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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上)劍舞銀蛇禍根暗埋 潼河學

    第二十五回(上)劍舞銀蛇禍根暗埋潼河學塾仙凡深思      喬王寺中,蛟像前方,流風雪靈識感知到七色天命石上有一縷玄奇靈壓波動開來。

      常年守在喬王寺里的解簽老人滿頭凌亂白發,聲音如同老舊風箱一般難聽,一手顫巍巍的朝流風雪遞過來一盒簽桶道:“孩子,河神感召,天命石回應,不如抽上一簽。”

      流風雪眨了眨眼睛,雙手接過簽桶,而后不知所措道:“老人家,該怎么做…我不會…”

      解簽老人的聲音雖然難聽,語氣卻十分和藹:“心中念著想問的事情,輕輕搖動簽桶,精誠所至,竹簽自出。”

      流風雪依言閉上了雙眼,河風竄進喬王寺里,吹拂起流風雪齊肩金發,少女腦海里浮現出一張在玄度玄燭雙月皎潔月光映照下,溫柔笑起的好看側臉,手中一下一下晃動簽桶。

      來回數次,一枚竹簽從簽桶中掉落出來,流風雪聽到動靜,睜開眼睛,將求助目光投向解簽老人。

      解簽老人顫巍巍伸出枯槁右手道:“來,孩子,把你的竹簽給我。”

      流風雪先將手里簽桶放到地上,再拾起了掉落出來的竹簽,遞向解簽老人。

      解簽老人接過竹簽后,佝僂走向喬王寺側旁的桌案,口中道:“孩子,跟我來。”

      老眼昏花的解簽老人坐到了桌案后方,兩手捏著流風雪抽出來的竹簽,朝前遠遠伸出,身體再略微后傾,這才看清了簽文。解簽老人從抽屜里取出來一本殘破不堪的羊皮紙書籍放到盯緊面,食指沾了沾舌頭口水,翻動書頁。

      解簽老人翻書的動作很慢,流風雪心中有些緊張,有些忐忑。

      流風雪知道,仙道飄渺,各種各樣的法術神通廣復繁雜,占卜數術確有其事。不過在以前,流風雪是并不怎么相信這些的,畢竟,生命里遇到的每一道路口,前進方向的決擇都是自己所做,一環扣著一環,串聯成整個獨一無二的人生。

      不過今天,在渡口處遠遠看到香火鼎盛的喬王寺,流風雪心事繁亂,不知不覺就排到了隊伍后方。

      該怎么說呢?

      人們總喜歡將心中一些或是猶豫不決,或是難與人言的事情,以各種不同的方式詢問天意,也不知是真的有天意指引,還是在問出的剎那,心中生出的那份最真摯的期許就給出了答案。

      解簽老人似乎是快要翻尋到對應簽文,書頁翻動得更加慢了,每翻一頁,還以手作比,一列一列的搜尋。

      終于找到對應簽文,解簽老人抬眼看向流風雪,口中說道:“孩子,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若你問事,此事難成,若你問人,與之緣薄。”

      不安等待的流風雪一怔,眼神黯淡下去,頭顱低垂,道了聲謝后,沉默的走出了喬王寺。

      踏出寺門時,流風雪看向嘉川,看向大渡口上人來船來,自嘲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果然不能相信這些東西,拿臭無賴的話來講,一點兒都不科學嘛…”說罷,嘴角努力勾出一個淺淡笑容。

      獨自走向乘船渡口的少女,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石念遠再調靈力,天青長劍的劍刃上開始旋繞起風刃,一直被動防御的石念遠終于揮斬出第一刀攻招,逼退二女,口中問道:“二位與妖族曾有過節?”

      “人妖不兩立!”

      “見妖必屠之!”

      丁香與木香先后發出一聲嬌叱,再次欺身而上。

      石念遠眉頭一凝,本來就是以塵微境承品對戰兩名凝元境起品高手,更是一直被動防御,要不是看二女劍招并不是一心取命,估計早已風緊扯乎。

      “人有好壞之分,妖有善惡之別,這么淺顯易懂的道理,你們修道都修到狗身上去了?”石念遠不爽道。

      “妖邪屠我部族,此仇不共戴天!”木香一劍斜撩向石念遠小腹。

      “妖族淫邪,盡數當斬!”丁香一劍刺往石念遠右胸。

      感受到二女攻勢變猛,兩柄長劍配合無間,交替攻襲,石念遠手中天青長劍上風刃流轉速度加快,風刃變得更薄更銳,邊緣處更隱現電蛇。

      石念遠一計斜斬蕩出一道耀眼劍光,沉聲道:“二位道友,當真要以命相搏?”

      “先將你擒下!”

      “再做拷問!”

      二女攻勢雖然加強,卻還沒有朝石念遠要害上招呼,而已經偷得盞茶閑瑕,抓緊調息回氣的云紋豹貓徒然從側方加入戰局,四腿如風,速度奇快,于石念遠與丁香、木香二女正在糾纏的間隙,利爪向木香側腰抓去,布帛撕裂聲中,木香側腰多出三道爪痕。

      同一時間,一道如同銀蛇一般的劍光從木香后背襲來,在旁邊伺機而動,隱匿氣息、驟然發難的柳蘇紫以銀蛇劍法偷襲得手,長劍刺入木香背心,不過畢竟柳紫蘇與木香境界相差太大,長劍刺入不深。丁香靈壓猛然蕩開,將柳紫蘇震退。

      由于感知到柳紫蘇那一式銀蛇劍法的靈壓與劍意,丁香與木香同時后撤,拉開距離,幾人一獸呈三角之勢站立對峙。

      “銀蛇劍法…”

      “葬情宮武學…”

      方才柳蘇紫所使,是遠超身為葬情使的二女所能掌握的葬情宮高深暗殺秘技。

      場間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丁香上下仔細打量起柳紫蘇,質問道:“你是何人?”

      木香同樣凝視柳紫蘇,冷聲續問道:“為何會使我葬情宮暗殺秘技?”

      石念遠沒有花費多少心思就猜到了,柳紫蘇所使的葬情宮武學,絕對是母親祝嫻蘭所授。而且,很明顯,對面這一對葬情使姐妹花,并不知道這種高層秘辛,不然,想必會第一時間聯想到梨落叛逃這件大事。

      “很稀奇?老子還會百越劍池卻邪劍嘞!”石念遠咕噥道。

      木香激動的踏前一步,嬌聲喝道:“胡說!武技的確可以通過揣摩使出幾分架式,可這女人使的,分明就是如假包換的銀蛇劍法!而那隱匿身形的法門與劍招潛藏的劍意,無疑是我葬情宮武技,并且是必須進入過忘情池后才有資格學習的高深暗殺秘技!”

      石念遠有一瞬動了殺意。

      祝嫻蘭叛逃出葬情宮,隱姓埋名,躲避葬情宮追殺。近日里因為圣器神農鼎器靈復辦,很有可能已經被葬情宮得知祝嫻蘭所在的粗略方位,如果丁香、木香二人將柳紫蘇掌握葬情宮武學的事情上報,葬情宮即刻會將搜索范圍縮小到蒼云郡來。

      如今雙方的沖突無非兩點——其一,靈藥飛蓬草;其二,二女對妖族近乎執念的憎惡。

      石念遠嘆了一口氣道:“二位,我對飛蓬草所謂山鬼之說,其實模棱兩可,不過,飛蓬草靈體如今虛弱不堪,藥性兩說,而二位對妖族雖然憎惡,在斗戰中卻沒有對我狠下死手,我也無意與西淵葬情宮作對,不知道可有和解之法?”

      丁香心念電轉,事情發展已經超乎預想,那個女人掌握葬情宮暗殺秘技,身上靈壓卻沒有葬情宮功法意韻,更沒有那獨一無二的詛咒靈壓,此事蹊蹺異常。

      “石道友,這株飛蓬草雖然重要,可是伴生獸僅有塵微境合品,想來本源植株年份稍缺,如今重要之事,已不在靈藥。”頓了頓,丁香續道:“若你二人可以與我們姐妹回一趟西淵葬情宮,解釋清楚她為何會使我葬情宮武學,自然皆大歡喜。”

      石念遠長嘆了一口氣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丁香、木香二女皆伸出左手抹過右手長劍,本來靈光流轉的長劍光華逐漸消逝,二女自身靈壓同樣逐漸收斂,身形開始模糊,兩股殺意繚繞升起。

      石念遠心頭盈上濃烈危機感,天青長劍擺開架式。

      柳紫蘇感知到二女身上殺機,作為百鬼死士,柳紫蘇雖然只有靈知境合品境界,卻依然閃身來到石念遠跟前,準備死戰。

      木子濤雖然同樣具有靈知境合品境界,卻根本還不會什么武技,斗戰能力低下,不過,見雙方越發劍拔弩張,選擇了運起瞬轉身法,來到石念遠身邊,表明立場。

      云紋豹貓同樣伏低了身子,一對豎立瞳孔近乎變作兩道豎線,死死盯住丁香、木香二女。

      石念遠丹鳳眸子瞇起,幽然道:“為了一些莫名奇妙的理由,真的要在這里死戰?縱然二位雙雙身具凝元境修為,不過看靈壓強度,都在起品境界,鹿死誰手,并不好說。”

      密林間突然傳來窸窣聲響。

      嗡——

      一聲銳物破空聲響傳來,一柄銀槍從密林間飛出,槍頭高速旋轉,猛然插在對戰場中,下一刻,一道修長,英姿颯爽的身影單足點踏在槍尾,凝元境轉品靈壓源源不絕溢散開來,一道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凝向丁香、木香二女,與丁香、木香身上繚繞升騰的冰涼殺意不同,來人身上展露出來的氣勢,一股在尸山血海、鐵血殺戮中凝聚出來的無畏意蘊。

      慕容姍清冷開口道:“北域洛原,大雪驍騎,慕容姍。”言罷,翻手取出‘無字秋風’折扇,朝二女一擲:“我的人會使葬情宮武學,很稀奇?”

      丁香接過‘無字秋風’,細細打量了一番,看那櫻唇微張的驚訝模樣,顯然認得這柄出自葬情宮的靈寶,二女同時單膝跪地行禮,齊聲道:“葬情使丁(木)香,參見客卿大人。”

      “今日之事,由我接手,你二人將此間事爛于腹中,自行離去。”慕容姍淡漠道。

      “是!”丁香、木香齊聲稱是,木香上前,將‘無字秋風’雙手恭敬遞還。

      見二女遁入密林,靈識感知到二女靈壓不斷遠離,慕容姍這才從直插在地的銀槍槍尾躍下,將銀槍一把拔出,倒背在后,轉身面朝石念遠道:“我家老頭子是葬情宮客卿,所以我懂得葬情宮密信。不告訴你,是因為那晚你曾說,你要對付西淵葬情宮。”

      石念遠關注的點顯然不在這上面,鬼叫道:“臥槽!你從哪里冒出來的?就這么放她們走了?她們要是不聽你的,把今天的事向葬情宮高層提起,那怎么辦?”

      “葬情使地位低下,你明后年也可以成為烈陽使,你覺得區區傳道使,有資格見到圣地高層?”慕容姍反問道。

      石念遠怪叫道:“臥槽!你這么一說,老子更擔心了好嗎?老子都和烈陽觀玄涯掌教吹牛打屁兩次了!”

      慕容姍斜提長槍走近,沒有接石念遠的話,反而清泠問道:“你那天是在懷疑我什么?把我晾在武侯府不管是什么意思?”

      石念遠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干咳了兩聲,轉向云紋豹貓,震蕩靈力問道:“山鬼、恩主什么的,和我說道說道?”

      三人一獸在密林間緩行,木子濤、柳紫蘇與慕容姍不懂妖族語,柳紫蘇安靜的跟在石念遠身后,木子濤與慕容姍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閑聊。

      而石念遠則以自己那半吊子妖族統一語詢問了許多心頭疑惑。

      原來,靈,同樣算作一族,其身虛幻,沒有實體,為了修煉,通常會選擇依附外物,最常見的靈族,即是靈性誕生,擁有伴生獸的靈藥,二者將生命形式合而為一,而鬼魂、怨靈的確真實存在,并且同屬靈族分支。

      而這株飛蓬草,則屬于靈族中的特殊分支——祇。衹支靈族之所以特殊,是因為其由普通靈族進化而來,修煉重心側重于信仰之力。

      原本,這株飛蓬草只是普通的靈藥靈族,靈智低下,后來,有妖族將其點化,教其隱匿法門,授其妖族統一語,引導其依附在桃源村以及附近村落信仰為山神的山石上,教其通過吸收村民信仰之力進化為衹支靈族,其由于近些年來百姓信仰逐漸淡薄,信仰之力減少,故而靈體顯得虛弱不堪。

      不過,這株飛蓬草倒是并不后悔,用它自己的話來說——靈智提升,可以思考很多很多事情,生命變得充實與有趣。

      矮小的人形模糊光影出現在三人一獸前方,飄乎飛來,騎到云紋豹貓伴生獸身上。

      山澗那汪小湖,原來是這株飛蓬草所謂的恩主,即那名將其引導向衹支靈族進化的妖族開辟而出,取名為桃江池。飛蓬草說,它的恩主曾在桃江池坐而悟道,陪伴了它數年歲月,而它在這數年里,化身山鬼,常庇佑到附近山里來的信徒,或是驅趕野獸,或是指引道路,或是救下不小心摔下山去的村民。

      而它的恩主開辟桃江池,是為了在桃江池底布設靈禁法陣,讓它的靈體與本體在進入桃江池時,得以隱匿,修為在它的恩主之下的修士都無法發現。

      近幾日,它在顯化出靈體時想要幫助村民信徒時,被那兩名葬情使發現,故而引來禍事,而石念遠身上溢散出來的微弱妖氣,讓飛蓬草倍感親切,所以現身向石念遠求助。

      近些年來,它的信徒中就屬孩童水生最為虔誠,經常來祭拜。當眾人走到那處山壁時,飛蓬草靈體化作本源植株,渡出一滴靈藥精華,請求石念遠用在水生的父親身上。

      “水生的父親幾年前在山中砍柴時不慎摔倒,基本身體機能尚在,卻喪失了認知能力與活動能力,我想幫他。”飛蓬草如是說。

      植物人…

      石念遠心中暗道,從須彌戒中拿出一只專門盛裝靈藥汁液的葫蘆,接下了靈藥精華。

      “那兩個葬情使不知道會不會去而復返,你多小心。”離去前,石念遠說道。

      “飛蓬多謝恩主。”靈體靈光一閃一滅,云紋豹貓蹭了蹭石念遠的腿,雙雙鼓蕩靈力與妖元,情感真摯。

      石念遠想了想,應道:“剛才我與那個女的才說過,人有好壞之分,妖同樣有善惡之別。不同的人族你見了許多,應該有所感觸,不過,妖妖也不盡是善類,你自己多小心。”

      飛蓬草有些不解,疑惑道:“可是,飛蓬遇到過好幾名恩主,都幫過飛蓬。”

      石念遠沉默了片刻,不再多做解釋:“總之,保重。”

      “恩主放心,飛蓬擅長隱匿神通,并且那位恩主開辟桃江池,布下靈禁,一般人是找不到飛蓬的。”飛蓬草應道。

      石念遠想了想,從須彌戒里所剩不多的靈石中掏了一枚合品靈石出來,遞向云紋豹貓,展顏笑道:“謝謝你庇佑蒼云百姓,山鬼。”

      在回去的路上,木子濤感觸格外多:“沒想到所謂神祇,是這樣的生命模式。我一直以為二月二時的祭奠只是傳統文化,其中內涵應當是子虛烏有的。”

      石念遠心里有事,沒空回應,頭疼于柳紫蘇展露葬情宮武學,然后慕容姍突然出現,草率解決。

      不過,也不能直接把那對姐妹花搞死吧?

      石念遠發現,修界的事,與凡界其實也沒什么太多不同,都是一樣麻煩。

      于是,石大少爺突然覺得像田浩天那樣,殺伐果斷,想捅死自己就動手捅死自己,好像還活得蠻瀟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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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島中文    星海仙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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