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轉)隱蠱妖焚香緬秘役新郎官游京遇雪狐 太和殿大門處,巾幗右丞上官婉兒不知為何姍姍來遲。
待得上官婉兒走到文官首席,不見李煜唐有什么語言動作,靜立龍椅側后方的陳貂寺就上前兩部,鄭重展開手中圣旨。
方才行完禮站起身來的石念遠心中腹誹不止,再次拜伏行禮。
面白無須的陳貂寺以中性的嗓音朗聲宣旨。
“鳴雷帝國天子詔曰:
蒼云郡武侯府嗣子石念遠協助武侯治郡有方,郡順民安、欣欣向榮;智勇雙全,秘擒逆賊;忠義履職,奉獻聯姻。
朕心甚慰。
值此石愛卿與西域契夷曼珠沙華公主薇薇安·月雅·斯拉木大婚吉日,賜賞武侯府嗣子石念遠世襲罔替之榮,以資勉勵帝國諸侯子嗣為國奉獻,勤政為民。
飲此。”
垂首拜禮的石念遠丹鳳眸子閃過一道精光,高舉起雙手,口中朗聲頌道:“謝主隆恩!愿帝國長治久安、基延萬世,紫曜花永不凋零!”
陳貂寺將圣旨折起,放至石念遠雙手之上,一邊扶起石念遠,一邊瞇眼笑道:“世子殿下,恭喜賀喜,喜上加喜。”
“多謝陳大人。”自幼學習帝國禮儀的石念遠自然不會失了禮,身體微躬的將圣旨收下后,石念遠表態道:“臣下受此嘉賞,不甚惶恐。旦帝國需,必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即使沒有看向周圍,石念遠依然能夠感覺得到諸多灼灼目光的凝視。本來世襲罔替殊榮,按例都是在帝國十年大朝時嘉賞,可石念遠不僅在當天今子李煜唐首開和親先河時身先士卒,擔任聯姻重任,更被授予世襲罔替資格。
可以預見,本來一直按部就班發展的蒼云郡,一下就被推至風口浪尖,成為帝國九州三十六部注目之焦點。
“石愛卿。”高坐龍椅之上的天子李煜唐輕喚一聲。
石念遠連忙躬身以待。
“朕曾答應,為愛卿親自主持大婚之禮,而今,禮部已經在宮廷廣場籌備好一切。”李煜唐自龍椅上長身站起。
太和殿中,文武百官盡數肅穆站直,靜候君命。
李煜唐一揮龍袍大袖,朗聲道:“諸卿移步宮廷廣場,觀禮——”
“謹尊圣命——”太和殿文武百官齊聲附和。
太和殿外,李煜唐乘坐上禮部準備的奢華輦車,朝宮廷廣場行去。
文武百官魚貫而出,列隊隨行。
向喜簡禮的天子如此鄭重的出行,自上一屆帝國十年大朝后,文武百官已經八年未見。
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李宗平沒有隨文武百官前去,而是走向石念遠,有請大婚正主石念遠、薇安,及石念遠的三位伴郎前往禮部更換大紅禮服。
天子先行前往宮廷廣場等候,禮部寬闊的偏殿里,數十宮娥忙而不亂的給新郎與伴郎更衣上妝,至于新娘薇安,則在偏殿里間中鳳冠霞帔。
見到自從到達京都玄陽后就分別的兩名隨行侍女,薇安心頭五味雜陳,朱唇翕合,卻半晌都說不出一字。
先前不知石念遠到底安排有多少伴郎,十名做好伴娘準備的宮娥大多都輪了空。
御書房梅、蘭、竹、菊四宮娥里的青竹曾與陳貂寺一同前往西疆大營去接薇安,而今主持偏殿里間的大局,見薇安與那位西域侍女相顧無言,心有戚然。
“薇薇安公主。”青竹輕喚了一聲,指向身后站成一排的宮娥問道:“您的兩位隨行侍女想必是要占去兩個伴娘名額的,剩余的一名,請您指定。”
薇安看著到鳴雷帝國京都玄陽來的一路上,對自己頗為照顧的青竹,輕聲道:“我想選你,可以嗎?”
“那是青竹的榮幸。”青竹欠身施禮,吩咐宮娥為自己施黛更衣。
紫禁皇城,宮廷廣場。
李煜唐端坐高臺上早已備好的輦椅,御書房四宮娥之二,雪梅與幽竹手持蒲扇,一下一下為李煜唐輕扇,天子第一忠犬陳貂寺依然站在天子左后方,他的位置似乎從來都沒有變過。而先前在太和殿中并未現身的巾幗右丞上官婉兒不知何時已經到來,站在了李煜唐右后側。
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李宗平將要擔任司儀,頂著秋日不算炙熱的陽光,站在次級平臺之上。
李皇叔可沒什么好抱怨的,畢竟文武百官同樣在更下方按序靜立。
禮部的效率頗高,沒等多久,大婚正主以及伴郎伴娘都已經來到。
依循禮部侍郎的引領,來到廣場中央婚慶隊伍最前。
看著那匹不知道經過多么嚴格的挑選才終被選中的雪白駿馬,鄒風與余淡心中是同樣的悲嘆。
只覺這樣一匹神駿白馬,相比起佩紅戴彩,在戰場上與首屈一指的騎卒大殺四方才是更為絢爛的宿命。
吉時一至,大婚如期舉行。
在司儀李宗平的主持下,新人拜天地、拜天子,雖然婚禮沒有親人參與略顯奇怪,但是場間所有人似乎都忘了拜父母這一道重要禮儀。
夫妻對拜過后,新郎騎上白馬,手牽大紅花帶,另一端延伸至后方花驕之內。伴郎伴娘在旁拱衛,鑼鼓聲響,浩蕩的婚慶隊伍就此開出紫禁皇城,開始了環城的游行。
今朝的京都玄陽熱鬧非凡,歡樂喜慶。
至于在京都百姓眼里是這樣的。
在紫禁皇城禁軍金甲虎衛的開道與護航之下,鑼鼓喧天之中,一支婚慶隊伍從紫禁皇城開出,沿京都玄陽的幾條主道緩緩徐行。
面容俊俏、身姿挺拔的新郎官騎乘白馬居于最前,手中大紅花帶連向新娘乘坐的豪華花驕,同樣身穿大紅禮服的伴郎伴娘拱衛著那一對新人亦步亦趨,還不時從手中喜籃里撒出喜糖紅包,一籃灑完,再有后方隨行下人遞上新的一籃。再后方,一位不停高呼獻聲祝福這一對新人的禮官,令京都百姓在好奇了一天之后,終于知道了這一對新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再后方,聲勢浩大的禮樂隊伍賣力的吹拉彈唱。
看著喧鬧參與其中的京都百姓,看著如此四海升平的盛景,石念遠五味雜陳的心緒反倒異常的平靜了下來。
由于是大喜之事,且是面對京都百姓,護航的黃金甲禁軍虎衛并沒有太過嚴苛,只要能在前方開出路來,不讓百姓堵住婚慶隊伍即可。而京都百姓自知這一對新婚壁人身份顯貴,都沒有故意搗亂,擾鬧婚慶隊伍秩序。一些沒有灑遠,而灑在了隊伍中間的喜糖紅包,百姓也都是等婚慶隊伍走過之后方才上前搶奪。
故而,當一個綁著總角發髻的孩童為了爭搶伴郎伴娘撒出的喜糖紅包,忽然掙開了母親的束縛,從兩名護航虎衛間隙中間沖向新郎官所騎的那匹神駿白馬時,兩名虎衛眼見對方出手攔截,生怕自己再出手不小心傷到孩童,竟然雙雙作罷,令那孩童沖進了隊伍之中。
眼見孩子朝前沖去,孩童母親滿臉驚慌,就算是喜事,身為京都百姓,再怎么也知道,從紫禁皇城里出來的,不說人了,就連一貓一狗都金貴得很,根本沖撞不得。已經做好下跪磚頭為孩子求情的母親,在看到孩童竟然直直沖向新郎官的馬蹄落處,臉上的驚慌就直接變成驚恐了,情不自禁的尖叫亦在情理之中。
兩名可算失職的虎衛尚來不及反應之時,但見那面容俊俏的新郎官一拉馬韁、一夾馬腹,本來乖巧徐行的白馬發出一聲嘹亮嘶鳴,人立而起,前蹄避開孩童,朝旁落去。
見兩名虎衛閃身上前,新郎官擺手作勢,搖了搖頭。
將手中連向新娘花驕的大紅花束在馬鞍,新郎官竟然躍身下馬,扶起了受到驚嚇后不知所措,伏地大哭出聲的孩童。
新郎官扭頭看向伴郎,那名因為皮膚過于黝黑而被施了許多水粉的伴郎走上前來,新郎官從伴郎手中喜籃里抓出一把喜糖,俯身遞向孩童。
淚眼汪汪的孩童見到俊俏新郎官如沐春風的笑容,再看到新郎官遞來的大把喜糖,破涕為笑,伸手接過。
見那孩童還眼巴巴的看著伴郎喜籃,新郎官失聲笑出,再抽出一個紅包塞里孩童手里,繼而,抬手指向孩童的母親。
“新婚…貴子!”孩童想起母親教授的祝福語,斷章取義的道出。
新郎官莞爾一笑,道了句:“謝謝。”
見自家孩子從那兩名金甲禁衛之間走回,孩童母親一顆吊起的心終于落下,畢恭畢敬的跪下拜伏,磕了三個響頭,口中支吾,不知念叨著什么。
新娘透過喜驕幕簾的縫隙看到這一幕,笑得恬然。
見一場可能出現的風波就此消弭,百姓都發出大聲吹呼。從那不停吆喝的禮官口中,已經知道新郎官姓甚名何,身份哪般,亂糟糟的歡呼聲竟然逐漸統一。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重新翻身上馬,端起大紅花的新郎官眨了眨那雙好看的丹鳳眸子,憨笑著撓了撓頭,繼而,忽然面色一變,目光呆滯的看向前方。
場間原本盡將目光投向新郎官的眾人,見新郎官的異狀,統統將目光投向婚慶隊伍前方。
看到那不知誰家的,長得跟瓷娃娃似的,懷里還抱著一只毛絨玩偶的閨女兒,先是由衷覺得那姑娘可真是嬌俏可愛,繼而才反應過來,那瓷娃娃再次擋住了婚慶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