一代天驕?”一整夜都沉默不言的陳貂寺見天子起身,疲憊的扭動脖頸,自責無法在此方面幫上天子一丁點兒忙的大內總貂寺如是問道。

  “許是過客也說不定。”自從大周后周娥皇驟逝,小周后周嘉敏身化靈體,致力于與掌中神國同調契合,想要擔任器靈,一年僅有一日可以相見后,就不怎掛上任何表情,甚至經常覆上半張寒鐵面具的鳴雷帝國天子會心的笑了笑。

  在批閱完奏折后,總喜歡將那半張寒鐵面具拿來擦拭保養一番的當今天子,扯過掛在側架上的抹布,見那抹布因為本該今日輪值御書房四宮娥之一的青竹去了翠雅苑,沒有照例清洗,本就不贓的抹布就被天子格外嫌棄了起來,將抹布掛回后,直接挽起龍袍長袖擦拭起那半張鐵面:“我對他如此,只是因為如果有一天妃雅遇到危險,他想必擁有施以援手的能力。”

  “因為…他是謫仙?”陳貂寺試探問道。

  李煜唐手中動作一頓,扭頭看了一眼被外人稱作自己忠犬的愚忠宦臣,不置可否的再次笑了笑。

  石念遠確實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

  識海深處響起若湖的聲音,告知母親祝嫻蘭曾經以翼蝶妖族血脈神通妖血命鎖在自己身上設下的封印遭到慕容陸動過手腳,這種事情換了誰都會一陣發怵。

  “不知道。”若湖的回答既出乎石念遠的意料,細想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如果若湖早就知道妖血命鎖上到底被人動過什么手腳,應該早就告訴自己了。

  “在你妖血命鎖尚未解封,翼蝶妖族血脈尚未激活時,我就在妖血命鎖上發現了除去姨娘之外的另一個人的靈壓殘存。因為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所以也就沒有太過在意了。直到見到慕容姍的父親,感知到他身上溢散的靈壓氣意,我才想起這件事。妖血命鎖上殘存的靈壓氣意就是出自于他。”若湖繼續說道。

  “這種感覺可真不爽…”石念遠心存忌憚,跳脫的思維忽然聯想到謫仙,感慨道:“知道自己身上曾被人動過手腳就那么膈應,不難想象在生命中途才覺醒前世宿慧的謫仙對前世的抗拒了。不過,連你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會不會很可怕…畢竟你活過那么漫長的歲月,擁有無與倫比的眼界…”

  以天心意識交流遠比說話要更能夾帶直接而強烈的情緒,向來寵辱不驚,仿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保持絕對理性的若湖森然道:“你的意思是嫌我老?”

  “不不不…不是…”石念遠脊背一麻,連忙否認。

  他娘的…不管活了多少歲…女人就是女人…

  “就是因為經歷了過于漫長的歲月,所以我才看不出來。只此一世而言,在終于感應到你的存在以前,我都是隱居在水月洞天,不問外界世事。”若湖的語氣并不是很友好,顯然相當耿耿于懷于石念遠的年齡暴擊。

  石念遠在愣了一下之后,就意會過來若湖的意思。

  萬事萬物都是在發展變化的。若湖長久的隱居在異空間洞天之中,在這段歲月里,覆雨大陸上出現超出認知之外的新鮮事物,也并不是一件特別難以理解的事情。

  人的認知范圍是絕對有限的。

  打最簡單的比方,在石念遠前世地球上,最為頂尖優秀的科學家,走到農村看到地里的作物,也不一定能認出來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被點破那件秘辛,慕容陸意味深長的深望了一眼石念遠:“通黎境天心意識,竟然能發現蛛絲馬跡…不過,即便你發現我曾在妖血命鎖上動過手腳又如何?那種對未知的恐懼,可還算有趣?”

  慕容陸冷笑一聲,將目光復投向陳貂寺:“陳枝花,我要見妃雅。”

  似乎慕容陸的意圖早在陳貂寺的預料之中,陳貂寺看了一眼下方肅穆列陣的大雪驍騎,忽然道:“其實,就算你一個人來,你也可以順利見到妃雅。”

  既然慕容陸已經道出心中所欲,原來一觸即發的緊急態勢驟然緩和。陳貂寺竟然轉過身去,完全將后背暴露在慕容陸眼前。

  日已西斜,背對帝國定遠大將軍,背對六萬大雪驍騎的鳴雷帝國大內貂寺總管,在夕光中的身形,似乎有些佝僂。

  石念遠眨了眨丹鳳眸子,方才恍惚間,忽覺得陳貂寺身上有一股與李書圖相似的意韻。

  繼而,在陳貂寺的帶領下,慕容陸將作為談判籌碼之一的六萬大雪驍騎留在西城門外,只身進玄陽。

  石念遠再次俯瞰向六萬大雪驍騎,總覺得事情肯定沒有那么簡單,更有某些說不上來的地方,不大對勁…

  “不打算跟著一起過去?”若湖問道。

  石念遠搖了搖頭,沉吟道:“陌花營遲遲未歸,可是,從慕容陸的言談中又沒能發現與之相關的只言片語。”

  想了想,石念遠身化一道遁光,朝北疾掠而去。

  “這件事情,你很上心。”若湖輕聲道。

  “嗯。”石念遠鄭重承認道:“這事兒本來就涉及到我老爸,如今似乎更涉及到我老媽。我不看好所謂的揭旗謀反、叛逆逼宮,特別是在與李煜唐有過幾次會晤,更見識過掌中神國,見過妃雅以后…”頓了頓,石念遠悸然續聲:“說來我心里一直覺得遺忘了什么特別重要的細節…整件事情透露著極大的古怪…”

  “剛才慕容姍的父親說,關于這件事情,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姨父真的從來沒跟你提起過什么?”既然石念遠對此事上心,若湖就自覺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也沒有完全沒提過,在跟雪兒從西淵葬情宮返回鳴雷帝國途中,在西疆大營,我跟他秉燭聊了一整晚,還下了一局棋。認真算起來,似乎在那晚之前,我跟他說的話加起來也沒有那一晚多。”石念遠笑了笑道,續聲說道:“不過,我始終認為,他并不是想要把我當成一枚棋子來利用,更別說是一枚棄子。若湖,你知道知見之障嗎?”

  “嗯。”身為九世謫仙,放眼整座覆雨大陸,甚至再加上通天塔,論及對知見之障的桎梏的感受,想必都沒有幾人能有若湖那般感受深刻。

  “這局棋的參與者,已經不是兩方,而是多方的相互博弈。”石念遠心念電轉,整理著至今為止掌握在手,卻并不能確定真假與深淺的情報,分析道:“李煜唐明顯顧念君臣舊恩,而且,這位明君,我能感受得到,他對帝國子民,的確是賦予了澤被蒼生的大愛,大雪驍騎南下的情報,帝國皇室早就已經掌握,如果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至少淺川、津沽兩郡的守軍能及時趕至,阻攔大雪驍騎。那六萬銀甲鐵騎,斷不可能一路坦途的兵臨玄陽城下。而且,在此之前,京都玄陽沒有任何動作,那三萬盡數以武者修士組成的金甲禁軍,根本就沒有出動,唯獨有那襲朱紅蟒袍出來以一人之身,面對慕容陸以及六萬大雪驍騎。”

  頓了頓,石念遠感慨道:“不得不佩服李煜唐的智略、胸襟、與魄力。他肯定是料定了慕容陸不會當真揮師踏玄陽,或者說,即便慕容陸做了如此決定,他依然擁有手段可以應付,庇護京都百姓安寧。李煜唐想息事寧人,保留君臣最后一份情面,而慕容陸有所圖謀,且極大可能就是妃雅。而我老爸…”

  石念遠扭頭向西,丹鳳眸子凝起:“他雖然看上去憨憨的,但我可不認為他比慕容陸笨。慕容陸感知到我的通黎境修為后,以為我是自幼修行仙道,而我老爸花費了偌大代價,在留鄴建造靈禁大陣,再有超凡境的影殺留守,避免我觸碰仙道。留鄴的靈禁大陣,可以說瞞不過任何仙道修士,只要妙悟靈知,誕生靈識,就能發現那道靈禁大陣,并且,那些被影殺阻止進城的修士,似乎也并不是都用殺人滅口來處理,而慕容陸卻無視這一切,認定我自幼開始修行。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了我老爸運籌帷幄的能力。”

  視線中看到一隊數量近百的騎隊,石念遠眼睛一亮,折轉向下:“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夕憐山一役,經過二十年的醞釀發酵,必然已經衍生出越來越多的恩怨糾葛。我老爸多半是意識到了什么,而以他的能力…不,更大的可能是,以他存在知見之障的視角,無法窺知到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并沒有主觀的向我述說夕憐山一役的經過,甚至讓我順其自然的入局。他想要的,應該是一個真相。然后…樓外樓似乎也想從中得到些什么…”

  一直在安靜聆聽石念遠述說的雪白小狐貍,伸出雪白小爪子撓了撓石念遠的頭發,嘀咕道:“人妖社會復雜,古妖誠不欺我…枉活數萬載…這些彎彎繞繞,狐的智慧,難以理解…”

  石念遠啞然失笑,忍住了“貌似你就是所謂的古妖吧”的調侃吐槽。

  距離已經可以清楚看到那近百騎隊中為首的陳奀,石念遠暗松口氣,要是陌花營三千甲盡歿于大雪驍騎蹄下,說不得本來已經定好的計劃就要大幅改變了。

第八十六回完

夢想島中文    星海仙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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