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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下)情竇初開柔腸嬌眼 仙凡交界

第三十回(下)情竇初開柔腸嬌眼仙凡交界所謂生活  沙溪郡關圃城主謝軍霆近日來可以說焦頭爛額,七日前一場伴隨漫天怪異血霧的突如其來地震,令關圃城受災極其嚴重,城中房屋倒塌了十之八九,城池周邊驛道受到山體滑坡、泥石流等伴生災害影響,基本癱瘓,引流自黃河的溝渠水道堵塞,百姓死傷慘重,每日下邊呈報上來的死亡人數,都讓謝軍霆觸目驚心,關圃城無數百姓家破人亡。

  地震發生后,在謝軍霆親自指揮下,關圃城各政部在第一時間恢復運轉,部署尋找搶救被壓埋百姓,駐守關圃城的正規軍甲與地方護城士卒士盡皆全員出動,除去在城中搶險救援,還分作四方,一邊疏通驛道,一邊攜帶加蓋關圃城主府印的求援文書前往鄰縣請求各類救援搶險、生活必需、醫療保障等物資支援。

  結果關圃城甲士在到達鄰縣時無奈發現,鄰縣同樣受災嚴重,根本自顧不瑕,好在關圃城師爺賈元芳思慮周全,在部署甲士到鄰縣求援的同時,還擬好一式九份奏折文書,九只信鴿同時飛向沙溪郡都清寧城。

  七日來,唯一令謝軍霆稍感慶幸的事情,是這場地震竟然從未發生余震,雖然不知原由,不過總是好事;唯一令謝軍霆稍感欣慰的事情,是仙道圣地烈陽山麓門人弟子在第一時間馳援振災,憑借仙道修士仙家道法,令許多百姓得以脫困存活。

  從地震至今已經七天七夜,殘垣斷壁下方縱然還有百姓被壓埋,存活幾率已然不高。如今的燃眉之急,是城中醫護人員緊缺,關圃城中廖廖幾家醫館都在地震時傾塌,幸未遭受重傷的郎中醫護僅余一半不到,如今這副光景,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尋找醫護,關圃城一醫難尋。

  楊七凌隨一眾烈陽山麓門人弟子下山之后,已經途經三座村寨,由于鄉下農村戶與戶之間距離較遠,房屋并不如城鎮那么密集,并且多是木制,鮮有石磚泥瓦房屋,反而并未出現如何嚴重的傷亡。

  在人力不算緊缺的情況下,楊七凌與徐月半聽從前幾日就在村落里振災的同門言說關圃城受災最為嚴重,選擇趕赴關圃城。

  春秋亂世時期,關圃城曾是軍防重鎮,護城河即寬且深,城墻即高且厚,竟然在震后保持無恙。

  楊七凌與徐月半剛進城門,就看見城中滿目瘡痍的凄涼景象。徐月半還好,踏足仙道日久,父母早已亡故,同輩親友中,未踏仙道的業已呈現龍鐘老態,甚至逝去不少,一次次回鄉,一次次死別,讓徐月半與凡俗逐漸產生隔閡,十數年來已經久未歸鄉。楊七凌則不同,雖然與石念遠這種旋照不足半年,初踏仙道的修士相比,的確早幾年開始了仙道修行。可是,暫且不談仙道修士壽元隨境界提升而增長,就算是以凡俗眼光來看,這幾年都只是人生數十近百載中彈指一揮的短暫歲月。

  與幾乎所有本屆烈陽院學子一樣,楊七凌同樣處在仙凡交界,見到關圃城百姓受災受苦,難免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烈陽院往屆學子,在三年學期滿以后無非有三條路——其一是在仙道一途擁有中上等天賦,仙道境界正在穩定提升,這部分通常會選擇拜入烈陽觀,成為烈陽觀內門弟子;其二是在仙道一途天賦中等,如果按部就班的在天山上潛修,進境已然不大,這部分大多會選擇離開天山,在覆雨大陸四處游歷,想要在游歷中得逢奇遇,找到仙道境界突破口;三是在仙道一途天賦低下,連仙道根基都打不牢實,連努力都找不到正確方向,就算選擇下山游歷,遇到機緣也難以把握,這部分基本會選擇遷居青嵐峰,成為烈陽觀外事弟子,在完成烈陽觀安排的必要事務后,可以到躍龍峰與當屆學子一同聆聽傳道,希冀能夠找到前行方向,同時還能在天山上積攢學分,兌換諸如靈石、功法之類的修煉資源,雖然外事弟子學分積攢效率低下,并且兌換價格比內門弟子與當屆烈陽院學子要高得多,不過勝在危險性小,畢竟,沒有實力卻偏要選擇下山游歷,多半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至于烈陽山麓天山上的烈陽觀內門弟子修為大多都是在塵微境合品大圓滿,并且幾乎都已經停滯良久,原因在于當屆真正頂尖的那一批學子,幾乎都會選擇下山游歷,闖蕩江湖,尋求機緣。當然,近期在血紅靈霧影響下,這一批塵微境合品大圓滿的內門弟子幾乎都突破到了凝元境。

  前方不遠一處房屋廢墟,有身覆軟甲的士卒正在幫忙搬運破磚碎石,一群身穿月白制服的烈陽山麓門人弟子正在廢墟上挖崛,有如楊七凌這樣的烈陽院本屆學子,也有如徐月半這樣的內門弟子,而更大一部分則是青嵐峰外事弟子。

  雖然受到血紅靈霧影響,天地游離靈力濃度升高,可是這并不代表修士辛苦煉化的靈力就可以輕易浪費了,再加上如果以靈力轟擊進行挖掘,十分容易傷害到廢墟下方可能存在的幸存者,故而,這一群烈陽山麓門人弟子都是將少許靈力加持到鐵鍬之上進行挖掘,由于并未達到超凡境而超凡脫俗,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已經讓那一群烈陽山麓門人弟子滿頭大汗。

  楊七凌與徐月半對視了一眼,加速朝前走近,站在廢墟外執勤守衛的士卒見到二人身上烈陽山麓月白制服,自覺的讓開了道路。

  徐月半在接引峰靈舟殿任職,外加徐月半雖然算不得忠厚老實,卻也稱得上正直豪爽,在天山上隨便抓出十名門人弟子,估計其中七個都認識徐月半。

  正在挖掘廢墟的門人弟子見徐月半到來,要么點頭致意,要么出聲招呼,徐月半一一回應,并走到那名身具凝元境起品修為,擔任挖掘主力的內門弟子身邊。

  “換把手。”徐月半笑道。

  楊七凌跟在徐月半身后,同樣向身邊一名明顯已經比較疲累的師兄手中接過鐵鍬,與徐月半一起挖掘,效率比起剛方要快上不少。

  將鐵鍬交給楊七凌的那名師兄見楊七凌調運體內靈力,大量加持到鐵鍬上,甚至讓鐵鍬縈繞起靈光,不由朝身邊另外一名內門弟子艷羨道:“當真羨慕這名師弟,仙道天賦高,煉化天地游離靈力快,失去的靈力很容易就能夠補充…”

  另外那名內門弟子搖頭應道:“我在靈知境時,只要不是斗戰,平日里消耗的靈力也能夠輕松補充,不過隨著境界提升,今時不同往日了…”

  “凡俗古語有云,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仙道唯有更甚。每年從青嵐峰下山放棄仙道的,不知道有多少…”那名師兄嘆息道。

  這兩名烈陽山麓內門弟子的交談并沒有刻意回避楊七凌,說得坦蕩,楊七凌都聽在耳里,不過,楊七凌根本沒放在心上,一笑而過的同時,甚至還要強的加大了靈力輸出,手中鐵鍬上靈芒愈發濃郁。

  這副景象落在兩名內門弟子眼中,自然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的盲目自信。在還未經受仙道修行的挫折時,誰不是堅信自己能夠一路高歌,逍遙御劍唾手可得,證道羽仙指日可待?

  徐月半忽然怔了怔,舉高一手呼喊道:“諸位噤聲!”

  徐月半人緣好的益處在此時體現出來。本就同是接取干支榜學分任務下山振災的烈陽山麓門人弟子,并沒有什么領頭人,大家一起挖掘廢墟救人那沒問題,可要是你想指揮我——雖然沒有侵害到我的利益,可是你是誰?憑什么?

  不過,當此間大部分人賣徐月半面子,那本不愿聽從的少部分人也就甘心隨了大流——反正沒有侵害到我的利益不是?

  徐月半俯身趴下,將耳朵貼在廢墟上凝神細聽,而后興奮道:“有活人!”

  說罷,更加奮力的挖崛起來,旁邊一眾門人弟子聽到徐月半如是說,也都從旁邊集中這一處來幫忙。

  在一眾仙道修士齊力挖崛下,過不多時就挖出一條通道,并聽見了從廢墟下方傳上來的呻吟。

  徐月半精神一震,扭頭朝楊七凌說道:“楊師弟!快!去街上找一輛馬車來!準備將傷員送到醫館。”

  楊七凌點了點頭,轉身到街道上去尋找馬車。

  徐月半凝眉幾息,這條通道是在廢墟中打出,想都不用想,必然是不穩定的,指不定在自己進去時突然坍塌。徐月半不敢托大,調運靈力形成護體靈盾,并朝一眾弟子說道:“如若不慎坍塌,拜托諸位師兄弟了!”說罷,伏身潛入。

  “徐師兄果然熱心腸。”方才在眾人打出通道時,因不想以身犯險而下意識朝后退了幾步的一名內門弟子在現在走上前來,站到通道口,大聲呼喚道:“徐師兄!我在洞口接應你!”

  楊七凌走到殘破街道上,由于近幾日關圃城官府統籌振災救人,倒能見到許多馬車來往,不過,車里都有傷員正在運送,車廂空間有限,并且對車上傷員來說,時間緊迫,容不得耽擱。故而,楊七凌尋找馬車找得并不容易。

  楊七凌已經伸手攔了好幾輛匆忙駛過的馬車,口中高呼了好幾次:“這里有傷員!需要馬車運送!”

  卻都是得到一些“我們正在運送商員!”“車上已經沒有位置!”的拒絕話語。

  總算是有一名車夫好心,將馬車速度降下朝楊七凌提醒道:“仙長,救援馬車由城主府統一調度,你得去找官府下屬各政部的人!”

  楊七凌大聲向再次駛離的馬車道了一聲謝。

  可是放眼四望,成片廢墟中,人來車往,忙忙碌碌,混亂不堪,怎么知道誰是官府下屬各政部的人。

  楊七凌無奈,走回方才廢墟處,朝守衛在外圍的甲士說道:“你們快去找馬車呀!愣在這里干什么?”

  不料,那甲士沉聲應道:“我等奉命守衛在此,不讓閑雜人等靠近,尋找車馬,不在我等職責范圍。”

  “你…這…”楊七凌瞪大眼睛,極其不解,忽然聽到廢墟上傳來轟隆動靜,擔憂看去,還好,只是洞門處輕微坍塌,已經被在洞口外邊的烈陽山麓門人弟子三下五除二重新打通。

  楊七凌左觀右望,突然看到有一輛馬車停在后方不遠處,趕緊跑過去,朝那中年車夫說道:“大叔,我們快救出人了!需要馬車送去醫館!”

  那車夫朝楊七凌瞥視了一眼,抬手伸出三根手指。

  “什么意思?”楊七凌不解問道。

  “什么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官府的人,這又不是官府的車,想要幫忙運人,沒問題——三十兩紋銀!”那中年車夫皺眉說道。

  楊七凌指了指左胸上“烈陽院”三字縫繡急道:“我們是烈陽山麓弟子!來關圃城幫助救災!大叔,人命關天!請務必幫幫忙!”

  那中年車夫搖頭道:“平日里見到你們這些所謂仙長,我也會敬重三分,可在這特殊時期,有錢不賺王八蛋,仙長又如何?人命又如何?我的屋子也塌了,不賺銀子,拿什么去修繕?”

  楊七凌怒由心起,提高語調大聲道:“這可是人命!人命關天!”

  那中年車夫冷笑道:“老子家里也死了人!那也是人命!可當時老子求人來救,有什么用?不花銀子請得到誰?你這小鬼,別以為披了一身白皮就真當自己是仙長了,不過就是運氣好,摸到一點仙道邊角,充什么大尾巴狼呢?在這關圃城,得遇仙緣的人多了去了,還不都是修了一年半載就修不下去,回來掙錢養家糊口?”

  楊七凌正欲辯解,卻聽到后方廢墟傳來歡呼,回頭望去,得見徐月半已經將一個孩童抱了出來,正在再次返身鉆進廢墟,想必里面還有活人,眼看馬上需要馬車,只好無奈說道:“行…三十兩就三十兩!”

  中年車夫將手一伸道:“先給錢。”

  中年車夫將頭撇向一旁:“只認銀子。”

  “你!”楊七凌胸中氣結,可是救人要緊,趕緊跑回一眾烈陽山麓門人弟子中高聲問道:“我找到馬車了,可是,那車夫居然要收銀子才愿意將人載去醫館…”

  “豈有此理?”

  “人命關天,豈是銅臭可比?”

  有弟子立時出聲批判,不過,更多的門人弟子沉默不言。畢竟自己本就身處仙凡交界,類似情況見得太多。

  好在先前被徐月半換下,曾擔任挖掘主力的內門弟子掏出三錠紋銀遞向楊七凌道:“師弟,救人要緊。”

  楊七凌眼睛一亮,點了點頭接過三枚銀錠:“師兄大義。”

  在楊七凌去付銀子叫馬車駛過來時,徐月半又抱出了一名女子,想必是先前那個孩子的母親,不過已經失去意識,徐月半左右看了看,問道:“馬車呢?”

  給了楊七凌銀錠的內門弟子伸手朝旁一指,一輛馬車正在駛近。不得不說,收錢之后,那名中年車夫還是十分賣力,用力一扯韁繩,馬匹牽拉馬車快速趕到了廢墟旁。

  楊七凌還沒等馬車停穩就急忙跳下車,沖上廢墟去,那名女人已經被放到了擔架上,兩名原本在搬運碎磚破瓦的士卒正在抬著走下廢墟,楊七凌趕忙走到擔架旁幫忙護持。

  徐月半從身邊同門手里抱過剛才在廢墟下發出厲聲嘶吼讓自己聽到,如今再次昏迷過去的孩童追趕擔架走下廢墟,長嘆了一口氣道:“應該是一家三口,男人護住了女人,女人護住了孩子,故而孩子幾乎沒有受傷,只是缺乏食物與水暈厥了過去,女人雖然傷重,卻也活了下來,可惜…那男人腦袋和后背被砸爛,死去多時。”

  楊七凌快速將馬車的事情向徐月半說明了一下,徐月半沉吟幾息道:“你跟著一起過去吧,將那女人和孩子送到醫館后再回來。”

  那名中年車夫不爽道:“我拿了銀子,自然會把事情辦妥,不過你要跟就跟,話說在前頭,醫館已經垮成了渣,現在受傷百姓都是在城主府前那條街上安置的。”

  楊七凌朝徐月半點了點頭,踏上馬車坐在駕駛坐(和諧)臺,與車夫一道向城主府駛去。

  謝軍霆正在城主府前巡視,城主府前這條寬闊街道,如今已經搭設起許多頂帳篷,用以安置受傷百姓,哀嚎與呻吟聲彌漫滿街頭巷尾,街道兩邊盡頭處,半露天搭設了灶臺用以烹制食物,并不時有馬車送來糧食飲水。

  “師爺,除了向郡都清寧上報奏折,我讓你向蒼云求援的事你辦了沒?”謝軍霆聽著此起彼伏的哀嚎呻吟聲,看著為數不多的郎中醫護前后奔忙,眉心已經皺出深深溝壑。

  “大人,已經照辦,為了防止信鴿出現意外,同樣準備了一式九份。”賈元芳有些擔憂道:“大人,雖然您的決策一向英明,不過此次搶險救災,是為沙溪郡務,您這樣越過郡都清寧與伯爵大人,直接向鄰郡求援,恐怕不太妥當…”

  謝軍霆擺了擺手道:“無妨。”

  “本官可是經貿司知事!憑什么不先救治本官!”側方不遠忽有呼喝聲傳來。

  謝軍霆扭頭看過去,正見一名而立年紀的男子正坐在病床木塌上,左腿纏滿繃帶,想來是左腿受了傷。那男子正指著旁邊病床木塌上躺著的粗布麻衣老叟,對正在施救的郎中高聲質問道:“本官的命,比這老頭不知要貴重多少倍!你再不過來救治本官,要是本官今后左腿落下一星半點毛病!本官讓你跑不了!”

  謝軍霆踏步走近,看了一眼男上身上滿是灰塵的官服,出聲道:“這位經貿司知事,不知是什么跑不了?”

  “哼!那郎中本官認得,不就是城東連仁堂醫館的嗎?現在得罪了本官,本官定要讓他那破醫館再開不下去!”男子憤聲說完,故意伸手撫上滿是繃帶的左腿呼喊道:“哎喲——疼死了——”

  謝軍霆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按照百姓受傷程度,優先救治重傷病患,你有什么意見嗎?”

  謝軍霆沒有穿城主官服,身為一品武者,謝軍霆這幾天來多次親身上陣挖崛幸存者,故而身上僅穿了一件單薄汗衫。

  以男子區區九品知事官階,如何有幸見過關圃城一城之主?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謝軍霆,見其渾身肌肉虬結,像極了城中那幾家武館的教頭,啐了一口道:“三教九流,草莽武夫,少在這里指手劃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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