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包間是金壁輝煌夜總會里最大的一個豪華包間。
在平日里,這里通常是不開的。只有遇到很有來頭的客人,我們才會把包間清理出來。當然,我們內部開會,一般也設在這里。
和往常一樣,我坐在最中間的沙發上,今晚夜總會里的四個主管都到齊了,除了阿強之外,另外兩個主管就坐在我身邊。雖然大家平日里不說,但是都心知肚明,這里雖然有四個主管,但真正的話事人是我。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我是歡哥的人。
看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四個帶服務員的領班坐在左邊,四個媽咪坐在右邊,還有兩個管后場倉庫和廚房的,也被拉來了。
阿威黑著一張臉,站在我身邊,一雙滿是老繭的手不停的在褲子上蹭來蹭去。
他當年也是個很硬的家伙,因為打架把人打成重傷坐了兩年班房,后來因為表現好放出來了,手下硬的很。臉上還有一道傷疤,是被刀子刮出來的。原本這家伙平日里就算微笑,看著都像是屠夫的獰笑,現在黑著一張臉,更有些嚇人。幾個媽咪都不敢正眼看他。
我故意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手里夾著香煙,面前桌子上放著一瓶啤酒,瞇著眼睛,也不說話。另外兩個主管進來的時候想和我打招呼,看我臉色不善,都下意識的把話咽了回去,不聲不響坐下來悶頭抽煙。
十分鐘后,小鳳和阿強兩人才進來。看見氣氛有些沉悶,小鳳臉色有些不太自然,不過她都是風月場上滾過來的人了,立刻擠出一絲笑容來,扭著腰走到我身邊,笑道:“哎喲,小五哥,你今天不是休息么,我還和幾個姐妹說了,晚上要去看你呢。”
我抬起眼皮,冷眼瞧了她一下,她被我冰冷的目光刺得退開半步,眼看我面色陰沉,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然后悄悄坐下了。
阿強緩緩走到我身邊,我看出他臉上的鎮定九成是裝出來的。他屁股剛貼上沙發,我冷不丁的開口了:“誰讓你坐的?”
“啊?”阿強有些心虛的看了我一眼。
我緩緩坐直了身子,就任他這么矗在這里,然后壓低了嗓門,緩緩道:“今天開會,想必大家都很奇怪。場子一直生意不錯,這是大家的功勞。公司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大家,這點大家心里也應該明白。”
說到這里,我飛快的看了阿強一眼,一雙眼睛瞇了起來,故意用一種淡淡的語氣道:“大家要賺錢,公司要發展,一切都要講規矩。破壞了規矩,出了事情,大家都會受到影響,這個道理,不用我小五多說,在坐每個人都明白吧。”
說到這里,我已經坐直了身子,雙手撐著桌子,用一種俯視的目光看著眾人。所有人都面無表情,而其中有幾個在這里時間久的,熟悉我的人,眼神里露出幾分懼色。
“好,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我就直說了。”我看了坐在靠近門口的一個帶著眼睛面色白皙的年輕人,道:“阿看,你是管公司財物的,我要您做的東西,你帶來了吧?”
阿看點點頭站了起來,拿過一份東西遞到我面前。他是公司的財務,專門管帳的,如果說公司里誰和歡哥最近,除了我之外,就算是他了。
我拿起手里的東西,看了一眼,用冷冷的語氣念道:“上個月,有人用職務之便,報公司花帳報了六萬多…好大的手筆啊!”我看了阿強一眼:“強哥,你解釋一下吧。”
阿強已經完全反應過來了,明白今晚這場面是針對他,他畢竟也不是才鳥,臉上略微慌亂了一下,就掩飾過去了,提聲道:“小五,你憑什么這么問我?大家都是公司的主管,我簽單多少,報帳多少,也不用你過問吧?再說了,主管都有簽單的權力,你就沒有?”
我哼了一聲:“我有!我上個月簽單不比你少,我一共簽單報帳有五萬多。可是我都是簽給了大客戶,其中簽給馬老板就有一半多,可是馬老板上個月在公司一共扔了四十多萬下來!你呢?阿強,你的客戶上個月銷售了多少?四萬都不到!”
阿強臉色有些白了,不過他立刻回過氣來,喝道:“小五,你這是擺明了挑我毛病!我上個月簽單是多了點,那也是為了討好客人,客人高興了,自然下次就會來捧場!這個道理也不用我多說了!你想對付我,不用擺這么多花花道道的!我知道你是歡哥的人,可是這家場子,也不是歡哥一個人的!不是你小五就能只手遮天!”
聽著他的話,我臉上非但沒有怒氣,反而一分一分露出淡淡的笑容來,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強嚇了一跳,不過看我只是拍他肩膀,沒有其他動作,就沒有躲閃。
“很好。”我笑瞇瞇道:“強哥,你說的沒錯,我今天就是要對付你。不過你都說錯了一點,我并不是要只手遮天。我小五的手也沒那么大!不過我今天都說得很明白了,在公司做事情,都要講規矩。”
我把手里的那份帳單輕輕放在他面前,低聲道:“簽單的事情,回頭我們再慢慢算,現在我再問你一件事情。上個月,場子里有人開‘嗨包’,這事情沒錯吧?”
阿強臉上表情一僵!
“嗨包”是一種簡稱,意思一般是指有人帶著搖頭丸,到夜總會里開包間,然后叫了幾個小姐,關上門一起磕藥,玩兒淫亂派對。
這種事情,很多娛樂場子里都有,尤其是一些不太入流的小迪廳和低檔次的夜總會。不過一般檔次稍微高一點的地方,都拒絕客人來玩這個。
原因是,這種“嗨包”是警方嚴厲打擊對象,而且本身很危險!
本市就曾經有過在集體磕藥開淫亂派對中,有人磕藥過量導致死亡!而喜歡磕藥的人,一旦玩瘋了,根本就沒有自制力的。況且,這么危險的事情,我們開夜總會的,也不能多賺什么錢,還要憑空擔這么大的風險,所以現在很多高檔的場子,都不會允許客人進來磕藥。
大家老老實實做生意,已經足夠賺了。
在我們的場子里,歡哥就曾經立下規矩,不沾搖頭丸,不沾白粉,這兩樣東西,雖然很來錢,但是這錢賺得太燙手。
而且當小姐的,也大多不愿意陪客人磕藥…是人都知道這東西一旦沾上,禍害無窮,毒品這東西一旦沾上,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家破人亡!
阿強眼珠轉了轉,咬牙道:“小五,你別冤我,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
我知道,他是死撐,不過我的確沒有證據,因為開嗨包的那幾個晚上,我都不在。而且參與的小姐都是小鳳手下的,懾于小鳳和阿強的淫威,也沒有人敢說出來。
我前段時間也是太過松懈了,居然場子里出了這些事情都沒有察覺!
幸好,還沒出什么亂子。
我依然面含微笑:“強哥,我的確沒證據。不過我們又不是警察,不是什么事情都非要證據不可的。”
我臉上依然帶著笑,卻忽然一把擰住了他胸口衣襟,用力把他往下一拽!同時膝蓋順勢往上猛力往他臉上一頂!阿強慘叫一聲,臉上頓時爆出一團血花,整個人軟了下去,雙手捂著鼻子。
我把他拎了起來,旁邊阿威走上來,抓住他的雙手擺在桌面上,把手指一根根放直。阿強拼命掙扎,可是在五大三粗得阿威手下,卻并不比一只待宰的雞更有效果。
我拍了拍阿強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掌,輕輕吸了口氣,拿起酒瓶,一頭砸了下去!
阿強仿佛殺豬一樣慘叫一聲,我面色不變,手里抓著酒瓶,又狠狠砸了下去!
“我再問你一遍,開嗨包的事情,有沒有?”
阿強只是慘叫,卻顧不得說話。我笑了笑,手起瓶落!
“強哥,我等你話呢,有還是沒有?”我的語氣柔和得簡直沒有半分殺氣,說完,又砸了一下。
桌面上阿強的一只手掌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橫流!周圍坐的一圈人一個個都面如土色,其中幾個雖然眼中有幾分不忍,不過都不敢說話。
坐在這里的,都算是場子里的管事人,都不是普通人,類似的場面,他們也不是沒見過。
我手里的酒瓶砸到第五下,阿強已經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身子軟得好像一灘爛泥:“…有,有有…”
我聳聳肩膀,看了看眾人,笑道:“大家看,我都沒有冤枉他吧。”
說完,我又抬起酒瓶狠狠砸了下去,伴隨著阿強的慘叫,我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那么,我聽說你有強逼手下公主下水,是不是真的?”
“有!有有!”阿強臉上鼻涕眼淚全部都流了出來,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小五哥,你…饒…了…我吧!”
我搖搖頭,和顏悅色道:“阿強,不是我不饒你。公司的規矩,是歡哥定下的。誰也不能壞了規矩,壞了規矩,就要受到懲罰!這個道理,你進來第一天就該明白的。”
說完,我舉起酒瓶,重重拍在他的腦袋上。砰的一聲,酒瓶碎裂,碎玻璃四射,酒水混合著他頭上的鮮血眼淚鼻涕,滾滾流下。
我喘了口氣,示意阿威等人松開他,阿強已經無力動彈,軟軟的滑倒在地上,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我飛快的擦了擦剛才飛濺到臉上的幾滴血珠,順手拍了拍衣服,然后從阿威的手里接過遞來的一枝香煙,點燃,先吸了一口,這才緩緩的坐了下來,看著眾人,淡淡道:“今天的事情,就是這樣了。各位,不是我小五心狠。只是怪他壞了規矩。我說了,我不是只手遮天,但是有人壞了規矩,就要小心自己的手!如果讓我知道有人背后做什么小動作…”我說到這里,故意深深看了小鳳一眼,小鳳臉色煞白,身子抖得仿佛打擺子一樣,然后才緩緩道:“那么就不要怪我小五翻臉不認人了。至于逼手下女服務員下水的事情,我說了,如果人家自己愿意下水賺錢,我不管。如果是用其他手段強逼么,哼,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誰惹下了麻煩,公司就會找誰!大家做生意賺錢,和氣生財,別弄得都不開心,就不好了!”
頓了頓,我臉上才重新露出笑容:“都是公司的人,只要好好為公司賺錢,守公司的規矩,那么公司就一定罩你。”
隨后我站了起來,笑瞇瞇的看著眾人:“我的話說完了,大家…沒人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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